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聽完杜宇的話,馬上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已經到了什麼時候了,杜宇猛然就扯到了這樣一個問題,拿老頭子的年紀做文章。我更加疑惑,望着這個很讓我討厭的人,等待他的下文。
“說真的,衛八爺真在騙你。”杜宇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老奶奶知道的最清楚,她老人家今年九十九歲了,衛八爺好像比她還年長着兩歲。”
“胡說八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就對這個杜宇產生了更加強烈的厭惡,而且不由自主的想駁斥他。
老頭子年輕的時候身體打熬的很好,到了現在已經顯了老態,但是看上去也就是六十八九歲的樣子,比那個杜青衣要年輕的多。杜宇說的話好像在放屁,老頭子有多大?難道將近一百歲了?這根本就不可能。
“衛少爺,咱們不要意氣用事,好好分析一下。”杜宇坐的端端正正,不緊不慢的跟我說:“這個道理誰都能想得通,只有你想不通,可能也從來沒有想過。衛八爺如果今年只有七十四五歲,那解放前三四十年代的時候,他有多大?三歲?五歲?你要搞清楚一點,在老奶奶剛剛到杜家時,衛八爺可是已經相當有名了。”
我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有點發暈,也很震驚。說實話,如果不是杜宇在這個時候猛然說了這個問題,我根本就沒有認真的想過,老頭子究竟有多大歲數。
我的手有點發抖,我不想承認杜宇的話,但是認真的想想,就不能不承認。如果按老頭子現在的年紀去算,他應該出生在1933年。
1933年出生,到解放時不過十六歲,老頭子那來的機會去名動一方?
按說這並不是個很要命的問題,老頭子不管是七十歲八十歲,我拿他始終是當親生父親一樣看待的。但是隱瞞年齡,這非常奇怪。
我的情緒平靜了一些,杜宇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再說,我爲什麼要相信他的話?
“衛少爺,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杜宇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笑,他慢慢抽出一支菸,打火點燃:“衛八爺和老奶奶是一輩人,和老奶奶差不了幾歲。”
“你說的都是在放屁!”我狠狠地反駁杜宇。
“我說了,咱們是在隨便聊天呢,我就這麼隨便一說,你就那麼隨便一聽,信不信的其實不重要。”杜宇把手電放在地上,猛然間話鋒一轉,說:“衛少爺,我給你講個故事,就是他們老輩人的故事。”
杜宇也不管我愛不愛聽,直接就開始講述,當然,我對他這個人非常討厭,但對他要講的故事還是有些興趣的。
他的講述沒有說明具體的年代,但是肯定發生在解放之前。據說是內蒙古那邊傳出了一個肥坑的消息,消息來源不詳,不過一傳出來,就吸引了當時的幾個龍頭。他們好像對這個坑非常的在意,收到消息的同時馬上就趕了過去。
“第一個趕到那裡的人,衛少爺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他叫衛同。”
“衛同?”我很不願意搭理杜宇,但是聽到了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人?衛同是老頭子的親生父親,算是我的爺爺。他比杜青衣他們還老了一輩,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
杜宇點了下頭,然後接着往下講。如果他的講述是真事的話,那麼這個傳說中的肥坑真的是很有分量。在當時,衛家還沒有破落,很鼎盛,衛同趕到了這裡之後,又接連趕來了幾批人,全都是當時圈子裡最強最硬的人物。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坑?竟然能把當時最頂尖的人物全部都吸引過來?
