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要表達什麼意思?”
“衛老闆,是這樣的。.”張猴子嚥了口唾沫,又下意識的朝洞口那邊看了看,說:“如果按咱們進洞之後所有的情況分析,這條大蛇所懼怕的,好像是你的血。”
“血?”我低頭看看手掌,上面沾的全是血,順着張猴子的話就開始琢磨。
這個結論猛然聽起來很扯淡,但只要仔細一分析,就會發現跟實際情況非常吻合。我剛進洞時不小心見了血,那條蛇就不敢逾越,後來我們在洞裡僵持了一會兒,麻爹又替我包紮好傷口,大蛇立即縱身深入,直到我第二次血流滿面,大蛇則奇蹟般的敗退出去。
如果拋開巧合的因素,那麼這個推測還是可以成立的。
不過猜測終究是猜測,無法完全確定,尤其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一點紕漏就會帶來致命的後果。
我能想透的問題,麻爹自然也想的透,他摸着下巴頓了頓,說:“老張,聽起來好象你說的還有那麼一丁點道理,但就算真是這樣,也不可能讓衛少爺在這兒滴滴答答的淌着血,防備大長蟲進來吧。”
“我們來做個小實驗,雖然有點冒險,不過一旦確認,就有辦法徹底擺脫這條大蛇。”張猴子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外套撕下一條袖子遞給我:“衛老闆,趁着你的傷口還在淌血,把血都滴到這袖子上。”
“老張,你要幹什麼?”
張猴子等袖子上沾了許多血跡之後,在洞裡找了一塊碎石頭,裹進衣袖,對我們說:“那條大蛇肯定沒走遠,還在外面臥着,它究竟是不是怕衛老闆的血,把這條袖子扔出去就知道了。”
“老子總是感覺有點玄,衛少爺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又沒修過仙,他的血能辟邪?”麻爹伸頭朝洞外看了兩眼:“不過試試也好,萬一是條出路,總比困死在這裡強。老張,你去吧,老子支持你。”
“我知道,這樣的事,捨我其誰。”
張猴子趴在洞口,用手電在四周掃視,那條大蛇果然賊心不死,一直盤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張猴子一擡手把沾滿鮮血的衣袖甩出去,丫的準頭還不錯,裹着石塊的衣袖一落地,骨碌碌就滾到大蛇旁邊。
一直靜臥不動的大蛇立即就象前兩次闖入石洞時的情形一樣,渾身痙攣的扭動了幾下,扭頭朝遠處逃竄。
“有門!”張猴子興奮的對我們說:“那大蛇懼怕的肯定是衛老闆的血。”
麻爹也感覺很奇怪,扭頭打量我:“你吃雄黃長大的?”
一時間,我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活了二十多年,我一直認爲自己只不過是個遊手好閒的普通人,仗着老爹有幾個閒錢,每天吃吃喝喝的混日子。但自從來到這裡,我發現自己身上隱藏的怪異現象,無法用常理去解釋。
“大蛇怕衛老闆的血,這就好辦了,衛老闆先不要包紮,咱們直接出去,那條大蛇避之不及,肯定不敢尾隨的。”
說着,張猴子就用我的血朝自己身上抹,麻爹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也跑過來,滿臉堆笑:“沾點仙氣,百邪不侵。”
趁着我額頭上傷口淌出的血還沒有凝固,我們三個人就一起從洞口衝了出去,那條所謂的聖山守護神早不知道鑽到那裡去了,張猴子唯恐武裝的不夠到位,又把那截衣袖也撿起來拿在手上。
一離開石洞,我們就加快速度,想把大蛇儘量甩的遠一點,血液用不了多久就會凝固,而且我也不能一次一次把結痂的傷疤揭掉,疼死人。
很快,我們就從狹窄的道路上脫離出來,張猴子掏出指北針確認了一下方向,然後開始朝起點那邊走。這地方這麼大,而且地勢複雜,誰都不能保證不會猛然遇見第二條大蛇,只有跟失散的人匯合到一起,纔是目前的首要任務。
我腦子裡很亂,大概是發現了血液能夠震懾大蛇,繼而讓我想起了門以及其它一些事情。我不由自主開始系統的歸納整理一些記憶裡的細節,從昭通檔口出事之後,我就好象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引着,一步一步走向迷霧中。
到了現在,我也有點說不清楚,自己參與到這件事中,究竟是偶然,或是必然。
