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和謝梓琳的成績差距比較大,雖然在陳默的幫助下,過去一年裡,謝梓琳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但第二名和二十幾名還是有一段距離,陳默又不願意爲了謝梓琳放棄夢想,因此他們很難考到同一所大學。這是謝梓琳不開心的原因,也是陳默不敢表白的原因,他們都害怕畢業後的分離。
謝梓琳十分懂事,她知道陳默在專心學地理,便儘可能不去打擾他,遇到不會做的數學題,她都去找穆子輝幫忙了。畢竟陳默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沒資格要求陳默做什麼,儘管如此,當陳默和江淇的同桌換座位時,她心裡還是一陣失落,但她不能表現出來,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能丟,否則就會被丘離和餘倩看出端倪。
一天晚上,陳默從江淇那裡回來,正好撞上來找穆子輝的謝梓琳。這幾天謝梓琳很少請教他,他也明白謝梓琳的好意,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的心滿是愧疚感。他攔住謝梓琳,將她拉回座位,絲毫不顧及同學們的眼光。
丘離說:“哎喲,這麼快就回來了,專門去接我同桌的吧。”
“恐怕還沒走到穆子輝的座位呢。”餘倩說。
謝梓琳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陳默拉着她的手腕,一直沒有放開。
丘離又說:“同桌,你覺不覺得你虧欠了謝姑娘呢?”
陳默的手向下滑,握住了謝梓琳的小手,這是他第一次拉謝梓琳的手,整個過程都很自然。他說:“嗯,是我不對。”
謝梓琳任由陳默拉着,微笑着說:“哪有虧欠,你也要學習,我不能霸佔你的時間。”
“真體貼。”餘倩說。
“真羨慕同桌啊。”丘離說。
陳默說:“等我跨過地理這道坎,我一定好好賠罪。”
“那你可要早點跨過去,別讓謝姑娘久等了。”丘離說。
陳默開始給謝梓琳講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晚自習上課。
再說鍾七七和田宇威,他們的成績差不多,完全可以考到同一所大學。然而,就在那一天,當田宇威看到鍾七七寫下外省的大學,而且那所大學還在遙遠的北方時,他們的矛盾就產生了。田宇威沒有去寫他的夢想,鍾七七問他想考哪裡他也不說。後來幾天,田宇威故作冷淡,想要逃避這個話題,但卻經不住鍾七七的刨根問底。
鍾七七和田宇威談過好幾次,但每一次都不歡而散。他們一個想留在省內,一個想去省外;一個想離家人近一點,一個想出去長長見識。兩人都不要異地戀,都希望對方做出犧牲,但是誰都不肯讓步,誰都不肯放棄夢想。最後,他們和平分手了,就在唯一的那個假期,陳默去特殊學校那天。
讀報時間前幾分鐘,同學們都已經回到教室。鍾七七突然走上講臺,原本長髮的她剪了一頭短髮。崔小詩說:“最近短髮很流行嘛。”鍾七七笑了笑說:“同學們,我要宣佈一件事。”在學習的同學都擡起頭,還以爲文藝委員要宣佈辦活動之類的事。鍾七七接着說:“我和田宇威分手了,這也是我剪頭髮的原因,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起我們的哄。”大家都很吃驚,有的人吃驚是因爲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分手是不應該發生的;有的人吃驚是因爲鍾七七的膽量,竟敢當着全班同學宣佈這件事。
鍾七七又說:“俗話說‘好聚好散’,雖然我和田宇威分手了,但我和他還是好同學、好朋友,我們照舊會爲班級的文藝活動和板報做貢獻,大家放心和我們交往,不用刻意躲着某個人,聊天的時候也不用刻意迴避一些話。我就說這些,大家繼續學習吧。”
鍾七七一點也沒有傷心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剛分手的女生,她說話十分坦然,臉上還掛着笑容,走下講臺後,還特意走到田宇威的座位。田宇威也很配合,站起來和鍾七七握手。同學們都有些佩服他們,尤其是陳默,如果他分手了,他絕對做不到這樣瀟灑。
雖然鍾七七那樣說了,但爲了避免出現尷尬的場面,同學們還是儘量不提及她和田宇威的往事。然而,鍾七七和田宇威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是瀟灑,他們的關係還是一樣要好,如果不是鍾七七公佈,同學們絕對看不出他們分手了。丁甫和代盼盼感到很慚愧,因爲他們分手後就徹底成了陌生人。
晚自習結束後,陳默和謝梓琳又留到了最後,他們一起學習,十分幸福。陳默講完最後一道題,謝梓琳突然說:“你說他們爲什麼分手呢?”
陳默想了想,看向後面的黑板,說:“怕是因爲那個吧。”
謝梓琳也回頭看,她沉默了,那也是她和陳默的傷。
陳默又說:“你想考哪裡呢?上面有你寫的嗎?”
“沒寫。”謝梓琳不開心了。
“怎麼不寫呢?”
