距離肅州府最近的一個目標城市叫做嵩陽縣,到肅州府城不過五六十里的路程,項櫻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夜風吹拂,白衣獵獵。
到了子時初刻,項櫻和一營二百禁軍已經趕到嵩陽城,深更半夜,小縣城的城門早已經閉合,項櫻冷眼看着城門,早已對她服服帖帖的趙慷連忙上前,對着城門叫道:“開城門!”
由於已經是夜半時分,守城幾個兵丁都有些迷糊,過了片刻,並不算高大的縣城城門上才探出幾個腦袋,一看城門下面二百多個兵甲森嚴的禁軍,不由嚇個半死。
他們城門兵都是地方的鄉勇,不過混口飯吃,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好半晌城門上爲首的一人才強行鎮定下來,迴應道:“城下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臨安禁軍的甲衣都認不出了麼?宗衛府會同禁軍辦事,開城門!”
趙慷對着城門厲聲低吼。
臨安禁軍的裝束很是好認,十五個大營之中,除了一營全員步人甲的衝陣步兵以外,其餘多穿鎖子甲,呈亮銀色。
這鎖子甲即便不如步人甲沉重,但是也有好幾十斤,只有禁軍之中精銳步兵才能穿的起來。大啓的禁軍花費之中,只打造維護鎧甲一項,每年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銀錢。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江南缺好馬呢?啓國不能不用銀錢,把自己的步兵武裝到牙齒上,纔有資格在戰場上面對齊楚兩國的輕騎。
而蕭子俊麾下的這一營禁軍,就是清一色身着鎖子甲的精銳部隊,儘管他們的戰場經驗可能不如江寧軍以及西陲邊軍,但是論起裝備精良和訓練程度,他們都是要遠遠高出邊軍的。
那城門上的守將本來就認出了禁軍的衣甲,聞言連忙揮手下令:“開城門!”
茫茫夜色之下,嵩陽縣城的城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趙慷領着衆人朝着城裡走了幾步,在縣城的巷子裡就鑽出一個黑衣漢子,黑衣漢子半跪在趙慷面前,聲音低沉沙啞:“卑職見過趙統領。”
“這嵩陽縣城的匪寇窩點,可都查明白了?”趙慷面色鄭重。
“回統領,按照王爺的吩咐,卑職等人已經跟蹤了那小食店店主好幾日工夫,已經查明,此人的確與一幫身份不明的人有密切往來,這些人裡面,有一些是散落在嵩陽縣城外,其餘大部分是住在縣城城西的一座大宅子裡頭。”
這個黑衣人頓了頓,繼續說道:“卑職已經讓其餘兩位兄弟去嵩陽城外打探了,天亮之前應該可以找出一些人來……”
事前,趙顯給這些青衣衛的命令是,嚴密跟蹤這些開了小食店買賣的店主,最關鍵的是要查明白他們每日的“收益”去了何處,只要順着這條收益線,一般都能找得到他們的據點。
趙慷點了點頭,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低聲道:“做得好,此事辦好了,以後你就不用做暗衛了,本統領在宗衛府裡給你謀個身份,你以後就去臨安做事。”
青衣衛的明暗兩衛,雖說品級一樣,俸祿相當,但是具體做的事情就天差地別了,明衛的人可以隨時披上一身被外人成爲“青狐狸皮”的青丘服,在臨安城裡大搖大擺的當大爺。而這些暗衛卻各自有着不同的身份,或許是某個大宅子裡的小廝,或許是酒樓的茶博士,或許是某個衙門裡守門的兵丁,他們都有着各種各樣的表面身份,埋在啓國的各個角落,替宗衛府收集消息。
除了他們自己還有單線聯繫的上官,沒人曉得他們是青衣衛的一員。
這人聽趙慷這麼一說,呼吸粗重了幾分,強自忍住激動,低聲道:“統領大人放心,這些被卑職盯上的人,一個也跑不脫!”
兩個人正在談着話,項櫻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望向了趙慷。
趙慷連忙抱拳,躬着身子:“王妃,嵩陽縣城的邪教據點,已經探查分明,請王妃指示。”
“這還要指示什麼?”
