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還說李思思很神秘,幾分鐘後李思思就在校門口出現,陳默和謝梓琳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巧合的事。然而,兩顆八卦的心,很快就否定了同名同姓的假設,他們上下打量李思思,想好好看看讓江淇魂牽夢縈的人,連江淇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人。李思思並不是很漂亮,大病初癒的她臉色還有點蒼白,舉手投足間卻透着活波與陽光。
李思思和她同學說話,無意間對上陳默的眼,陳默立即轉頭,生怕李思思知道他在偷看。陳默笑了笑,推着車往前走,謝梓琳卻有點捨不得,好幾次回頭看李思思。謝梓琳說:“這下江淇有救了。”陳默停住腳步說:“人家的事我們就別管了,來,上車。”謝梓琳側身坐在後座,陳默騎上車,二人先去車棚放車,再回教室。
江淇在寢室頹廢半天,快到讀報時間纔來教室,他一進門,陳默就悄悄對他說:“恭喜你啊,我剛纔在校門口看見李思思了。”江淇頓時像打了雞血,一展愁眉,喜笑顏開,但他並不問陳默遇見李思思的細節,也不問李思思的模樣,而是飛速跑回座位學習。陳默有些吃驚,江淇居然一心想着學習,他還以爲江淇會馬上去9班找李思思。謝梓琳也感嘆,江淇果然有年級第一的風範。
讀報時間和第一節晚自習,江淇學習得非常認真,彷彿要把這三天走神的時間全都補回來。下課後兩分鐘,他算完最後一道題,迫不及待想去9班見李思思。坐在窗邊的任博突然遞過來一張明信片,故意大聲說:“李思思又給江淇送明信片了。”同學們又激動了,揚言要來搶明信片,但是誰也沒有行動。江淇羞澀地接下明信片,一眼就看到底部的落款“李思思”,筆跡和上次一樣。
明信片上寫着:“聽我同學說,你來找過我好幾次,我很高興。真不好意思,我身體不爭氣,在醫院住了三天,今天下午纔回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問我,我也願意告訴你,課間十分鐘感覺很短,明天中午,我在教室等你,你不來,我不走——李思思。”江淇幸福地笑了,他拿出上次的明信片,把兩張明信片收在一起,小心地夾進數學書。謝天謝地,有了李思思的消息,他總算能專心學習了。
第二天中午,江淇興奮地來到9班,他不認識李思思,只好在後門探頭探腦,教室裡只有一個女生,他便試着喊:“李思思?”李思思看向後門,答應一聲,“哎,我在。”江淇終於看到了李思思的廬山真面目,看見了打亂他生活的那個人,那張臉並不驚豔,卻別有一番的平淡的美。
江淇勇敢地走進教室,跨過一箱又一箱的書本,慢慢接近坐在第三排的李思思。他又喊了一聲:“李思思。”
李思思站起來,“嗯,江淇,你好。”
“我們總算見面了。”
“是啊,好事多磨。”
“你送明信片的那個晚上,我就應該來找你的,就不會……”
“別說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說的也是。李思思,你好。”
“你好,江淇同學。”李思思側身坐下,拍了拍身前的椅子,“你也坐啊。”
江淇把椅子往外拖了拖,面對着李思思坐下,“我有好多事想問你。”
“我知道,你問吧。”
“我不知道從哪裡問起,不如你直接給我講吧,講講你和我有關的事。”
李思思說:“好啊,其實也沒什麼。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就是在你第一次考進年級前二十的時候,當時老師們總是提起你,我覺得你很厲害,就把你當做榜樣,想向你學習。後來你成績越來越好,排名越來越高,我就越來越關注你了。”
“上上次我們班的陳默比我先進前十,你怎麼沒有拿他做榜樣?”
