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姑娘風波
“就這事?”邵平抿着嘴直樂,難怪魏本禹說這事只能晚上辦,明天就不行了,“你沒有別的事吧?”
魏本禹說:“沒有沒有,麻煩老總跟羅營長通報一聲,如果覺得這個姑娘還可以,就請留下,我把她的賣身契都帶來了。”
邵平從魏本禹手上接過姑娘的賣身契,然後衝他擺了擺手,魏本禹點頭哈腰地走了,臨走前又對姑娘交代了幾句,姑娘低眉順眼地答應着。
魏本禹走後,邵平就着火光看了看姑娘的賣身契,問道:“你叫田春秀?”
“是。”田春秀回答道。
“怎麼會賣身當了丫環?”
“我娘病了,沒錢看,我就把自己賣給魏老爺家當了丫環。”
“哦,還是個孝順姑娘。”邵平有點感動,“那你爹呢?”
“死了。”
“你娘病好了嗎?”
“沒好,也死了。”
“那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一個弟弟,12歲了。”
“他靠什麼生活?”
田春秀不吱聲。
邵平說:“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田春秀小聲說:“魏老爺答應,只要……我把羅營長侍候好了,他就供我弟弟吃穿和唸書,一直到18歲。”
“可憐的姑娘,你居然被賣了兩次。”邵平嘆道,“你還是回去吧,營長說過,我們是新四軍,不能欺男霸女。你這種情況,回頭跟袁政委說一說,讓她給你一些生活費就是了。”
“不,長官。”田春秀直挺挺地跪下了,動作十分嫺熟,估計是當丫環練出來的基本功,“你行行好,就讓我去侍候羅營長吧。我如果回去,早晚要被魏老爺收了房當姨太太,反正橫豎一刀,我願意跟羅營長,他是個抗日英雄,我願意給他作小。”
邵平撓撓頭,還有這等事?這種上趕着願意給營長作小的,似乎自己沒權力推辭啊。
“老於,老於!”邵平向邊上一位叫於永昌的警衛喊道。
於永昌跑過來:“小邵,怎麼啦?”
“你去把民兵隊長董強叫來……還有,讓他帶着老婆來。”
“帶着老婆來?”於永昌有點納悶,“你認識他老婆?”
“你才認識他老婆呢,你全家都認識他老婆!”邵平笑着罵道,近墨者黑,他這段日子跟着羅毅,沒少學這些段子,“讓你叫就叫,問什麼?”
於永昌樂呵呵地跑了,過了一會,果然帶着董強兩口子一塊來了。
“董哥,你認識這姑娘嗎?”邵平遣開於永昌,指着田春秀問董強。
董強看了一眼,說:“認識啊,秀兒,魏本禹家的丫環。”
“人怎麼樣?”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們鎮數一數二漂亮的,魏本禹那個老畜牲一直想打她的主意,她一直不肯。”
“誰問你長相了……看你那眼神,小心你老婆可在旁邊呢。”邵平調侃道,“我是問你她的人品怎麼樣?”
“人品好啊,孝敬父母,待人厚道,怎麼,你們倆……”董強八卦地猜測着,可不是嗎,深更半夜的,這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站一塊,不是搞對象是幹啥?
“不是我,是我們營長。”邵平道,說着把魏本禹送人的情況向董強介紹了一遍。
董強點點頭:“她如果能跟上羅營長,那可是太好了,她死去的爹孃也該放心了。她的人品沒說的,我能保證。”
“那,麻煩嫂子給她搜搜身,別帶着什麼刀子之類的,對營長不利。”邵平道。
董強會意地叫過自己的老婆,對她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董強老婆走過去把田春秀上下摸了個遍,田春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董強老婆對她進行搜身。此時正是大夏天,田春秀身上只穿着單衣,根本藏不住什麼武器,董強老婆認真搜了半天,然後對董強點了點頭:“她沒帶什麼東西。”
邵平把董強夫婦送走,轉過臉對田春秀說:“你如果想好了,就進去吧,營長喝多了酒,正在睡覺。該怎麼做……你看着辦吧。”
田春秀只猶豫了一秒鐘,就一步跨進了院子,走進羅毅的房間去了。
邵平掩上院門,想了想,走得離院子七八步遠的地方去了,誰知道屋裡會有什麼兒童buyi的聲響,作爲警衛員,既要學會耳聽八方,也要學會不去聽那些不該聽的聲音。
“邵平!你在幹什麼呢?”