項櫻說的官話,帶着一些不是很明顯的西南口音,在夜色裡顯得鏗鏘有聲:“帶路。”
黑衣人連忙抱拳:“是!”
夜色裡,一個黑衣男子,領着二百甲冑鮮明的禁軍,走到了一座大宅子門口。
“回王妃,統領大人,就是這裡,卑職查的分明,這宅子的主人就是那小食店的主人,宅子很大,常住了百十號人。”
項櫻邁步上前,朝着趙慷伸出了手:“拿來。”
趙慷愣了:“王妃,您要什麼?”
項櫻懶得與他廢話,之前上前一步,抽出了趙慷腰間那柄狹長的青丘刀,擡手乾脆利落的一刀,斬向了大宅的門縫裡。
鋒利無比的青丘刀下,門栓應聲而斷。
項櫻冷聲道:“二百禁軍,留下五十人看守大宅四周,其餘一百五十人,隨本宮衝進去!”
四周禁軍愣了愣,一時間不敢有所作爲。
直到一直跟在項櫻旁邊的蕭子俊點了點頭,這些禁軍才轟然應是,訓練有素的禁軍飛快按照項櫻的指示,把手了這座大宅子的各個出口,另外一百五十人,各自提刀衝進了宅子之中。
大半個時辰之後,這座宅子的前院裡,一溜排跪下了四十餘人,這些人個個面色惶恐,其中一個員外模樣的中年人不住的朝着項櫻磕頭,哭嚎道:“這位姑奶奶,各位官爺,小人一沒有得罪各位,二也沒有犯法,您們大半夜的破門而入,這是鬧得哪一齣啊……”
特一邊哭一邊從袖子裡往外掏銀子,一邊掏一邊哭的更兇:“小人不就做了點營生嗎,各位官老爺要是想要錢,支應小人一聲也就是了,何必這麼大陣仗……”
項櫻目光冰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這身形肥胖的官人立馬不敢再說話了,癱坐在原地不敢動彈。
過了一柱香工夫,負責統領這一營的禁軍校尉,對着蕭子俊抱拳道:“都統,兄弟們在這家後宅,的確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說着揮了揮手,十幾個禁軍擡着一包東西走了出來,東西被白布蓋着,極爲沉重,蕭子俊踏步上前,掀開一看,白布下面赫然是明教的大明尊王銅像以及明尊的四位護法神。
蕭子俊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項櫻旁邊,拱手道:“王妃娘娘,王爺他果然厲害,這些人的確是南明教的信徒。”
項櫻淡然說道:“剝開他們的衣衫。”
“這…不合適吧?”
項櫻瞥了他一眼,皺眉道:“難不成要本宮親自動手?”
蕭子俊不再猶豫,揮手指揮屬下:“把他們都衣衫都給解開!”
當下,一羣如狼似虎的禁軍,中東的拔下這幾十人的衣服,只見這些人的身上,赫然都紋着“唯光明故”四個字。
只是紋的位置各不相同,顏色也是如同紋身的藏青色,而不是趙顯肩頭那個,如同火紅色一樣的字跡。
爲首的胖子員外見事情暴露了,也就不再裝慫,他朝着項櫻吐了口唾沫,呸道:“臭娘們,大爺們給你看了身子,那是你佔了大便宜了!今日我們算是栽在你們手裡了,不過你們也別得意,到了下面,明尊他老人家自然會獎賞我等,而你們……”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爲一柄狹長的青丘刀,劃過了他的咽喉。
持刀的是一名白衣女子,她穿着一身頗爲好看的白色衣裙,只是此時,她身上的白衣已經被數人的鮮血染成紅色,手中狹長的青丘刀也泛着紅光,畫面很是邪異。
“凡有明教印記者,都殺了。”
夜色裡,這名白衣王妃語氣冰冷,極爲駭人。
“趙慷。”
“卑職在!”
趙慷打了個寒顫,連忙上前。
“去下一座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