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既然定下來了,不管是林青還是王霜,都不是墨跡的人,還沒等左營禁軍的援越過黃河,這邊王霜所部的徵北軍就開始偷偷摸摸的朝着北方轉移,爲了在做樣子做得像,徵北軍化整爲零,都是便服出行,把一身刀甲揹負在身上,沿着黃河北流的支流,緩緩朝着北方前進。
與此同時,林青率領的援兵,也慢慢開始渡過黃河,與王霜那邊偷偷摸摸不同,林青這邊就光明正大了許多,整整五萬人乘坐十艘大船,開始了浩浩蕩蕩渡河。
值得一提的是,林青在渡河的時候耍了一個心眼,這些大船每一艘大概都可以裝下兩三百號人,林青在渡河的時候,第一次到達黃河北岸的時候,只讓下一半人,然後留一半人在船上繼續回到南岸載人,這樣循環往復之下,就可以迷惑到周遭前來探查的北齊探子。
儘管那些齊人未必會蠢到真信,但是隻要能起到稍稍迷惑齊人的作用便可以了,反正他們趕路也不是很急,只要於己無損,於敵有害,那便是應該做的事情。
從成康年間開始,齊人在面對南啓兵馬的時候,幾乎是屢戰屢敗,此時這些齊人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自信,他們雖然在和徵北軍對峙,而且人數佔優,但是卻是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中的,因此對於南啓這邊的動作,齊人一直是嚴密監視的,從林青的左營禁軍渡河開始,一直到所有的左營禁軍渡過黃河,北齊的探子都躲在高出看了個明明白白。
其實,左營禁軍也不是沒有斥候,對於一些適合斥候躲藏觀測的位置,左營禁軍裡的一些老斥候也能摸出來一個七七八八,但是林青有意讓這些齊人看到黃河邊上的情況,因此只派人裝模作樣的清了一遍北齊的斥候,放任這些北齊的斥候,把左營禁軍渡河的過程,盡數看在了眼裡。
就這樣,一番行軍之後,在深夜時分,林青帶着左營禁軍,大搖大擺的開進了徵北軍的大營之中,隨後徵北軍的大營營門緊閉,四周的將士戒備起來,不再給北齊任何窺視的機會。
在徵北軍的帥帳裡,林青見到了仍舊沒走的徵北軍主將王霜,此時王霜渾身披甲,正坐在帥帳的主位裡,就着燭光查看那份九州地理圖,不時眉頭緊皺。
林青眯着眼睛走了進來,大刺刺的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聲音有些慵懶:“王大將軍,林青帶着五萬左營禁軍增援你來了。”
王霜這才把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擡頭看了林青一眼,聲音平靜:“你比我預想中,足足晚了半天時間纔到。”
林青此時連番趕路之下,也顯得有些疲憊,他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說道:“見到黃河邊上藏了不少北齊的耳目,正巧心情好,就耍了個小手段騙了騙他們,如果那些北齊的斥候們不夠精明,說不定以爲我大啓增派了十萬援兵過來!”
說着,他把黃河上渡船的事情簡單跟王霜說了一遍,王霜輕輕點頭,然後開口道:“此時,右營禁軍已經化整爲零,偷摸北進了兩萬人,如果不是等你,此時我也應該早早的往北去了。”
在這場計劃裡,徵北軍大營是極爲重要的存在,此時在秦干鏚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徵北軍大營必須有一個大將鎮守,因此在林青沒有趕到的時候,王霜並沒有着急離開。
林青呵呵笑道:“北齊以前打仗,便是以情報靈通著稱,當年老王爺在江北寸步難行,就是因爲一舉一動盡在北齊掌握之中,如今希望這些齊人,仍然和北齊元慶朝時候一樣精明,能夠儘早發現你王大將軍向北走了。”
聽到林青這些話,王霜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北齊哪有你說的那般神奇,當年齊人之所以對恩師的舉動了如指掌,多半是因爲臨安朝廷裡出了內鬼,前些年王爺從朝堂裡揪出來的那個楊吉,已經官居政事堂宰輔,仍舊是齊人埋伏在臨安城的內鬼,可見老師掌兵之時,臨安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扯住他的手腳!”
說着話,王霜從主位上坐了起來,聲音平靜:“你既然來了,我這便跟着右營禁軍的將士朝北去了,按照我的估算,那些齊人估計要三四天之後,才能發現不對勁,他們必然會派兵追擊,到時候你在後方不能全無動作,你要適當性的攔一攔他們,哪怕是做一做樣子也行。”
林青翻了個白眼,朗聲笑道:“你放心,老子雖然沒有你王霜聰明,但是也不是什麼蠢物,這種時候,就像應付逛窯子的嫖客一樣,要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那些齊人才不會懷疑這其中有問題。”
林青這話雖然說的不太好聽,但是還是比較恰當的,一個女子在什麼時候最爲勾人,便是在欲拒還迎的時候,最能引起一個男人的興致,而且這欲拒還迎需要把握好一個度,否則演砸了,同樣會引起北齊的懷疑。
不過,這種沙場之上的東西,林青這種老將是最爲熟稔的,有林青坐鎮徵北軍大營,王霜還是頗爲放心的。
不過,王霜是一個儒將,平日裡不僅不逛窯子,連青樓楚館也從來不去沾惹,因此聽了這有些粗鄙的話之後,王霜微微皺了皺眉頭,起身朝着帥帳門口走去:“這徵北軍大營,便交給林兄了,林兄是沙場老將,別的話自然不用王霜交待,大家臨機應變就是,只是要注意及時互通消息,真動手了時候,還需要林兄你在後方先手,我帶着的右營禁軍準備回師之前,林兄需要提前咬他們一口才行。”
王霜的話並不難理解,如果這些齊軍是追着王霜所部去得,那麼他們的注意力必然會集中在王霜頭上,這個時候王霜貿然回兵迎敵,可能會在正面戰場上吃一些虧,因此最好林青在後面,先啃上這些齊軍一口,王霜在前線纔好發揮。
林青伸手拍了拍王霜的肩膀,大笑道:“王大將軍放心,老子是做先鋒出身,當年肅王軍中,也是老子一馬當先,平生最不怕的便是先手迎敵,等到了動手的時候,老子來給你打這個先手就是!”
王霜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林青,聲音有些澀然:“徵北軍的人我不會全部帶有,會留下兩三萬右營禁軍的人給你聽用,如果你捨不得左營的人去死,便讓這些右營禁軍的將士去先手衝陣就是。”
說罷,這位淮安侯也不等林青接話,就矮身走出帳門,鑽進了夜色之中。
一路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