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厚一塊石板,不可能是小鬍子進去以後搬過來的,我感覺裡面肯定是發生了意外,張口喊了一聲。,
和尚也有點慌,跟着一起喊,還拿東西在石板上敲,希望能收到小鬍子的迴應,但幾嗓子喊過去,石板那邊始終寂靜無聲,我額頭上就冒出一層冷汗,小鬍子就算被堵在裡面,最起碼也得給個迴應,然後大家想辦法。我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他還沒反應,很可能情況比我想的更加糟糕。
小鬍子如果出了意外,我們該怎麼辦?他無疑是絕對的主力。
我們一邊喊,一邊用工具在石板的四周尋找縫隙,還試圖一起合力把石板直接推倒。但洞口直徑太小,兩個人擠在一起用不上力,推着石板就象推一堵牆一樣,紋絲不動。
“和尚!快想個辦法!”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甚,我們在外面弄出的動靜已經夠大的了,以小鬍子那種警覺的人,如果還保持着神智,最起碼有點反應。
“不知道該怎麼辦!”和尚皺着眉頭想了想:“如果真不行,就用炸藥!”
“我們現在是在山體中間,用炸藥炸開洞口,會不會把這個地方全炸塌?”我遲疑了,這座山的山體幾乎等於是中空的,如果不是專業的爆破人員,在這裡用炸藥就等於在給自己挖墳。
“不會,這種洞又低又窄,我卡住量,問題應該不大。”
“好象不妥,現在洞裡面的情況不明,萬一他就在洞口附近,炸藥一炸,本來沒死也得被炸死。”
和尚急了,可能也感覺用炸藥不可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摺疊鏟就在石板邊緣的縫隙裡用力撬,一邊撬一邊繼續呼喊,但石板很厚,鏟子經不住那麼大的力,一下子把鏟柄給撬斷了。
這時,我手裡的手電晃動了一下,無意中看到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張紙條。
我把紙條撿起來,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幾個大字:千萬不要亂動!不要出聲!
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正在想辦法撬石板的和尚,把紙條遞給他看。和尚認出這是小鬍子的筆跡。
“他在向我們示警,周圍可能有麻煩。”我極小心的貼着和尚的耳朵嘀咕了一句,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一些,小鬍子能傳出紙條,說明他還大概能夠控制局面。
我找出筆,在紙條的背面寫下怎麼回事這四個字,然後順着地面和石板之間的縫隙傳過去。和尚趴在地上想朝裡面看,但是縫隙只有一指寬,什麼都看不到。
“他在示警,但是我判斷,危險不在我們這邊,在他那邊。”我對和尚說,他也點頭,但是手腳停不下來,來回在石板四周扒拉。
紙條傳進去了,我跟和尚焦急的等待,麻爹也在拐角那邊一直朝這裡看。一直過了五分鐘,那邊還是沒有紙條傳回來。這樣就讓人非常的急躁,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危險,卻不知道是什麼危險,而且也看不到任何情況。
“到底是怎麼搞的?”麻爹在拐角那裡朝我們喊,我就連忙衝他做噤聲的手勢。
我手裡的手電一直在照着地面上的縫隙處,大概又過了五分鐘,紙條終於出現了,我立即撿起來,打開跟和尚一起看,上面寫了幾個字:退後!蓮蓬陣!
