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出現了我的名字,這件事情我並不覺得驚訝,因爲那是我和閆君的一場交換。那是我用自私換到的結果,只有這樣我才能活活在這裡,不用入籍地府,不被親人忘記我。
只是,沒想到這樣自私換來的代價,竟然就是我眼下的這種自作自受的後果。
冥炎見我一點也不驚訝,甚至只是苦笑的看着他,恍然的明白了什麼,激動地掐着我的雙肩,第一次這樣大聲的吼道:“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你,你見到了閆君是不是?別看這樣我,說啊!”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也有怕的嗎?”我想甩開他的手,在他和我發火的時候我,我也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讓我說什麼?說你因爲自卑打算放手?還是怕見我半個月不敢露面?既然怕我死了,你當初幹嘛還要纏着我?是你說你不想放手的,招惹了我又把我晾着,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冥炎!這輩子你都休想逃走,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你要負責!”
很少哭的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因爲他落淚了,這傢伙他在自卑,因爲他眼睜睜的看着我有危險,雖能夠化解危機,但真危險靠近了我,他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無能爲力。
自從那次楚琪幫我當掉了危險之後,我就能感受得到,冥炎看我的眼神變了。是那種人鬼之間的隔閡,我能清楚地感受得到。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做傻事。”那雙靈動的黑眸凝視着我,伸出手抹去滑落我臉頰的淚珠。
“我不管,我被你看光光了,就算你是鬼也要負責任。”我不依不饒的說。
他苦笑着頂着我的額頭,“我都已經是鬼了,如何負責?”
臉有些熱,卻不是發燒。剛剛一時口不擇言竟然把內心最終的想法倒了出來。冥炎這傢伙雖然從來沒有談情說愛過,但畢竟已經是幾百年的鬼仙了,又怎麼會不懂我話中的意思。他這樣問明白就是要我厚着臉皮倒貼嘛!
無恥到家了,這樣的話竟然要讓我來開口。又羞又惱的推開他,咬牙切齒,“你,你無恥,剛剛兇我,這會又揣着明白裝糊塗!”
冥炎眼中閃過一絲皎潔的笑意,扶着我做好,嘆氣笑道:“這怎麼能是我無恥,這話也是你說的讓我負責,小悅你的三觀有些不正啊!”
我羞愧地低下頭,一時竟不知怎麼把他的話堵回去,只能低頭不再作聲,而心臟就像是打鼓一樣,加速的跳動着。
冥炎的手再度牽起我的手,“小悅,我真的好喜歡你,但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如果哪天你的疲倦了渡靈人的職業,那麼記得和我說,我會幫你拜託這個束縛的。到時你就又可以過上從前的安定自由的生活了,或許還可以找個愛你的人,安穩度日的過一輩子。”
瞪大眼睛猛地擡起頭,心口揪心的痛了一下,不由得咬着嚴管忍着,只是那樣盯着他,發火的質問:“你什麼意思?這樣告訴我是要在我面前表現你的高大上嗎?你把我想成什麼了?貪生怕死?還是牆頭草的那種搖擺不定?”
冥炎沒有因爲我怒視的眼神移開視線,也沒有鬆開我的手。相反攥的更緊了些。
“沒有誰能夠做到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而不生氣我也是如此。只是,在動情之前我卻從未想過,你我只能靈魂相知,陰陽的結合談何容易?”原來他早就都想過了,他在害怕的還是因爲他是鬼我是人。
“喂!”
“恩?”
“鬼仙,能冥婚嗎?”我腦中忽然想到關於死人冥婚的事情,這樣想着也就脫口而出了。
冥炎攥着我的那隻手顫抖了一下,脊背也因爲精神緊繃顯得有些僵直,緩緩地轉過頭看着我笑了,“你怎麼會有這樣偏激的想法,能守着你就知足了,和鬼仙冥婚生生世世都不會有消停日子的,別做傻事。恩?”
