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啓成康十五年三月,肅州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情,在肅州風月場裡聲名最盛的琴師琴姑娘,居然自贖出了攬月樓,委身進了沒落的肅親王府!
更讓衆人爲之譁然的是,這琴姑娘進肅王府,一不是做妻,二不是做妾,竟然只是給那個“傻子王爺”,做了一名侍女!
一時之間,茶館酒樓談論的話題,全部變成了琴姑娘和趙顯。
比如顯慶街上的迎春茶館裡,兩個年輕人,就在大談琴姑娘的事情。
“聽說了沒,那琴大家生得跟仙女一樣兒,竟然願意屈身給了肅王府做侍女!”
“是呀,你說要是去給那傻子王爺做妻,倒是個好歸宿,就是做妾,也算得上是個去處,可是做一個侍女,算是怎麼回事呀?”
“做妻自然是不可能的,肅王府雖然沒落,但是王爵畢竟還在,那趙顯怎麼也不會娶一個風塵女子爲妻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隻做侍女未免也太委屈琴大家了,以她的姿色和琴技,走到哪裡不能吃飯?”
“話雖如此,但是青樓這行當,吃的是年紀,可能她也想找個歸宿,個人有個人的想法,誰又能說的準呢……”
旁邊一個身穿士子衣衫的讀書人,不屑的瞥了這兩個高談闊論的人一眼,撇嘴嘲笑。
“嘁,你們兩個庶人,去過攬月樓沒有?也敢這裡大談琴大家的事?”
“琴大家從不露真面目,去過攬月樓的人誰不知道?你們又從哪裡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了?”
原先討論的這兩人,都是身着粗布麻衣,聞言有些怯懦的看了一眼這個穿着秀才服的士子,也只能低下頭喝茶,不敢說話。
整個肅州城大約都像迎春茶館,琴姑娘的事蹟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肅州城。
此時的肅王府,在張若謙花了血本的情況下,已經被翻新的七七八八,王府的正門又變成了硃紅瓦綠的模樣,十幾個出苦力的漢子,正擡着一張張木牀,搬進了肅王府。
肅王府後院的涼亭下,趙顯正在教小丫寫字。
他用毛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工整的大字,然後指着字跟小丫說道:“這個字讀‘嬋’,你要好好記住這個字,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了。”
趙嬋,這是趙顯給小丫取得名字。
小丫在肅王府裡養了大半個月,身子也漸漸好了些,身上多了些肉,臉色也從原本的黝黑變得有了血色。
她認認真真的跟着趙顯寫完了這個“嬋”字,然後擡起頭來望着趙顯。
“爺,可是小丫有名字呀。”
“小丫是小名,見不得人的,以後你就叫趙嬋了。”
也許是天生的緣分,趙顯跟這個可憐的小丫頭很是投緣,小丫頭也很懂事,進了王府之後每日跟着阿繡忙裡忙後,讓她歇歇她也不肯。
小丫很是認真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白紙,擺在自己面前一筆一劃的練習。
趙顯心滿意足的躺在涼亭的木欄上曬着太陽。
一身紫色衣服的阿繡,從前院急衝衝的跑了過來,跑到了趙顯身前,才氣喘吁吁的停下步伐。
“少……少爺,您訂做的那些木牀,還有被子都到了。”
“阿繡你去看一下,讓他們都擺在東邊的偏院裡,一間房間裡擺八張牀,被子什麼的,你帶着那幾個丫頭,去鋪一下。”
小丫聽到有活幹,連忙把那張寫着“嬋”字的白紙收進懷裡,跑到了阿繡身前。
“阿繡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阿繡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忙活。
趙顯眼睛都沒有睜開,閉着眼睛嗯了一聲道:“辛苦你了,阿繡。”
阿繡臉色一紅,回道:“少爺這是哪裡話,這都是婢子該做的……”
“不過,婢子有些不明白……”
趙顯睜開眼睛,輕笑道:“不明白什麼,不明白我爲什麼買這麼多牀鋪?”
“嗯……”
“過段時間,牙行裡會過來些人,跟你們一樣的人……”
“很多個人,至少有一兩百個吧……”
阿繡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少爺你買的?”
“不是我買的,但是是我出的錢。”
“您買這麼多人做什麼,咱們府裡可就您跟小姐兩個人要伺候,雖然府裡有點大,但是用的地方不多,奴婢跟小蘭她們,儘可以忙的過來呢……”
“再說了,就算要買丫頭,也不至於買這麼多吧……”
趙顯招了招手,示意阿繡走到木亭子裡,坐在自己對面。
“買他們又不是爲了讓他們做活,只是那日在牙行,看到你們這些人着實可憐,少爺我菩薩心犯了,想救一救他們。”
“天下可憐人多了去了,少爺幫的過來嗎!”
阿繡有些生氣,小臉都有些發紅:“咱們家可就這麼些銀子,哪裡養的活一兩百人!”
她已經漸漸成了肅王府的官家角色,就連黃伯平時有什麼事情,也是跟她商量着來。
對於阿繡的反應,趙顯顯得有些意外。
“阿繡,我救那些可憐人,你不開心?”
“哼,奴婢哪敢不開心,反正這家是少爺的,以後沒錢了,奴婢跟着少爺一起討飯也就是了!”
趙顯灑然一笑。
他之所以通過蕭安民,從牙行低價買來這些可憐人,雖然有部分出自同情,但是更大的部分是他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
起初他找到蕭安民,只是一股衝動,做便做了,但是事後一想,他買人養在肅王府的想法的確幼稚。
不過事出突然,趙顯突然被挾持加入了明教,那這一批小孩子,就可以通過明教的勢力,訓練出來!
“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對了,前幾日裡我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怎麼樣了?”
幾天前,趙顯跟衛道人約定之後,從攬月樓裡回來,這個丰姿綽約的琴姑娘就跟着自己一道回了肅王府。
甚至還對外宣稱,自己不再在攬月樓獻藝,而是贖身進了肅王府爲侍女。
趙顯問道這裡,阿繡就更是來氣,她氣哼哼的說道:“您帶回來的那個哪裡是侍女,分明是小姐!”
“她來了咱們家已經整整三天了,不幹活不說,吃飯都還要我們送進屋裡去,每日白天就神出鬼沒,直到黃昏時分纔回府!”
“您要是喜歡她,就趕緊納進房裡吧,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看着她頂着侍女的名分,可氣人呢!”
趙顯從木亭子底下起身,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莫去管她,她開心便好……”
“娶她?我可不敢娶她哦……”
這是實話,哪怕這琴姑娘再漂亮,趙顯又哪裡敢娶一個被派來監視自己的人?
還美名其曰,住在自己身邊,方便自己管理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