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兮顏的話無疑讓剛剛那些因她的大度從容的氣質所改變了些許看法的人微微皺眉頭:
這冷家大小姐是真的什麼都不會呢還是太過有自信了?其他的參賽選手可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按照比賽要求進行,她倒好,一上臺,就開口說出這樣自大的話,真不知道是自大過頭,還是真的沒有腦子。
“呵呵,如此甚好。冷小姐肯來參加清風會,已經是水雲軒的榮幸。來啊,文房四寶硃砂丹蔻顏料畫紙伺候。”子棋一揮手,立即有人開始準備起來,只一會兒,高臺上所需要的東西都一應俱全,準備好了。
對於子棋管事的態度,很多人都看在眼裡,卻是不明所以,不過也只是納悶,卻並沒有多想,難道是男人都是比較喜歡憐惜弱者?冷兮顏可能真的什麼都不會,所以管事纔會對她有禮相待——男人嘛,天生就有一種英雄情結,想象着英雄救美。
冷兮顏無奈,淡淡的看了子棋一眼,剛好這一眼被子棋給撲捉到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沒有把他嚇個半死,他的小心肝脆弱啊,大小姐用不用這麼樣嚇唬他啊?不就是恭敬了些熱情了些麼?好吧,既然小姐要玩,他就配合好了。
一旁的聘藝鄙夷的看了子棋一眼,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活該。
子棋輕咳一聲:“冷小姐,你的要求我們水雲軒滿足你。但是別忘了,這是比賽,這麼多賓客看着,別託大。你,好自爲之吧。”
“謝謝棋管事的提醒。”冷兮顏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將大家閨秀的言談舉止表現的淋漓盡致又恰到好處,不禁讓人懷疑,這是從小在偏院長大,好不受寵,一無是處的冷家大小姐嗎?
子棋的話落下,之前心思有過異樣的人便歇了那想法——就說嘛,怎麼可能另眼相看呢?只不過是大男人主義,看到弱小就生出了保護欲罷了。
真沒想到一向潔身自好的子棋管事,也有玩曖昧的時候?而這冷家大小姐也真是不自愛不自重,大庭廣衆之下,居然公然勾引人,以爲這樣就能贏?
——哼,真是好笑。
“果然有意思。”王翰乾笑臉盈盈的看着下面的一幕幕,那管事子棋對冷兮顏的態度,別人或許不會在意,對於閱人無數的他來說,卻是看的真切,這其中,究竟有些什麼是世人所不知的呢?
無形中,他體內的冒險八卦因子被引發的躁動起來,對於這背後的秘密,他很是好奇和期待。
而那掌櫃在一邊看着冷兮顏的表情眼神,讓他心裡微微有些異樣的不喜。只是那感覺來的突然,去的也快,讓他還來不及抓住便一閃而逝。也罷,看比賽先。
水雲軒的動作果真很快,轉眼間,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高臺上,一桌一椅,一排的各式狼毫和筆墨紙硯方臺,錯落有序的擺放在桌面上,冷兮顏慢慢踱步來到書案前,成竹在胸,提筆開始快速的揮灑起來。
一樓的賓客因爲需要仰望,不知道冷兮顏究竟在寫劃什麼,可是看她那嫺熟認真的樣子,卻是讓人覺得分外的迷人。只是不知道,那寫劃的是究竟是什麼,不會污人眼球吧?
一樓的賓客看不到,不代表二樓的以上的賓客不清楚。
看着冷兮顏於一方筆墨紙硯上的專注,還有那握着筆揮灑自如的姿勢仍遊刃有餘,遠遠看去,若隱若現,讓人猶如貓爪撓癢一般,不知道這冷家大小姐能夠書畫出什麼樣的作品出來。看那架勢,應該是有學過的吧?整個過程如此行雲流水,想必也不會太差。
突然間,所有的賓客都對冷兮顏報以萬分的期待。不管對方所作究竟質量如何,單就這他人無法比擬的專注和認真,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和恬靜,就讓人不由自主的位置着迷——此時,賓客們早已經忘記之前對她的咄咄相逼以及冷嘲熱諷……
由於時間關係,冷兮顏在作畫書寫的時候由下位表演者上場一起,這樣既不會耽擱大家的時間,又不會顯得無趣。
上臺來的是第一位參賽選手林雨汐,第二輪她要展示的是琴藝。也許是緣分,她所彈奏的琴曲跌宕起伏,猶如翠鳥鳴啼,又如清風低訴,夾雜着陽光的氣息,讓人感到和煦溫暖,好不愜意。
一曲終了,冷兮顏也剛好收勢停筆。後退一步,挺直了身子,低頭看着自己的傑作,微微皺眉,始終感覺不夠完美。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拿起一隻毛筆,快速的在畫紙上繼續揮灑。
大家以爲冷兮顏已經完成,正期待着這傳說中廢物一般存在的冷家大小姐帶給大家的驚喜,卻不料對方突然靈感爆發一般狂書起來,這究竟搞什麼名堂?