“榜樣怎麼能隨便改呢?他學習雖然也很好,但我相信你肯定能超過他。果然,你成了全年級第一,轟動了整個學校,我想我應該去祝賀你,所以寫了一張明信片。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看見好多人把你圍着,我又不想破壞你的風光,所以我擠進去送了明信片就走了。我本想着過兩天再去找你,但我突然就病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不知道,這幾天我……”江淇突然不說了,他不想把他做的蠢事告訴李思思。
“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總之,很高興認識你,李思思。”
“我也是,江淇同學。”李思思又說:“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每天都來找我。”
江淇臉紅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同學說的。”
“你同學又是怎麼知道找你的是我?”
“因爲你是江淇啊,實驗班的全年級第一,現在整個高中部都知道你的名字,只是不一定認得出你。”
江淇心裡非常舒坦,“哈哈,原來我這麼出名。”
“對啊,我要繼續向你學習,爭取考進前二十名。不過他們很煩人,總說我和你有事,特別是你來找我以後。”李思思坦然地說。
“你應該……”江淇頓了頓說:“對我沒意思吧?”他看着李思思的眼睛。
李思思懵住了,忽然大笑三聲,一直襬手說:“沒有沒有,當然沒有。”
不知怎的,江淇竟然一點也不失落。他笑着說:“我同學見你送了明信片,一直說你對我有意思有意思,弄得我心煩意亂,連上課都不能集中精神。”
“我同學還不是一樣,他們都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你放心,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我只是很佩服你,很崇拜你,絕對沒有喜歡。”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不過跟他們說,他們也不會信。”
“別管他們,你繼續學你的,我繼續學我的,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嗯,加油,希望你下次就考進前二十。”
“你也是,能夠一直保持年級第一。”
李思思的爽朗大方讓江淇明白,他一直在庸人自擾,其實李思思並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李思思,只因他不到17歲,青春的心正躁動不安,同學們又胡亂起鬨,他纔會連續三天茶飯不思、精神不振,還差點被Z帥叫去談話。他終於釋懷了,坦然地給李思思分享歷史課上的趣事,李斯和李思思,他再也不會弄錯。
江淇來之前還擔心,如果李思思喜歡他,或者他發現自己喜歡李思思,那麼場面肯定會失控,他也會不知所措。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李思思比他想象中更陽光、更率真。二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最後還約定一起努力、一起進步,李思思朝着江淇奮鬥,江淇朝着全省前二十奮鬥。
江淇離開9班,開開心心地下樓,他越走越快,沒有回一次頭。他的心結已經解開,以後會認真學習,不會爲李思思分神。當他回到2班,他立刻翻出李思思送的兩張明信片,拿在手裡觀賞一陣後,他微微一笑,又將明信片夾回數學書裡。他抱着數學練習冊奔向寢室,下定決心要補上耽誤的學習。
江淇回到寢室,室友們都想知道他和李思思聊得如何,只見他把練習冊扔到牀上,拿起扇子在胸前一展,神氣地說:“一心學習,天道酬勤。”陳默他們面面相覷,心知江淇是要立志當學霸,他們非常配合,睡覺的繼續睡覺,看書的繼續看書,不再提及李思思。江淇放下扇子,撐開小桌,翻開練習冊做起題來。
從這以後,江淇學習非常專心,每節課他都精力充沛。看到江淇的表現,Z帥也放心多了,年級第一總算恢復了年級第一的學習狀態。
在出過醜的歷史課上,江淇的表現得最爲活躍,他常常和黃老師互動,黃老師問一句,他會搶着回答三句。剛開始黃老師還很開心,學生活躍一點並不是壞事,但後來江淇的話越來越多,黃老師也煩了。一次,黃老師讓江淇閉上嘴安靜聽課,他卻死不悔改,黃老師有點生氣,罰他站在教室後面,他看起來倒是很享受,而且照樣回答問題。
黃老師把書一拍,“江淇,你又吃錯藥了是不是?。”
江淇知道黃老師好說話,低聲埋怨道:“我這麼配合你上課,你還不高興了,真難伺候。”
陳凱怕黃老師真的發怒,立即來勸架,“江淇,竟敢跟桐姐頂嘴,你現在分得清李斯和李思思了嗎?”
