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項櫻生氣,並不只是因爲趙顯去跟那些匠人廝混,更多的是因爲趙顯直接消失了四天,把那些無比重要的朝中事務拋諸腦後!
此時聽到了雷震子這三個字,她心中的怒火就消散了不少。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雷震子的厲害了,從趙顯帶兵第一戰的江寧之戰,到後來兩個人攜手前往西楚,甚至包括了那次定鼎西陲格局之戰,雷震子都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說一句毫不誇張的話,如果沒有雷震子,趙顯基本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甚至說不定在江寧的時候,就會被姜無忌給捉到北齊去!
“你又鼓搗出什麼東西了?”
趙顯拉着項櫻的手,輕輕在她掌心裡撓了撓,然後微笑道:“這個就先不告訴你了,你現在有着身子,思慮太多不好,放心,爲夫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項櫻豎起蛾眉:“你說不說?”
趙顯果斷認慫,無奈說道:“是一種……火炮。”
“什麼叫火炮?”
“火炮就是……”
趙顯停頓了一下,沒有實物演示的情況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的跟項櫻描述火炮這個東西,漲了片刻之後,他纔開口說道:“你……可以理解爲一種發射暗器的機括。”
項櫻皺了皺好看的眉頭,用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皮,輕聲開口,
“有什麼用處?”
“如果準頭夠好,拋射的時候可以六百米以外無視重甲殺人。”
以啓國現在的科技,是不可能造出開花彈,也就是榴彈出來的,那種擁有大範圍殺傷力的炮彈不止對炮彈工藝要求極高,就連對炮管還有發射藥也的要求也極爲嚴格,以啓國目前的技術水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只能用實心彈作爲武器了。
不過實心彈也不是沒有實心彈的好處,這種實心鉛彈雖然不能做到大規模殺傷,但是論起衝擊力,它就比那種開花彈強太多了,一旦正面命中目標,別說那些重甲,就算是那種堅韌的厚盾,也可以一擊而碎!
聽了趙顯的話之後,項櫻才徹底放下心來,如果大啓戰場上有了這種大殺器存在,一統天下或許還很困難,但是守住啓國這一畝三分地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別的不說,只要在大啓西陲,那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關口,擺上那麼十來門這種火炮,給楚國一萬年,楚國也休想打進啓國半寸!
“哼,就算這火炮再怎麼厲害,你去看個一天兩天的也就差不多了,現在臨安朝堂遠沒有安定下來,沒有你總覽朝政,不止是咱們肅王府,就連朝堂裡那些心向着咱們的大臣們,也都惴惴不安。”
趙顯打了個哈欠,輕聲道:“不就四天嗎,對了,這四天朝堂上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項櫻默默從牀邊翻出一個木盒子,木盒子裡擺着厚厚一疊紙,紙上用極爲好看的蠅頭小楷,抄錄着一些關鍵的朝堂政務。
其中最顯眼的一條,就是小皇帝即將年滿十歲,按照啓國的規矩,男子在滿十歲,二十,三十歲的時候,都極爲關鍵,身爲皇族都要大肆操辦,而趙壽身爲大啓天子,更是要開壇祭天,舉國同慶才行。
這份文書就是那位接任謝康職位的禮部新任尚書提出來的,要求在天子十歲生辰之際,在臨安城北開壇祭天,檢閱禁軍,再大赦天下,以昭聖德。
趙顯皺了皺眉頭,把這份文書放在一邊,又撿起另外幾份看了看,然後擠出一個笑臉來:“這些是……”
“是高家妹妹抄下來的。”
趙顯微微皺眉,心中對高雅兒擅自做主有些反感。
項櫻很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開口道:“你別冤枉了高家妹妹,她進咱們家書房幫你處理政事還是你親自點頭的,前幾天她看這些東西比較重要,就拿過來問我,是我讓她抄下來放在這裡的。”
趙顯心裡的芥蒂這才散了去,他跟項櫻夫妻一體,對於項櫻的決定他還是比較尊重的。
想到這裡,他把手裡的文書隨手丟在一邊,低頭看向項櫻的肚子,輕聲道:“最近感覺怎麼樣,孩子有沒有踢你?”
“還好,這孩子比較老實,估計將來像你。”
他們夫妻兩個,趙顯相對喜靜,而自小練武的項櫻自然喜動,夫妻互補,這才能夠過的相得益彰。
“你別轉移話題,小皇帝想要出城見禁軍,你打算這麼辦?政事堂送過來的文書,現在還放在你書房裡呢,我沒讓雅兒送回政事堂裡去。”
這是個極爲重要的文書,趙壽畢竟是大啓天子,也是大啓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這個時代所有人的思想都是“忠君”,忠於正統,可沒有忠於“親王”這麼一說,因此一旦小皇帝跟那些禁軍混了個臉熟,將來或許就可以指揮得動禁軍,對肅王府的統治造成威脅。
趙顯眯了眯眼睛,隨即輕笑一聲。
“小孩子過生日嘛,想出去逛逛,見一見新奇物事也可以理解,不過城外不是什麼好地方,禁軍都是些軍漢,也不該讓小皇帝見到他們,到時候他過生日的時候,我從西陲弄一隻涼州馬的小馬駒過來送給他,也就是了。”
“還有這個上書的禮部尚書,很是不懂事。”
本來以現在小皇帝的處境,趙顯沒把他殺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小皇帝雖然沒有死,但是卻被一些投靠趙顯的太監宮女束縛在宮裡動彈不得,可以稱得上是軟禁。
在這種當口,沒有哪怕任何一個人敢替趙延壽說一句話,偏偏這位新任的戴姓禮部尚書,就敢這麼直來直去的要求讓陛下出城迎接禁軍……
因此這位禮部尚書,可以說是非常之不懂事了。
趙顯輕輕抖了抖眉毛,對着項櫻開口笑道:“這種不懂事的禮部尚書,還是換一個爲好。”
項櫻翻了個白眼:“人家堂堂一個禮部尚書,從一品大員了,你說換就能換?”
趙顯微笑點頭:“對啊,我說換就能換。”
擅自任命一個從一品的六部尚書,這種權柄在啓國曆史上並不是很多。
想來想去,也只有乾剛獨斷這四個字能夠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