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蔣府門前,已有管家在外候着,見我和沈毅下車,趕緊打發人去通報。雖然已經過了三日,蔣府門前的紅綢依舊高掛着,昭示着點點喜慶的氣息意興闌珊。
沈毅大手一揮,常遠便將事前準備好的禮物奉上,我瞅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盒子不下二十個,全部用禮盒裝好,再繫上一條鮮豔的紅絲帶。
不出一會兒,蔣老爺子蔣夫人在庭前迎接我和沈毅,沈毅雖是一方霸主,但見了蔣老爺蔣夫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一聲,“岳父岳母”。我瞧着心想,這沈毅似乎也不是那麼兇悍無理。
蔣夫人見了我,喜滋滋地拉我到一邊去,一面伸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髮,一面眼中含淚道,“才幾日不見,閨女就大變樣了!”
我言笑晏晏,看着蔣夫人只覺得天下父母心之苦,“娘,瞧着我這樣子,你和爹也不必擔心了!”
蔣夫人拉着我在一邊閒話家常,不過是問我去了將軍府是否習慣之類,又掏心掏肺跟我講了好些女子嫁作人婦該遵守的節禮,而沈毅則跟蔣老爺去了書房談別的事兒。
“碧微,這會子沒有旁人在,你老實告訴娘,沈將軍他對你好不好?”蔣夫人說。
我拿了她的手放在手心,“您老就放心,沈毅對我雖不是千依百順,卻也算照顧有加,這不,前兩日帶我去買了好些新衣裳,又載我去戲園子看許老闆的堂會,”我輕輕拍着蔣夫人的手,心疼她疼女兒,又說,“一開始,我不願意嫁,不過忌憚他的威嚴罷了,這幾天相處下來,感覺他也不是那麼刻板嚴肅的人。”
蔣夫人有些半信半疑,我朝月棠使了個眼神兒,月棠那小丫頭機靈,心領神會我的意思,便拉着蔣夫人在一邊誇沈毅如何如何好,恨不得將沈毅捧到天上去了說了好一會兒,蔣夫人才放了心,悵然說道,“我和你爹這幾天一直憂心着你,自你大病一場後性情大變,生怕你過去受了委屈.......幸好沈將軍不是一介莽夫,留洋讀書,也算是文化文了,心想,他費盡心思娶了你,定不會虧待你去。”
捱到飯點,有小丫頭來通傳在花廳開飯,蔣夫人叫我和月棠先去,她更衣後來。我和月棠剛走過一條爬滿紫藤蘿的長廊,便聽見涼亭那邊有人說話,月棠耳朵尖,聽到那女子的聲音立即斷定說,“小姐,是二小姐在涼亭那邊。”
蔣碧荷?自做了蔣家大小姐以來,我與這位二小姐只匆匆見過兩次面,且次次她都對我不屑一顧的樣子,我尋思着姐妹倆是否是感情不和。
“月棠,從前的事兒我不太記得了,我和妹妹關係不好嗎?爲何之前我覺得,她很討厭我的樣子。”我試探地說。
月棠努嘴,盯着涼亭那邊小聲地說,“二小姐性情囂張跋扈,和小姐您不一樣,她仗着您性子溫和,時常欺負您!明裡暗裡,只要是小姐你的東西,二小姐都喜歡搶了去!可您呢,一點兒也不計較,總是隨二小姐胡鬧。”
果真是不和,我說,“我以前性子這麼好呀........”
再往前走幾步,便看見蔣碧荷身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我還沒看清楚,月棠拉着我的手腕兒急忙道,“小姐,您瞧,那不是將軍嗎!”
我定睛一看,喲,可不就是沈毅麼!
蔣碧荷穿着一襲橘色的蘇繡錦緞上衣,流雲織錦羅裙,烏黑亮麗的長髮乖巧地垂在胸前,頭上插着一支鎏金鏤空梅花釵子,額前細碎的劉海兒顯得她濃眉大眼,膚白貌美。講真,這蔣家小姐,個個都是拔尖兒的美人呢。
不知道蔣碧荷說了什麼,走近時只聽見沈毅清亮的嗓子說,“你來時打電話,我派司機來接你。”說完,只見蔣碧荷笑開了花,“謝謝將軍!”
月棠輕輕咳了兩聲,那邊的兩人才發現我們站在迴廊這頭,沈毅肩頭落了一片綠葉,蔣碧荷見狀,親暱地用手中的絲帕將那葉子拂掉,又輕聲說,“姐姐,爹讓我叫你們過去開飯了。”
若不是月棠先前提醒,我還真以爲這妹子是方纔那麼溫柔嫺淑的模樣,她眼光一直脈脈地盯着沈毅,雖是對我說話,那眼神兒可一直沒離開沈毅過。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蔣碧荷對沈毅有意思!
我輕笑,淡淡說,“那走吧。”
沈毅上前來輕輕摟着我肩膀,那一刻,不知道是爲了跟蔣碧微作對還是什麼,我竟然沒有反抗,反而乖順地任由沈毅摟着我往花廳去,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和岳母聊什麼了,這麼久?”沈毅溫聲問。
我俏皮說,“自然是問你有沒有欺負我了。”
“那你怎麼說?”
“當然是照實了說!”
“........”沈毅無語地看了我一眼,又問月棠,“月棠,你來說!”
月棠輕笑,“姑爺,我站在門外,啥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