同學們哈哈大笑,黃老師也淺淺一笑,他們都以爲江淇必敗無疑。然而,江淇並不受威脅,李思思已經不能羈絆他,他坦然說:“李思思啊,這一招沒用了,你把李思思叫來也沒用了。”
陳凱說:“哎喲,當真不怕李思思了,我還以爲你那天只是隨便說說。”
“大丈夫言出必行。”
黃老師笑了笑說:“好了,我們繼續上課,誰都不要理他。”
同學們齊聲說:“不理不理。”
江淇不甘被冷落,想方設法參與課堂討論,卻惹得黃老師和同學們發笑。
十二月的月考如期舉行,江淇又考了年級第一,如果說上次只是他運氣好,那麼這次只能是他的實力。成績公佈的那天晚上,Z帥和2班同學高興得不得了,教室裡響起一陣陣掌聲。對比起來,隔壁1班就像籠罩在一片烏雲下,人人心灰意冷。從今往後,年級第一將屬於2班,不再屬於1班。
江淇很想知道李思思的成績,課間他來到9班,9班同學現在都認識他,不僅因爲他是年級第一,更因爲他曾經連續三天來找李思思。同學們都特別熱情,一個接一個喊道:“李思思,江淇來找你咯。”李思思起身往外走,不耐煩地說:“聽見了聽見了。”李思思和江淇在走廊上會合,扶在欄杆上聊天,一些人圍在他們兩邊指手畫腳,他們卻毫不畏懼。
李思思說:“恭喜你啊,第一名。”
“你呢,考得怎樣?”
“嘻嘻,26。”李思思用手比出數字。
“恭喜你,離前二十更進一步。”
同學們都發出噓聲,他們只以微笑相對。
李思思又問:“你還有別的事嗎?”
щщщ. ttκǎ n. ¢Ο “沒有,我就來問問你的成績。問完了,我回去了。”
“嗯,你繼續加油。”
“你也是。”
江淇瀟灑地走了,他沒有任何不捨,因爲他一心只想學習,只想和李思思做朋友。
李思思擺擺手對同學們說:“滿意了吧,散了散了。”
同學們迅速散開,東張西望,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李思思揹着手走進教室,同學們陸續跟着進去。
雖然江淇和李思思一直說他們清清白白,但同學們並不想放過他們,2班人常常對着江淇提起李思思,9班人常常對着李思思提起江淇,總想把這兩個學霸撮合成一對。然而,無論同學們怎樣起鬨,江淇和李思思都泰然處之,他們各學各的,很少打擾對方的生活,就連聯繫方式都沒有互相留下。
只有在每次考試出成績後,江淇纔會去9班找李思思,他只想知道李思思的成績。如果李思思考得好,他就會道聲祝賀,寒暄兩句後馬上離開;如果李思思考得不好,他就會多說一些鼓勵的話,讓李思思不要灰心。除了前兩次送明信片,李思思再也沒有找過江淇,她對江淇也沒有過多的幻想。古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江淇和李思思應該完美詮釋了這句話,他們並不想了解對方,只想和對方共同進步。
陳默很羨慕江淇和李思思之間淡淡的關係,但他和謝梓琳做不到了,他們早已墜入情網,只是還沒有勇氣捅破那層紙。在十二月的月考中,謝梓琳在班上的排名下降到23,事實證明,上次她考第七隻是運氣好,試題恰好適合她。對於謝梓琳的退步,陳默早就有心理準備,但事情真的發生了,他還是非常失落,比謝梓琳還要失落百倍,他的幻想破滅了,謝梓琳不可能和他一起實現夢想。
倒計時上的數字越來越小,高考越來越近,以前總說時間在悄悄流逝,但看到倒計時的變化,才發現時間走得如此明目張膽,誰也留不住,誰也抓不到。
31日晚上,陳凱又撕下一張倒計時,他站在講臺上說:“2014年咯,同志們新年快樂。”大家互道祝福,互相說新年快樂,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2014年來了,他們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一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