“我成績又不好,能考哪就考哪,有什麼好寫的。”
陳默心裡明白,既然他能知道他和謝梓琳很難考進同一所大學,那麼謝梓琳肯定也知道。他說:“胡說,哪裡不好了,起碼也排二十幾名。”
“又不是基地班的二十幾名。”
“夢想而已,隨便寫一個唄。”
謝梓琳擺擺手,“別說這件事了,心煩。”
“行吧。”
“我該回去了,你還有事嗎?”
陳默本想告訴謝梓琳,再過幾天就是他生日,但現在謝梓琳心情不好,他突然不想說了。說到底還是怪他自己,不小心戳到了謝梓琳的痛處,也怪謝梓琳不該問那個問題。他欲言又止,“我……算了,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陳默的生日是8月19日,每年都在暑假裡,因此,以前同學們沒有給他慶祝過生日,也沒有機會爲他慶祝。但這次不一樣,同學們都來補課了,他不奢望有同學知道他的生日,甚至買禮物爲他慶祝,他只希望得到謝梓琳的祝福。然而,後來幾天,謝梓琳總是有點憂傷,陳默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她。
19日那天,陳默失落地來到教室,他本想提前告訴謝梓琳,好讓謝梓琳爲他準備一份禮物,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謝梓琳走進門,給了陳默一個淺淺的笑容。陳默心想:“算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整理好心情,又沉浸到學習當中。
人生最奇妙的,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季曉晴突然走過來,把一份禮物放在陳默桌上,她說:“小默子,生日快樂。”
陳默受寵若驚,“啊,季姐,這是給我的?”
“不然呢?今天還有誰過生日?”
看到季曉晴送上禮物,謝梓琳頓時呆住了,心想:“今天竟然是你生日,你怎麼不告訴我?”
陳默說:“季姐你真好。你怎麼知道今天……?”
“當姐姐的怎麼會不知道弟弟的生日?以後多幫姐姐學習啊。”
謝梓琳更慚愧了,虧她和陳默感情那麼好,居然連陳默的生日都不知道。
“當然了,季姐你是第一個送我……”陳默說。
這個時候,丘離拿出一張賀卡和一包糖,遞到陳默桌上,說:“那我是第二個了。”
陳默更開心了,“哇,謝謝同桌。”
謝梓琳開始自責了,心裡念道:“連丘離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餘倩也說:“陳默,生日快樂喲。”
“謝謝,謝謝。”
陳默非常高興,但他也惦記着身後的謝梓琳。現在好了,謝梓琳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了,他反而不知道怎樣和謝梓琳搭話了。謝梓琳更加不好意思和陳默說話,就連一句“生日快樂”都不敢說,她只能埋頭看書,裝瞎又裝聾。
大課間,鍾天藍來到2班,一手提着一份禮物,一手提着一袋草莓。她在窗外對丘離說:“同學,陳默不在嗎?”
“他剛出去,你來送禮物吧?”
“對啊,”鍾天藍把東西從窗外遞進來,“放他桌上吧,幫我給他說兩句生日快樂,記得是兩句噢。”
“行,我替他謝謝你。”
謝梓琳看見外班的女生來送禮物,她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陳默回到教室,看見桌上的東西,他開心地問丘離:“同桌,這些是誰送的呀?”
“剛纔一個短髮女生送的,就前幾天來找你那個,你好像叫她‘天藍姐姐’?”
“噢,是她啊,真好。”陳默拿出一顆草莓。草莓溼溼的,上面還沾着水珠,應該已經洗過了,他直接扔進了嘴裡。
丘離又說:“對了,她還讓我對你說兩句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爲什麼說兩句?”
“我哪知道,自己去問她。”
“好吧,謝謝同桌。”陳默把草莓袋子推向丘離,“同桌吃草莓嗎?”
丘離拿了一個,輕輕咬了一口,“你很喜歡吃草莓嗎?”
“嗯。”陳默又提着袋子給餘倩,“餘倩也吃。”
餘倩也拿起一個。陳默又趁機遞給謝梓琳,他問:“你吃嗎?”
