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鬍子想再好好的休息一下,以最佳的精神狀態去進行反擊。但是宋坤那幫人不想給他任何機會,他們不能明目張膽的進村子,卻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在逼迫小鬍子露面。這天下午的時候,宋坤他們沒有直接對付人,而是打死兩頭村子裡的犛牛。
這讓村子裡的人非常憤怒,牲畜和糧食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幾個年輕人要出去,但被村子裡的老人拉住了,他們都沒說話,卻無形中望着小鬍子和嘉洛絨所在的小屋子,他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因爲這兩個外來者而起的。
兩條被打爆了頭的犛牛拉回了村子,那個收留嘉洛絨的老藏人這一次也坐不住了,他猶豫了幾次,才無奈的開口,說如果不是別人欺負到他們的頭上,村子裡的人不想招惹別的麻煩。
嘉洛絨看了看小鬍子,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她想和老藏人求情,允許小鬍子再休息兩天,至少要把腿上那點皮肉傷稍稍恢復一下。但是小鬍子把她拉住,不讓她再懇求下去,他的眼睛看不到了,骨頭卻還是硬的。
“今天入夜,我們立即就走,這些錢,賠你們的犛牛。”小鬍子摸索着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的搖桿依然挺的筆直,不知道爲什麼,當嘉洛絨看着他的背影的時候,眼睛裡的淚水就忍不住了。
這個冷峻又固執的男人,寧可死了也不會說一句求人的話。
嘉洛絨要離開的消息讓那些村子裡的年輕人非常生氣,但他們不能執拗老人們的話。不過他們硬牽出來一頭犛牛,給嘉洛絨套了輛犛牛車。那個壯的像犛牛一樣的年輕人同樣不善言辭,他長長吐了口氣,彷彿在是宣泄心中的積鬱,然後輕輕把一杆土槍放在嘉洛絨面前。
幾個年輕人默默的守在院子外面,一直等到天黑的時候,他們看着嬌弱的嘉洛絨笨拙的驅趕犛牛慢慢的上路。
這條路有多遠?嘉洛絨不知道,但她只知道一點,她要救這個男人,不惜一切。
幾個年輕人一直把他們送到出村的路口,嘉洛絨停了停,回頭向他們揮手。幾個人等到犛牛車慢慢的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仍然不肯離去。
村子裡的情況都被宋坤他們死死的盯着,包括小鬍子和嘉洛絨坐在犛牛車離去的一幕,車子剛剛出村,宋坤手下的人就從幾個方向慢慢跟了上去,他們不是沒有防備,但在他們看來,一個瞎了的男人,一個柔弱的沒有半點力氣的女人,就像砧板上的肉,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犛牛車慢慢走向了村子外的那片荒地,宋坤他們越追越近,看着慢騰騰的犛牛車,宋坤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他恨這個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是又過了一會兒,追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就有點發暈,因爲本來還坐着兩個人的犛牛車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就剩下那頭拉車的犛牛,依然不緊不慢的朝前走着,他們根本沒看清楚車上的人到那裡去了。
“找!”宋坤的臉色非常冷,殘酷的笑意消失了,心裡升騰起一股微微的寒意,他對小鬍子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儘管對方瞎了,依然會讓他感覺怕。
蘇日這次來帶的人很多,儘管大部分人都隨他去冰城了,但留在這裡的還有十幾個,十幾個人加快了速度,把光線全部都打開了,他們沒看錯,犛牛車上確實沒人了。十幾個人分成兩部分,左右追了過去。
“我不信他能飛了!給我......”
轟!
宋坤的話還沒有說完,左邊那幾個人的腳下驟然爆發出一陣猛烈的轟響,巨大的火團從地下的土層爆裂開來,伴隨着無數的碎石塊橫飛,幾個人的慘叫聲被轟響聲淹沒了,一塊石頭像飛來的子彈,把宋坤打的就地一跪。
這是塑性炸藥,只能用雷管引爆,小鬍子進入藏區後涉足的都是龐大的古蹟,離不開這東西,消耗了就要補充。在這片空曠地上,炸藥爆炸雖然無法形成很強大密集的衝擊波,但殺傷力依然很大,爆炸中心周圍的幾個人當時就死透了,剩下的人亂糟糟的卻不敢妄動。
“都散開!”宋坤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一條腿仍然在微微發抖,剩下的人馬上朝四面散,避免被炸藥之類的東西一鍋端。
他們所處的位置就是村外那片荒蕪的草地,清冷的月光灑在一片血跡和殘肢碎肉上,連夜風都帶着一股肅殺和血腥的氣息。活着的人把武器握在手裡,他們走的非常慢,但是無論怎麼細緻,都看不到小鬍子和嘉洛絨在什麼地方。
一個人慢慢的走着,右腳剛剛朝前邁了一步,虛浮的土層中一個繩套就猛然收緊,套住了他的右腳踝,他來不及發出驚呼,繩套就像一條蜿蜒遊動的蛇,拖着他在地面猛烈的滑動。這一幕來的太快也太突然了,其他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拖出去了十多米,之後一下子被硬拽到了地下。
他被拽入地下之後,立即就無聲無息了。宋坤包括其餘的人頓時回過神來,幾個人同時叫道:“在下面!他在下面!”