很快,冷兮顏停下手中的動作,再次後退一步,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一個燦爛的餓笑容——自己總算的滿意了。
衆人本來就好奇的心思被冷兮顏的樣子勾起的興致更加的濃,都紛紛左右詢問起來。
“你有沒有看到這大小姐所爲爲何物啊?”
“不知道呢,看那樣子應該是不錯吧?”
“可是,不是都傳言她無才無德無能麼?”
“兄弟,傳聞算什麼?傳聞還說水雲軒的五大管事其貌不揚呢,你看看那氣質,那從容,那身段,那嗓音,那露出來的肌膚,你信嗎?”
“眼見爲實耳聽爲虛,自然做不得數。”
“那不就得了…”
“……”
“各位,想必大家都對大小姐的手筆很是期待和好奇吧?”子棋這時已經上臺,說實話,他也很好奇呢,兼職是迫不及待了。
“是啊。”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子棋的一句話,一呼百應,沒有什麼比一個廢物的轉變蛻變來的更熱烈了。
子棋一邊說着,一邊想冷兮顏走進,抱拳道:“不知道小姐是否已經完成?”
“棋管事,小女子已經完成。”冷兮顏含笑答道,向側方退了一步,讓出了位置。
子棋上前,他身後的知畫、思琴、聘藝也上前一步。縱使大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也難免震撼之色,這真的是小姐所作嗎?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真的懷疑是不是那位國手大師所出。
一時間,幾人對小姐的崇拜之情猶如那滔滔的黃河之水,奔流不息,綿綿不絕。
“棋管事,您不要光顧着欣賞啊,讓大家也一起圍觀一下啊。”遠處有那性子急的人已經受不了那貓抓樣的難受,大聲的抗議着。
“呵呵,是子棋失禮了。”子棋瞬間回神,想着出聲方抱拳一笑,尷尬瞬間解除:“那麼就請大家一同鑑賞吧。只是,還請大家在欣賞的過程中不要破壞,水雲軒還將裱存起來留作紀念…”
子棋的話,無疑有在剛安靜下來的人羣投下一塊巨石。衆所周知,每位參賽選手所作之後都將輪流給賓客鑑賞,然後將最好的作品掛於水雲軒主樓,到目前爲止能夠掛與水雲軒的作品,無論是字,還是畫,也就只有寥寥十幅不到,那麼,這棋管事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乎,一雙雙疑惑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子棋,哦,不,是子棋面前的字畫。
“知畫聘藝,趕緊讓大家欣賞一下吧,我看大家都等得着急了,如果咱們再不滿足大家的好奇,估計都會被眼神燒灼了。”子棋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摺扇,打開扇了扇——其實他這是激動。
知畫和聘藝上前將字畫小心的拿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手一高一低的舉着,來到高臺的邊上,慢慢的沿着高臺邊緣走動起來,儘量讓四周的賓客都能看到。而知畫則是招呼人快速的將高臺整理出來準備下一輪的比試。
一時間,凡是看過畫作的人都一陣抽氣聲,這,這,這真的是毫無才學建樹的廢物所作?
只見濃墨揮灑間,山巒疊加,青山綠樹,翠綠蔥蔥,小橋流水,岸邊花團錦簇,空中燕飛蝶舞,好一副“春滿青陽城”,更讓人稱奇的是配在左上方的詩句,更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絕美妙用。能做出這樣的畫,寫出這樣的詩,是怎樣的鐘靈秀玉才思敏捷聰慧機靈的一個人啊?
“棋管事,能否念一下那小詩?”前排的賓客滿足了,後排的賓客不樂意了。
“是在下考慮不周。”子棋抱拳歉意,趕緊讓人念給大家聽。左顧右盼——自己來吧!
“陽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爲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大家都是有學識的讀書人,一遍也就記下了,那些記不下的,詢問旁邊的人之後也記了個七七八八。一時間,全場靜怡,都在回味着這詩的意境。
“好詩,果然是好詩啊。”“這首詩詞整合時宜的些出了春天的美好,歌詠了春天,之間洋溢着珍惜青春和熱愛生活的情感。冷小姐如此年輕,居然能寫出這樣的詩句,魁首算什麼,一代才女都當得。”
“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覺韶光換。至如今,始惜月滿、花滿、酒滿。哎,歲月不饒人,珍惜光陰,享受當前纔是最重要啊。”
“‘縠皺波紋迎客棹’,那盈盈的春水,一條條漾動着水的波紋,彷彿是在向客人招手錶示歡迎,不就是描寫的門前的月亮河麼?”
