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深深久久的凝望着她,道:“本候做的這些,都是因爲一個人。”
姜瑾的心“咯噔”了一聲。
她笑得有些勉強,問道:“不知是哪位女子,能有這個榮幸之至。”
“姜小姐怎知,是位女子?”君無弦反問她道。
她扯了扯嘴角。自是知曉的。
從第一回留宿在他府中,瞧見了那精緻的繡鞋,就明白了。
再是那女子閨房,裡頭的任何一物都佈置的細心不已。
想必,是他的心上人罷。
只是她來了許多回,也並未瞧見一女子,除了那唯一的端茶婢女。
姜瑾帶着疑問,便詢問了出聲,“阿瑾記得,皇上曾賜予王侯二十西域美人,那些個美人,都去了哪裡?”
君無弦淡淡回道:“遣散了。還有一個寧死不肯走的,收做婢女了。”
她聞言,哭笑不得。
寧死也不肯走麼?到底是哪等貞烈女子。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與他對弈時,同他拋媚眼的女子。還有伺候她洗漱梳妝的,也是那位。
姜瑾那會子卻也想不明白,身爲一個婢女,爲何如此膽大包天,敢當着客人的面對着主子諂媚。
這麼一思,倒也明白了。
一個西域美人,竟甘願淪爲一個小小的婢女,只爲了守候在他的身邊麼?
“是個癡情的。”姜瑾默默道了一句。
君無弦沒有做聲。
來到一亭內,她瞧見桌上擺着的棋局,正是第一回來他府中,對弈的那盤。
“王侯……?可是忘了讓下人撤走?”她遲疑的出聲道。
君無弦淡然的“嗯”了一聲,徑直坐了下來。
姜瑾也緊跟着來到了他的對面,石凳子冰冰涼涼的。
這廂,有一婢女手中端着茶點,緩步過來,面帶着甜笑。
這就是他所說的。寧死也不願意走,偏要留下來當丫鬟的那位西域女子吧。
走至面前,婢女將棋局收至一邊,將茶點輕輕放下,舉止輕柔得體。
姜瑾趁此,便多瞧了兩眼。
果真是西域美人。
先前未曾仔細看過,也覺得是個水靈的。這會子細看了,更加覺得明豔不已。
婢女的眼睛眨了眨,提醒道:“這位小姐,請用。”
姜瑾望了一眼君無弦,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她再看看婢女,尬然的點了點頭,道:“麻煩了。”
婢女緩緩退下,似留戀又幹脆的離去。
她拾起了一塊冰皮糕點,送入口中。只覺清涼不已,甜味正好。
“不錯。”她笑着品道。
君無弦清越的開口,“姜小姐喜歡便好。”
姜瑾頷首,微微一笑。
此時,納蘭王府中。
有一黑影鬼鬼祟祟的探腦觀望四周,然後極其迅速的來到了一門前,謹慎的推開,掩好了門。
納蘭清如正好在屏風後頭換衣裳,聽到了聲響驚駭不定。
忽然,一人形站到了她的面前,見她如此,忙轉身背過去。
她見到了來人後,怦怦的胸口才得以舒緩過來。
一會兒功夫,她整理妥當的來到那人的面前,道:“阿密。”
那位被稱作阿密的男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的樣子,是個中年男人。
他面上的鬍渣堆積着,眼神也不是那麼的清明。
“我過來通知你,有人在江湖調查幻毒術。”二爺低着聲音道。
納蘭清如的秀眉皺了皺,沉思了一會兒,問:“可知道是誰?”
他搖了搖頭,“此人的武藝高強,來無影去無蹤,蒙有黑布。每每打探後便迅速離開了。”
她坐了下來,思考着。
忽然,她的眼睛亮了亮,道:“問出點什麼了麼?”
阿密遲疑了一會兒,反問之:“會否同你讓我做的那件事情有關?”
前些日子,納蘭清如花重金秘密在江湖裡尋找擅長奇異毒法之人,最終尋到了他,他便一口答應爲之。
拿了部分的定金後,他僞裝成了小廝,順便帶着女徒弟扮成婢女,來替她完成此事。
事情結果後,他拿了金子打算不再繼續爲她所用。
但她卻以更高的價格買江湖裡的消息,讓他幫忙監聽着些。
所以阿密在發現了有什麼不妥之後,便過來同她彙報。
納蘭清如沒有回答他的疑問。此事十有八九是姜瑾派人去調查的。
如若讓她找到了把柄,與這解毒術的法子,那麼她的計劃便功虧一簣之了!
畢竟江湖人士衆多,她面前只有一個身處裡頭的幫手。
所以她不能冒險,必須得斬斷這條鏈子。
“那人定會再來探,我要你無論如何,都要將他除掉。事成之後,不會少了你的。”納蘭清如的面上帶着陰險的笑容。
阿密認爲有利可圖,便一口答應了。
門外,有人不動聲色的聽去了大半。他默默的從門框邊離開,自認爲沒有被人發現絲毫。
這時,見他離開。納蘭清如與阿密相視一眼,揚起了得逞的嘴角。
夜色漸黑,元堇德神神秘秘的疾步走着,穿着一身墨衣,來以此掩飾着自己的行蹤。
他與一早安排好的馬伕交頭,推開了府門,四下看了看,便離去了。
這時候,納蘭清如與阿密躲藏在遠處的草叢中靜看着。
一片無言下,她使了個眼色,阿密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冷哼。想去給姜瑾通風報信?她偏不讓他得逞!正好,可以找個機會除掉這個礙事的!
左右是江湖人士,是絕對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的。
若除掉了元堇德,她就少了一個絆腳石,對付姜瑾就更加容易一些。
納蘭清如邪邪的笑着,眼中藏不住的痛快之意。
元堇德跟隨着馬伕在道上馳騁着。
“你可要記好了,王侯府上是位於何處。”
他大門不出,又未曾到訪過君無弦的府邸,自是不清楚在哪裡的。
遂他便僱了一個馬伕帶他前去,但沒有使過,所以還是有些不放心。
馬伕在前頭駕馬道:“小公子放心,我爲人跑過不少的路,這裡連根樹我都曉得什麼名。”
元堇德不理會他的吹皮,緊跟在他的馬後。
月色漸漸朦朧了起來,深夜裡的道路難以辨清。
林中不時有些飛鳥掠過,發出犀利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