謝梓琳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她拿出一顆草莓,笑着說:“謝謝。”
陳默安了心,他和謝梓琳今天終於破冰了。
又一個課間,陶炎也過來找陳默,也帶着一份禮物。陳默以爲是陶炎記得他生日,還特意爲他準備禮物,他使勁地誇陶炎:“真是好哥們啊,真是好哥們。”哪知,事實並不是他想的那樣。陶炎道出了真相,那份禮物是他替17的一個人送的。陳默立刻就明白了,在17班,他只認識兩個人,一個是陶炎,一個是蔣紅怡。
陳默很感動,他沒有想到蔣紅怡居然知道他的生日,還準備了禮物讓陶炎送過來。趁着陶炎在這裡,他開始打聽蔣紅怡的近況。陶炎說:“你別擔心她,她現在可好了。她是班花,全班男生都圍着她轉,別提多幸福了。上次元旦晚會,還有個男生給她告白,班上同學都給他們起鬨,不過,她被嚇哭了,沒有答應人家……”陶炎講了很多蔣紅怡的事,陳默一直仔細聽着,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陳默回到教室,丘離問:“陶炎送的嗎?”陳默搖搖頭說:“另外一個朋友。”謝梓琳立刻警覺起來,她知道陳默的前女友在17班,如果禮物不是陶炎送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前女友送的。明明才和陳默破了冰,她現在又不開心了,她覺得她很不懂事,心想:“連人家前女友都知道他的生日,你居然不知道,難怪人家不給你告白,活該。”
謝梓琳對陳默又變得冷淡起來,儘量避免和陳默說話,就算要說,嘴裡也只蹦出兩、三個字,連強顏歡笑都沒有了。陳默摸不着頭腦,他心想:“又怎麼了,一點徵兆都沒有,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針啊。”經過丘離的提醒,陳默才知道謝梓琳又吃醋了。
晚自習結束,大部分同學都走了,陳默開始拆他收到的禮物。第一個拆的是季曉晴的,盒子裡裝的是一個陶瓷杯,上面有兩排字:“願小默子在陽光下,像蒲公英一般放飛。”杯底還有落款:“季姐。”鍾天藍的禮物很輕,陳默拆開後才知道送的是一個小蛋糕,蛋糕底下有一個藍色布制的文具袋,還有四顆花生狀的橡皮。蔣紅怡送的是一顆水晶球,轉動底座後會發出美妙的音樂。
陳默覺得很幸福。他等了十分鐘,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他便端起小蛋糕,放到謝梓琳的桌上,說:“我們一起吃吧,天氣熱,都快化了。”
謝梓琳也不想裝冷淡了,那樣真的是一種折磨。她接過陳默遞過來的塑料叉子,“生日快樂。”
“謝謝謝姑娘。”陳默叉起一小塊蛋糕,送到謝梓琳的嘴邊。
謝梓琳張嘴吃下蛋糕,“對不起,我都沒爲你準備禮物。”
“不怪你,怪我沒有告訴你。”
“當然怪我了,你也沒有告訴季曉晴和丘離,但她們都知道你生日。”
“萬一我告訴她們了呢?”
“哪有萬一,你別安慰我了,這件事就是怪我。”
“好吧,怪你怪你,就罰你陪我把蛋糕吃完吧。”
蛋糕不大,陳默和謝梓琳很快就吃完了。謝梓琳用紙巾擦了嘴巴,說:“你想要什麼禮物?說吧。”
“你不怕我獅子大開口啊?”
“不怕,老孃砸鍋賣鐵都給你買。”
陳默白眼道:“又不正經了,老孃老孃。”
“哎喲,習慣了。”謝梓琳說:“你想好了嗎?”
“一時半會兒我哪想得出來。”
“隨便說,只要我做得到。”
陳默看見謝梓琳的頭髮,他隨口一說:“真的?那你願不願意剪個短髮給我看。”
謝梓琳一怔,她摸了摸頭髮,慢慢地取下發夾、解開發帶,長長的頭髮便披散開來。她說:“好。”
陳默萬萬沒想到謝梓琳竟然同意了,“真的假的?你捨得?”
“怎麼捨不得,反正天氣熱,剪了短髮也涼快,而且還容易打理。”
“你認真的?”陳默依舊不敢相信。
“嗯,認真的。不過,我剪成短髮可能會變成醜八怪,你到時候不會嫌棄我吧?”
“當然不會,你是爲我剪的,我肯定不會嫌棄。而且我覺得你會變得更好看,鍾七七現在就挺可愛的。”
謝梓琳把臉扭向一邊,“你那個天藍姐姐也很可愛吧?”
“怎麼?又吃醋了,放心,在我心中你肯定是最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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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梓琳一邊綁頭髮,一邊說:“你們男生總是說這些話騙女生。”
“我們騙的可都是自己喜歡的女生。”
“這麼說,你喜歡我咯?”
陳默差一點就說了喜歡,他靈機一動,“我又沒有騙你。”
“還說沒有騙我,懶得理你,我回家了。”謝梓琳背上書包就要走。
“你什麼時候剪?”
“明天,中午就回去剪。”
“你真好。那我下午等着你噢。”
“變醜了可別怪我。”
“是你不要怪我纔對。”
第二天下午,謝梓琳果真剪成了齊肩短髮,在她走進教室的那一刻,最幸福的人當然是陳默,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心想:“這是最好的禮物了。”同學們都很吃驚,鍾七七還大聲說:“謝梓琳,你不會也失戀了吧?學我剪短髮。”
謝梓琳放下書包說:“我又沒有男朋友,哪來的失戀。”
崔小詩跑過來,扯着謝梓琳的耳朵,“好不容易長那麼長,居然就剪了,簡直白癡。”
“老孃高興,關你屁事。”謝梓琳捋了捋耳發,又對陳默說:“你覺得怎麼樣?”
陳默欣喜地點點頭,“好看好看。”
聰明的丘離已經看穿一切,“哎喲,昨天就應該剪了的。”
“噢,原來如此。”崔小詩取笑道:“待你長髮及腰……”
“別搶我臺詞。我來說,”謝梓琳打斷崔小詩,甩了甩頭,叉着腰說:“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