偶然,必然,雖然這兩個詞只有一字之差,但對我來說,意義卻完全不一樣,如果僅僅是偶然,這一切都好解釋,如果是必然......想着想着,我就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張猴子和麻爹一前一後,一個負責帶路,一個在後面留意是否有異常情況。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麻爹在後面叫住我和張猴子,東張西望的說:“不對,老子覺得不對。”
一路上我一直在走神,也沒注意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張猴子就在前面回頭問麻爹那裡不對。
“按照我們現在行走的速度,這時候應該到了剛纔遇見大長蟲的地方,可老子怎麼看着周圍的環境這麼眼生?”麻爹在周圍打量着,這一路過來的地形,不可能完全記得一清二楚,但是麻爹心裡估計有大致的印象。
“走到了?”張猴子迷迷糊糊道:“剛纔被大蛇追的稀裡糊塗的,具體跑出去多遠,我心裡也沒數,再往前走走看看吧。說不定咱們回來的時候走的慢,還沒有到地方。”
“少跟老子裝糊塗,就算心裡沒數,走過的路還能變?半個多小時了,連那條河都沒看見。”麻爹看了半天,越發肯定,那條河很長,就算我們走的方位有些偏差,但是距離達到之後,至少能夠看到河。
麻爹盯着張猴子不停的嘟囔,眼神裡都是不信任,我暫時收回了思緒,也感覺似乎真是不太對頭,再加上心裡一直對張猴子微微有些懷疑,所以立即和麻爹一左一右把張猴子夾到中間。我不想跟張猴子撕破臉,但是也不可能被他繞着圈子亂帶。
“衛老闆衛老闆,麻哥。”張猴子一看我們兩個圍過來,馬上慌了,捂着心口開始發誓:“你們還信不過老張嗎......”
“信得過你纔怪!”麻爹不由分說,硬從從張猴子手上搶走了指北針:“不讓你帶路了,越帶越偏,別等下找到出口,出來一看,都他孃的到外蒙古了。”
我和麻爹看了看指北針,張猴子帶我們所走的方向還是正確的。但是麻爹肯定是不會認錯,也不會承認自己冤枉了張猴子,不過搶了指北針後所就沒有再擠兌他。
張猴子顯得很失落,表情沉痛:“衛老闆,麻哥,咱們三個也算生生死死共患難的兄弟,你們怎麼這麼不相信我?把你們坑了,我能有什麼好處?現在跟大隊走散了,咱們更應該抱成一團,風雨同舟,懷疑來懷疑去的,弄得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其實我跟麻爹懷疑張猴子也只是推測,一直到現在爲止,倒真沒抓住他什麼把柄。我心裡平靜了些,也感覺有點過意不去,就拍拍張猴子,對他說:“麻爹是老江湖了,凡事謹慎,他看着勢頭不對,及時提醒一下,也是怕後面出事,老張你不要往心裡去。”
“是啊老張。”麻爹一聽我誇他,走在前頭面有得色:“有老子坐鎮,出不了什麼事,不是老子誇口,這一次要是你跟別的人掉進河裡被衝下來,恐怕遇見大蛇就有大麻煩了。”
“是啊,要是沒有麻哥,誰能辦的成事......”張猴子一臉苦笑,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能忍,無論怎麼擠兌都不發火。
我從揹包裡找出一包沒開封的香菸,打開了給他抽,麻爹也要了一根,叼着菸捲看看指北針,帶我們繼續走下去。
我們都以爲現在走的方向是沒錯的,可能真的是尚未走到最初遇見大蛇的地方,所以看不到那條河溝,但接着又走了半個來小時,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陌生,很明顯是一塊我們從未涉足過的區域。
“麻哥,這次可是你帶的路。”
“老子心裡有數。”麻爹不耐煩的訓斥張猴子,但我看的出,他心裡也很虛,偷偷的握着指北針,一個勁的看。
“要不要換個方向走走試試?”張猴子試探的問道。
“那不是離出發點更遠了嗎?”。我尋思着,從我們遇見大蛇到進入石洞,可能跑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以當時那種玩命一般的速度,確實讓人估計不出很準確的路程。但接連快速步行了一個多小時,兩者之間應該相差不會太多。
“再走一會兒,老子生來不信邪,就不相信順着正確方向走不到原來的地方。老張,老子警告你,這次跟大隊匯合以後,什麼狗屁建議你都不要再提,馬上回門那邊。”
麻爹唯恐再出錯,把指北針捧在手裡,在前面帶路。就這樣又提心吊膽的走了半個小時,我的心情就漸漸沉重起來,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我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