來到這裡的人一共有五六批,相互對峙,也相互很有敵意,坑還沒有被方出來,他們已經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摩擦,死傷了一些人。這樣搞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否則坑來不及打開,外面的人就要拼死個七七八八。
所以這些人的首領經過一些串聯和協商,暫時達成了協議,他們約定,圍繞這個坑,大家各幹各的,拿到拿不到東西,就要各憑本事了。
其實這個傳說中的肥坑並不算大,這些人各自佔據一方,開始動手,相互之間肯定還有防備,但是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坑上。在方坑,摸索情況,打盜洞這個過程中,就是衛同首先發現了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現象。
他發現,這個坑有一個很老很老的盜洞,具體的年代已經看不出來了。
這個坑被人盜過!所有人都被這個情況搞暈了,如果坑進去過人,在若干年前就被人開了,那麼裡面最有價值的東西肯定蕩然無存。
衛同和幾個龍頭仔細的查看這個盜洞,緊接着就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蹊蹺出現在盜洞上,因爲他們發現,這個盜洞好像不是從外向裡打,而是從裡向外打出來的。
一個從裡往外打的盜洞,這可能嗎?非常的不合常理。
就是因爲這個盜洞本身的蹊蹺和怪異,讓幾批人生出了很多猜測。他們的動作更快了,都想第一時間進去親眼看看。
講述到這裡的時候,從被堵的巖縫之外,就傳來了隱隱的聲響,好像是有人在打鬥,而且打鬥的聲音越來越大,期間夾雜着零星的槍響。我又忍不住替小鬍子還有和尚麻爹捏了把汗。但是杜宇只回頭望了望,無動於衷,繼續講了下去。
這幾批人爭分奪秒一般的搶着下去,已經犯了做活時的大忌,但是沒有辦法,誰都唯恐對方會搶先得手,只能冒險去爭。這個肥坑本身並沒有多大的波折,幾批人幾乎是同時打出了各自的盜洞,然後進入坑內。
進入坑內的時候,就又有人發現了這裡的怪異。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坑,面積不算太大,規模也不算高,有一些陪葬。幾批人都是直接奔着主墓室去的,他們在這裡發現了一口空棺材。空棺的棺蓋完好無損,但是在棺材的左側,被硬生生掏出了一個洞。
而且在棺材的四周地下,繞圈埋了八根槐木。槐木性陰,傳聞是壓魂的,死人埋在槐樹附近,會被鎮的不能託生。當然這只是胡扯淡,不過在棺材四周埋下這八根槐木的人,用意很惡毒。
看到這些情況,那些心思縝密的龍頭們隨即就推測出來,這個坑的墓主好像是被活埋進來的,人還沒死,就封入了棺材,還有八根槐木在鎮着他。但是墓主也不是尋常人,竟然隱忍了這麼久,一直被埋到墓裡之後,才從棺材上掏洞逃了出去。
推測可能是正確的,墓主逃掉了,但是他逃掉之後,這個深埋在地下的坑彷彿就再沒有收到任何人的窺視和干擾,所有陪葬以及一些物品留在了坑內。幾批人很快就從思索中清醒過來,開始爭奪東西。他們爭奪的焦點是兩件東西,十一塊土燒的陶板,和一個黑色的罐子。
這兩件東西具體是什麼,還不得而知,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它們身上。幾批人在下坑之前的約定這時候也等於作廢了,下坑的人,坑外留守的人,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混戰。
十一塊陶板就是普通粘土燒製出來的,上面可能有一些文字,這比任何材質的書籍都要保存的久,只要不遭到人爲的破壞,陶板可以一直保存下去。但是在混亂中,這十一塊陶板被打碎了,大小的碎片被人哄搶一空。
這是很慘烈的一戰,不少人被悶在了坑下,杜青衣的丈夫杜年,就是在這一戰中被打傷了肋骨,留下了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病根。
大部分人都死掉了,少部分人帶着各自的收穫逃了出來。這一戰之後,幾批人之間等於結下了不可化解的死仇。但是他們都很無奈,因爲所有人得到的東西都不完整,爲了謀求更大的利益,他們還是要繼續被迫接觸下去,或者合作,或者朝死里弄,殺人搶貨。
可以說那時候發生的許多事情,都是由這座沒有墓主的空墓而起的。
說到這裡,杜宇就閉上了嘴巴,我還等着他繼續講下去,但是一直等了幾分鐘,杜宇纔開口說:“已經講完了。”
這他孃的是一個什麼狗屁故事?杜宇究竟想對我說什麼?就想告訴我那些老輩人在坑裡打了一架?
“衛少爺,故事講完了,聊天到此結束,我們該說說正經事了。”杜宇伸手朝後指了指,說:“我的人和你的人可能還在外面死磕,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有個提議,咱們暫時化干戈爲玉帛,怎麼樣?”
杜宇的意思是他和我一起到巖縫入口那邊朝外面喊話,儘量阻止外面的人繼續打下去。我很想接受他的提議,小鬍子不知道脫困沒有,和尚跟麻爹處境很難,會吃大虧的。
“走吧。”杜宇站起身,拍拍屁股後面的灰:“讓他們停手,一起想辦法把咱們給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