“什麼蓮蓬陣?”我根本就沒聽說過這玩意,心裡正迷茫,和尚就輕手輕腳拉着我,把我朝後拖,他的臉色很慎重。
我們一直退到了拐角處,和尚才停下來。麻爹圍過來問,和尚就去捂他的嘴。我很小聲的問他什麼是蓮蓬陣,和尚憂慮的朝洞口那邊望了一眼,貼着耳朵和我解釋。我一聽完,也不由自主的朝洞口那邊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
古代人對自然科學的認知度沒有現代發達,但總會有極少數超越自己所處時代的奇人異士,蓮蓬陣這種機關不知道具體是誰最先設計成型的,不過我敢肯定,這絕對是中國古代奇淫機巧繁衍發展到巔峰的產物。
佈置着蓮蓬陣的地方,一般在四壁還有屋頂洞頂處佈滿了一個個凹坑,形狀就和倒扣的蓮蓬一樣,所以後人把它叫做蓮蓬陣。
一個個蓮蓬狀的石坑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個聲波震感的收納器,石洞內進了人,他們自身所發出的聲音或者震感都會無形中被蓮蓬石坑如數接受,然後通過一根根喇叭狀的銅製導管集中到機關樞紐位置,那裡有四片極爲輕薄的金屬片,會隨着導管傳送過來的震感而發生上下起伏並且頻率很快的振動,當這種頻率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激活精巧的機關觸發系統。
人說話或者咳嗽時產生的分貝微乎其微,但如果是連續性的發聲,通過這麼多蓮蓬石坑的收集以及導管的擴大,對銅片產生的影響比較大。這種幾百年前所發明的機關,其精巧性已經達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無論再厲害的機關,總要有一個觸發裝置,這種觸發裝置可能是單一的,也可能是連鎖的,但必須有一個觸發點,經受足夠的外力之後纔會發生反應,比如說那種很常見的陰陽磚,觸發裝置是在室內的某一塊磚頭下面,人只要不留神踩上去,就會觸發機關。這種觸發方式中間要有個連鎖或者緩衝的過程,一些經驗豐富的老手完全有能力趁着這個極短的過程全身而退或者想出應對的辦法。
但要防備這種通過聲波震感觸發的機關就很難了,誰都想象不到說兩句話的功夫就會觸發機關,沒有任何躲避的餘地。
要破掉這種蓮蓬陣,比較麻煩,不可能把蓮蓬坑全部堵上,也沒辦法去破壞導管,因爲在破壞導管的同時,那種振動就可能觸發機關。唯一可行的,就是仔細尋找中樞,把四片金屬片小心的折斷或者拔掉。
和尚判斷,石洞裡的蓮蓬陣可能時間太久了,有部分導管遭到了侵蝕,否則就憑剛纔我們那一陣折騰,小鬍子絕對會掛在裡面。
四周頓時沉寂下來,我們都不敢大聲的說話,連對方的心跳聲幾乎都聽得見。這種情況只能小鬍子一個人去解決,外人幫不上忙。
我們靜靜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小鬍子還在石洞裡沒有發出聲響,和尚實在等的心急,在洞口和拐角之間來回跑,時常都輕輕趴在石板上聽裡面的動靜。麻爹也很緊張,因爲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蛛網通道只有小鬍子能記在心裡,他出不來,我們也出不去。
我們三個人都沒說話,但是突然間,和尚跟麻爹就警覺了,耳朵一下子豎起來,彷彿聽到什麼聲響,這樣的環境下聲波可以傳送很遠,我跟着也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響動,是從我們走過的來路上傳來的。
“有人來了!”和尚壓低嗓門,兩隻眼睛頓時充血,麻爹翻身爬起來,躲在和尚身後,朝來路上看。
這他孃的簡直太扯淡了!我立即感覺頭大了一圈,山體裡肯定有杜家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摸到這裡來。先不說我們鬥得過鬥不過他們,在這個地方動槍或者是劇烈的打鬥,很可能會把小鬍子給害死。
“來不及了!”和尚伸手就抓住合金管,又把槍上膛:“衛大少留在這裡,麻爹!跟我到前面去堵住他們!”
“老子拿什麼去堵住人家......”
麻爹還想耍滑,但是和尚硬把他拖走了,我手裡握着槍,就隱伏在拐角的巖壁後面,不知不覺中,頭上的汗水一個勁兒的朝下滴。和尚和麻爹一直跑到了通道那邊開始分岔的地方,然後準備伏擊。
他們不敢用光源照明,只能憑耳朵和感覺去對付可能出現的敵人。我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了,卻能聽到那種很輕微且連綿不斷的響聲,確實有人順着巖縫在朝這邊摸。
很快,我眼前突然就被光線遙遙的閃了一下,有人從巖縫的出口冒了出來。和尚跟麻爹都隱伏着,這個人出現的一瞬,和尚手裡的合金管就迅猛的刺了出去。
那邊立即混亂了,有驚呼和槍響傳來,手電光柱來回的搖曳,我只能看到幾條影子飛快的閃動,還有子彈打在巖壁上抨擊出的火花和流彈聲。
這大概就是杜家的人,有杜連和杜宇帶隊,他們的身手都很好,被伏擊了也只是暫時的慌亂,很快就把和尚跟麻爹纏死了。我只露出一雙眼睛在緊張的注視,偶爾會看到和尚還有麻爹的身影在亂七八糟的光線中呼的一閃,他們很吃力,在子彈和鋒利的刀鋒中左躲右閃。
和尚明顯被一個好手給纏住了,麻爹就顯得更危險。我越來越感覺坐不住,如果他們兩個頂不住,被人衝到這裡來,我和小鬍子都要死。
我飛快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然後握住槍,一咬牙,貓着腰貼緊巖壁,朝那邊跑過去,我得出一點力,配合他們全力挽回眼前的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