“大小姐大才,這樣的好詩,配上如此精美的畫作,簡直是相得益彰,缺了哪一樣都不夠完美。絕配絕配啊!”
“人言可畏,果然傳言不可信啊。”
“原來冷家大小姐如此落落大方驚才絕絕,剛剛還與大家人云亦云,實在慚愧啊。”
“……”
此時,大家哪記得冷家大小姐是一個人人鄙夷唾棄的廢物窩囊廢?他們眼中只有那驚才絕絕的身姿和氣吞山河的壯麗,以及包羅萬象的美景。
冷悅萱憤恨的看着臺上一臉淡定,好像一切的誇獎都與她無關一樣。對於大家所在意的成績,大家的表揚誇讚,卻是平靜無波,淡淡的,無悲無喜,就那麼傲然的站立在那裡,彷彿不無存在,又如不可侵犯。這個樣子,讓人痛恨,她知道不知道,多少人爲了爭奪勝利而不擇手段?多少人想要將字畫詩作留在水雲軒?而她,卻是輕鬆的得到了。這個廢物,以前一定都是騙大家的。
冷兮顏滿臉猙獰,心中不斷的懊惱着自己之前的手軟,爹爹的留情。之前還僥倖這女人應該是不學無識什麼也不會的,那幾句有哲理的話也不過是在哪裡看到或者聽到的,而此時,卻是再肯定不過。心中總算明白,爲何一直以來,她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是疏遠而冷漠,不爭不搶,不哭不鬧,多半這賤人都是一直在看笑話一般的看着大家吧?
付小玉與田甜等人一副看怪物的樣子,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先不說那畫怎麼樣,光是聽到的那首詩,已經是讓人歎爲觀止了,何況是臨場發揮所得?啊,不對,肯定是平時所作,更有可能是盜取別人的勞動成果——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個公認的廢物,怎麼可能有如此驚才絕絕的表現?
王翰乾和呂驚鴻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滿意——她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不好意思,這賭注,王興,你先代冷小姐收起來。”王翰乾仍然是一副慵懶的摸樣,而眼中卻是讚賞與勢在必得的決心。
“這…”王興看了看自己家主子,再看了看那兩個女人一臉的不甘,猶豫了。
“王興…”
“是。”王翰乾那淡淡的一字一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讓王興一個激靈,這是公子生氣發怒的前兆。
“等等!”就當王興伸手準備將桌上的物事收起來之際,付小玉卻是叫停了起來。
“付小姐。”王興詫異的看着對方,難道反悔了?這不是說好的嗎?
“小玉妹妹,咱們願賭服輸,下一回一定贏回來。”朱啓賢扇着扇子,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只是那眼神,興致盎然的看着冷兮顏,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無人察覺的地方,眼中折射出一道精光。
“是啊,願賭服輸,小玉姑娘該不是要反悔吧?”呂驚鴻微微一笑,看似隨意的說着,視線卻是一直停留在面前之人身上。
付小玉被呂驚鴻看得一陣發慌,更可氣的是自己居然不好意思起來,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付小玉一甩手,扭頭轉身來到窗邊,視線看向一樓的冷兮顏:“願賭服輸,我付小玉一言九鼎。只是,大家是否下結論太早了點吧?”
“小玉,什麼意思?”田甜聽到付小玉的話,快步走上前問道。
“我們剛剛打賭,是說誰奪魁,而非指這一局的勝負輸贏。”付小玉指着下面正在準備表演的參賽者,“我們何不靜觀其變,等待最終的勝負揭曉?到時候,是輸是贏,小玉絕不半點怨言與異議。”
“小玉姑娘言之有理,”王翰乾抿嘴微微一笑,“不過,本公子依然支持兮顏小姐到底。”
“是我唐突了。”呂驚鴻扭頭看着桌上的賭資,“那我們就等待最終的接過吧。”
呂驚鴻回過頭,看着臺下那一抹鵝黃的身影,王翰乾的話,也是他想說的,不知道爲什麼,他越來越覺得冷家大小姐好似一座位被開發的寶藏,越來越讓人着迷…
“待會字畫拿上來,本公子一定要好好欣賞一下,這讓人讚歎不已的大作,究竟是何等的震撼人心。”朱啓賢雖然平時一副紈絝相,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則。因爲自己不喜讀書,對於有真才實學之人,也着實羨慕崇拜的緊。生平第一次,想要好好參詳一樣詩作字畫,這是以前都不曾有的。
呂驚鴻淡淡的看了一眼朱啓賢,不明白這個看到詩書就頭痛的人怎麼會突然如此感興趣。估計是和大家一樣,不相信冷家大小姐能有如此驚豔的表現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期待着冷小姐一舉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