邵平的“閉耳功”畢竟不到家,只聽得耳邊一聲嬌叱,他回頭一看,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袁……袁政委。”
袁靜對他怒目而視:“你在這幹什麼?”
“我給營長站崗。”
“站崗爲什麼離院門這麼遠?”
“這個……因爲院子裡……”
“告訴我,羅毅房間裡有什麼古怪?”
“沒什麼古怪。”邵平知道事情要糟糕了,正房太太捉姦來了,自己是攔着好呢,還是明哲保身呢?
“邵平,你助紂爲虐,等着受處分吧!”袁靜氣沖沖地說着,一把推開院門,走進了羅毅的院子。她剛剛聽董強的老婆說起此事,本來還有些將信將疑,到這一看,居然還是真的,這真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了。
邵平無奈地舉着火把跟在袁靜身後,心想,事情已經這樣了,要攔着袁靜肯定是攔不住的,萬一兩個女人打起來,自己索性夾到中間當靶子吧。
“羅毅,你給我出來!”袁靜站在院子裡喊着,她可不好意思破門而入,萬一……兩個人正在那啥呢。
田春秀從屋裡走了出來,伸出一個手指擋在嘴前,示意袁靜小聲,然後解釋道:“羅營長睡着了,你是……”
袁靜擡眼一看,只見田春秀上身只穿着一件露肩的內衣,十分曖mei的樣子,心裡不禁翻起一陣醋意:“你……你們……你們到底怎麼樣了?”
田春秀有幾分詫異,她看了邵平一眼,邵平灰頭土臉地小聲說:“這位……是袁政委,……是營長的大太太。”
袁靜羞惱地回頭瞪了邵平一眼:“你亂說什麼?”
田春秀趕緊又直挺挺地跪下了,這一回她可真是嚇壞了。在地主家裡當丫環,對於這種**風波可是十分熟悉的,大太太如果發起威來,當場把自己打死也沒人追究的。
“太太饒命啊!”田春秀磕着頭說,“我真沒跟羅營長怎麼樣啊,他碰都沒碰我一指頭。我對天發誓。”
袁靜連忙把田春秀扶起來:“起來起來,快點起來,再不起來我生氣了。”
“太太饒命。”田春秀只得站起來,嘴裡還在說着。
袁靜又好氣又好笑:“你別聽邵平胡說,我跟羅營長……我們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我是突擊營的政委,我是來檢查羣衆紀律的。”
田春秀不知道該信誰的話,站在那裡不敢吱聲了。
袁靜繼續問道:“你們之間,真的沒什麼?”
“沒有,羅營長問了我幾句話,就睡着了,沒有碰我一下。”
“那你……怎麼穿成這樣?”袁靜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那個年代裡,姑娘可不時興露出肩膀來的,更何況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時候。
田春秀呀了一聲,連忙雙手抱住肩,同時紅着臉看了邵平一眼。邵平早就把臉轉過去了,非禮勿視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因爲……”田春秀支吾着,她穿內衣的理由實在有點荒唐,不過不說出來怕是過不了關的。眼前這位穿着軍裝,腰裡彆着手槍的女子,雖然自己說與羅營長沒什麼關係,但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醋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跟羅營長說了我的身份以後,羅營長叫我回去,我說我不能走。後來,羅營長就說,那你就留下吧,多一個人在屋裡,省得蚊子咬我一個人。我一想,羅營長讓我幫他引蚊子,所以就把長褂子脫了,坐在那裡讓蚊子咬我……”
邵平背對着田春秀,但耳朵裡把她的話聽了個真切,不由得哈哈地笑出聲來了。袁靜憋了半天,終於也撲哧一笑:“這個羅子,盡是胡說八道,看我不收拾他。”
“羅營長睡着了,你明天再收拾他吧。”田春秀小聲地建議道。
“算他便宜!”袁靜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回頭一看田春秀又準備進屋去了,連忙喊道:“喂,你幹什麼去?”
“我……我去給羅營長引蚊子,還要幫他打扇子。”
“你給我回來!”袁靜道,“去屋裡拿上你的衣服,到我那睡覺去。”
“可是……”
“自己睡覺,讓別人打扇子,那是地主惡霸的作風,我們是新四軍,是窮人的隊伍,我們不允許這樣做的。快跟我走。”袁靜道。
邵平偷偷向田春秀做了個手勢,田春秀連忙進屋拿了自己的外衣,穿在身上,跟在袁靜身後,回她的住處去了。袁靜臨離開之前,對邵平惡狠狠地說:“站好你的崗,再出現這種事情,小心我關你的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