“出來!給我出來!”宋坤有點抓狂,抽出手裡的槍,對着腳下的地面砰砰的打了一梭子子彈:“瞎子!”
其餘的人都束手無策,他們明知道小鬍子就在這片土地的下面,但不知道對方的具體位置,一個人緊張的一步步倒退,手裡的槍始終對着地面,然而沒走出幾步,地面突然冒出一截鋒利的刀刃,噗的從下面穿透了他的身體。刀刃來的快,消失的同樣也很快,不等這個人痛苦的蜷縮着身體撲倒,刀刃已經不見了。
“那邊一定有入口!”
倖存的人醒悟過來,加快了速度,一起朝前面跑去,十來米之外,就是剛纔被繩子拖走的那個人消失的地方,那裡果然有個口子,但找到了口子,這幫人仍然不敢輕舉妄動,下坑鑽洞,沒人能玩得過小鬍子,即便他瞎了,也是一條龍。
這片土地下在一夜之間被挖出了幾條相互連接且不太寬的洞,土層有薄有厚,就在宋坤他們盯住那個入口的同時,一隻手從土層下無聲無息的伸了出來,觸到一個人的腳踝時,這隻手立即收緊,周圍的土層陷下去一片,等周圍的人一起把槍口對準這裡時,被拖進去的人已經無法出聲了。
這讓所有人都憤怒卻沒辦法,宋坤什麼都顧不上了,一把搶過旁邊人手裡的槍,對着塌下去的一片土層不要命的扣動扳機。
他們隨即就意識到,在這片被小鬍子做過手腳的土地上,人多也沒有優勢,幾個人就拉着宋坤,想退回去,守在這片土地的邊緣,他們不相信小鬍子能一直憋在土裡。
宋坤不情願,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幾個人開始飛快的朝後退,宋坤噗的吐了口唾沫,把打光了子彈的槍甩給旁邊的人,轉身就走。
但是他剛剛走出去幾步,就感覺腳踝被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宋坤不是其他的夥計,他的身手還是很不錯的,感覺自己被抓住之後,馬上反手就想把對方朝上拖,旁邊的兩個人立即過來幫忙,三個人的力量合在一處,土層下的小鬍子也撐不住了,然而他猛然一鬆力氣,三個人頓時有種脫力的感覺。
小鬍子帶着一身土屑從地面下鑽了出來,合金管前面的刀刃一閃,一個夥計的脖子幾乎都被齊齊切斷了。緊跟着,他膝蓋一頂,正好撞在宋坤那條傷腿上,撞的對方身子一歪,差點跪下來。
小鬍子的一隻手順着就扣住了宋坤的喉結,另隻手再次飛快的揮動合金管,另一個夥計躲的算是快一些,但是從腋下到後腰,被鋒利的刀刃劃出一道既深且長的傷口,這個夥計留下一聲狼嚎和一串鮮血,丟下宋坤,踉蹌着跑到了遠處。
宋坤的臉被鮮血糊住了,他被扣着喉嚨,剛剛想掙扎,立即覺得脖子邊多了一片鋒利的刀刃。
小鬍子制住宋坤,冷冷的面對對面那幾個人,他身上沾滿了血,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不像一個瞎子,像一個殺神。
宋坤不服軟,憋着氣在掙扎叫囂,他讓小鬍子考慮清楚後果。小鬍子的手緊了緊,幾乎要把宋坤掐死了,對面的那幾個人也一起舉着槍,他們呵斥小鬍子,讓他放人。
“滾。”小鬍子依然沒有表情,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給任何人留面子。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尤其是在這個圈子裡,奉行的是叢林法則,心軟的人一定混不久,活不長,曹實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滾!”
小鬍子第二次警告,那些人仍然沒有離去的意思,他們叫嚷的更大聲了。小鬍子不再說一個字,手裡的合金管一閃,宋坤的半個手掌就飛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