他這是在婉轉的警告我嗎?瞧他要起身離開,我拽住了他堅定不移的再一次問道:“那是我的事情,我命令你,必須回答我!到底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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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仙可以冥婚,但我不能!”冥炎站起身,有些感動,但笑容還是略微的苦澀,“乖乖睡一會吧,安旭我讓常玉帶走了,你身邊的陰氣太重了,還是儘量遠離冤魂的好。我去找安旭,教他如何託夢給親人,我想他的家人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遇害了。”
他輕輕地帶上了房門,在我面前他都儘量的配合我,進出走門,在客廳留宿或者去常玉那裡。
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竟然一直忽略了冥炎的不同和特殊,他是鬼仙卻是特殊的鬼仙,他沒有生前的記憶,他的墳墓也沒有了他生前的任何記載了。
五百年的光陰已經磨平了所有過去的記載,只剩下了一個孤墳。
冥婚也是需要身份和生辰八字的,可冥炎他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沒有了。就像一個活人沒有身份證和戶口,和黑人無異。
捂着臉埋進被子裡,矇頭的在一片黑暗中盯着木那的發呆。不能轉世,沒有記憶,就連身份和生辰他都沒有,難道老天真的要這樣殘忍嗎?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冥炎最後那句給自己的定論,鬼仙可以冥婚,但我不能……
在牀上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坐起來暗暗決定,儘快的搞定安旭的事情,再次入地府找關於冥炎的身世,既然他記不起來,我就幫他記起來,然後,這輩子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定他!
爬下牀換好衣服梳洗完畢,打開門沒有鬼的影子,就悄悄地淺出了房間跑下樓。誰知纔打開樓道的門,聲音就從陰涼處傳來,“你這又是要去哪啊?我只不過才一會不見,你就亂跑。”
心虛的笑了笑,呲牙的討好說道:“不愧是鬼仙,走多遠能夠感應的道,佩服佩服。”
冥炎靠着牆,挑着眉頭犯愁的撇了撇嘴,來到我面前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安分的,這是要去哪裡?”
反正他也跟來了,說謊也沒用,實話實說是去找陳欣探口風。安旭失蹤他們一定會聯繫警方報警的,到時候肯定會找到安旭的屍體,屆時一定能夠從警方的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
這次一定會順利些,畢竟有警方的介入,很多事情都公式化了,得到的線索也會很多。
冥炎沒有反對,而是贊同我說的,沿着陰涼處走到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婦產醫院而去。
具體的地址不用我操心,因爲我知道這些冥炎都會搞定的,我在樓下買了個水果籃。假裝若無其事的來到病房門口,卻聽到了裡面的淒涼的哭泣聲,而且還有身穿制服的民警站在門口攔住了我的去路。這動靜讓我的心涼了半截,心下說看來是知道了。
“不好意思,裡面在調查一些事情,閒雜人等不能進入。”
我理解的點了點頭,陳述自己的來意:“我是聽我叔叔說安旭的妻子這兩天預產期住這家醫院,所以來看看是不是已經生了,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請問你是?”民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謹慎的盯着我,反問我的身份。
我把平時應付相親對象的名片拿出來遞給他,嚴明瞭自己的身份。
“你也是入殮師?”那民警就像是看稀有動物一般盯着我,讓我有些不自在,可有不好發作,勉強的笑了笑。
殯儀館工作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有必要這樣歧視的眼神盯着我嗎?我在心裡暗暗排腹。
斜了眼在冥炎,這一次並沒有覺得好笑,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房間裡,“看來,我們不用假掰掰的賀喜了,可以直接弔喪了。”
撇開心裡對民警的意見,笑的有些勉強,“是啊,我也是入殮師,安旭是同一期工作的同事搭檔。請問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們哭的這樣難過?”
“這個我不方便說,但既然你是安旭的同事,我想請你稍後,請示一下里面的隊長。”他給身邊的另一個隊員使了個眼色,好像是讓他看住我,然後自己走了進去。不一會裡面的聲音變小了很多,那個民警也就出來了,禮貌的做了請的手勢,“我們隊要見您,裡面人好像也有話要和您說,請進。”
我和冥炎一起走了進去,在幾步之遙的走廊愁苦的吹了吹劉海,暗暗感嘆警方的辦案速度真不是蓋的。
腳步沉重的往前挪着,有些犯愁不知道一會面對那個什麼隊,他要問些什麼,我又要怎樣應答。不管怎樣這都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和警方面對面誒,電視裡他們的哪些調查好繁瑣的!
拎着水果籃低頭着頭往前走,眼前一黑,一個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身後再次傳來冥炎的提醒聲,“小悅,前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