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駭然的指着顫抖結巴道:“快!快過去看看,那是不是公主!”
自己則也是一刻也不敢耽誤的跟了過去。
幾人將婢女的身子扳了過來,公公震驚道:“這是公主殿下身邊的貼身婢女!”
“那怎麼辦,公主殿外她是不是遇難了,此事要不要回去通稟皇上。”幾個下屬顫抖着道。
公公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兒動了動。
“快,快聽聽她說什麼。”
貼身婢女氣若游絲的緩緩道:“公主……公主被,被……”
便沒了聲音。
“看,看看死了沒。”公公聲音都在抖。
其中一人伸過手去,發現還殘存一絲微弱的氣息,“還活着!”
“快!快!你們兩個將她擡進宮裡,一定要知道公主被人帶去哪了!此事,本公公回去自會同皇上稟告!”他擺了擺手。
兩人得令,小心翼翼將婢女擡起,一路飛快的進宮。
“剩下的人,兵分……”公公方說完,便見那前方路上有馬車的痕跡,他立刻道:“跟着這馬蹄印,追!”
剩下的幾人立馬趕過去。
此時宮中,婢女被送到了一處,但她只道:“來不及了,不要再請人醫治我了。公主殿下她被人帶走,要被賣掉了。你一定,一定要快些告訴皇上……”
說完,婢女便沒了氣。
兩人神色複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快去告訴皇上吧!”
於是便匆匆的來到了大殿內。
“可是嫣兒有消息了!”尉遲夜來來回回不定的走着,看到來人,立刻詢問。
“嫣兒公主她,她……”其中一個叩下道。
“快說!!”他整個人面目陰沉。
“公主她身邊的婢女秉着最後一口氣說,說公主殿下要被人帶去賣了。”下屬說出來也覺得十分不可置信。
尉遲夜聽了動怒不已。
他是天子,他是天子!誰敢對他的嫣兒動手!
“傳朕口諭!將兵部調出三百餘兵,就算翻遍整個西謨,也要將朕的嫣兒帶回來!”他言完,急火攻心的吐出一口鮮血。
“皇上!皇上保重龍體啊!”
他平靜下來,擺手道:“朕沒事,快去!!”
兩個下屬立即下去辦。
嫣兒,是朕自私,利用了你。
朕不應該,不應該放你出宮,蓄意派人跟蹤你的。
原諒朕,原諒朕。
尉遲夜回想起離宮前的尉遲茗嫣那副明媚單純的笑容,他就覺得心痛欲裂。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
他若是尋到了,定然要叫他碎屍萬段!!
“嫣兒,嫣兒……”他捂着胸口,滿面的愧疚。
此時邊境,顧遜之與竹苓已然行了一大半的路程。
但好歹不是在荒漠之中了,而是到了有草原之地。
“公子,這下好了。”她開心的笑着。
他身上的毒蠍之毒,已經經過她的救治而緩了過來。
竹苓緩步過去,定睛一看,“甘草。”
她的語氣中帶着些喜悅,連摘了一些就放進包袱。
顧遜之不是很理解她的這個舉止,以爲只是一些草而已,爲什麼要攜帶着。
“公子見笑啦,我看見一些可以用的上的,就忍不住要收藏起來,以防萬一。這個甘草,必要時還可以解渴的。”竹苓解釋道。
解渴……
甘草?他蹙眉。
“公子,要不要,試一試呢?”她面上帶着嬌俏,咯咯道。
顧遜之扯了扯嘴角,道:“暫時不用了。”
她笑得更加愉悅。
他收回了視線,望着一片遼闊的草原。
瑾兒,現在還好麼?
竹苓見他如此,定然是在想着那心上人了。
“公子,我們快走吧,不然暮色黑沉了。”她道。
爲了趕路,他們選擇休息一夜,而後走一夜。
夜間雖公子說上下半夜輪流,但每每都是他一人堅持守了一夜。
她處於擔憂和愧疚,便強制的讓他不可再如此了。
竹苓覺得,公子人真的很好,雖然在知道他其實是世子的身份很震驚很驚詫,但這樣看來,與一般人也並沒有什麼兩樣。
一點兒架子也沒有,很是平和。
她覺得很慶幸,能夠遇見公子。
所以發誓,不管今後如何,她的這條命都是他給的,她要想辦法照料他,償還他。
顧遜之心心念唸的皆是姜瑾,連夜裡面對於一片黑暗之中,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現在如何了。
有沒有受欺負。
她那樣強勢又聰慧的樣子,應該難以想象會遭人欺負吧。
每每想到這裡,他既輕鬆又覺得壓迫。
因爲擔憂,而一邊又強迫自己不去想的那般話。
他不忍心,自己以命疼的女子,會受一絲一毫的苦難。
所以,一定要尋到她,一定要尋到她,將她帶回來。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了。
君無弦無法很好的照料她,那麼便由他來守護瑾兒。
他顧遜之,絕對,絕對不會再把瑾兒拱手相讓了!
шшш▲тt kán▲¢ o
二人順着方向,接着行走着。
邊疆軍帳裡,姜瑾已是記不得自己多少次被噩夢驚醒了。
她夢到顧遜之,夢到公主,他們皆傷痕累累着。
她很擔心,卻不能離開這裡,看看他們,過的如何。
“王妃,明日就要啓程涼國都城了。”一個侍女鋪着被褥自顧自道。
“嗯,王上他,又出去了?”這件事,一直是姜瑾心裡頭揮之不去的疑問。
自那日她讓他做出選擇,放她走,她回去後讓君無弦給他解藥。
或者,她就再陪他三年在此,等他暴斃而亡的時候,她便可以徹底自由回去了。
這看上去顯而易見的是個可以很快便能做出的抉擇。
而仲容恪,卻遲遲不給她答覆。
甚至,開始早出晚歸的,也不知去了何處,做了什麼。
難道,那外頭有什麼玄機?
姜瑾狐疑着。
正想着,她便讓侍女下去,順便將領隊阿遠喚進來,假意說有差事吩咐他。
侍女應了一聲,什麼也沒想,便匆匆將他喚過來了。
眼下,那些前段日子被杖責的幾個將領,就想尋着機會來報復阿遠。
但一直沒找個什麼好的機會。
但經過這幾日的暗中觀察,將領發現了那阿遠每日都要被王妃喚進帳中,均是趁大王不在的時候。
“他們兩個,肯定有什麼貓膩,我要告訴大王!”其中一個憤憤道。
另一個將他按捺住,道:“不要急,暫時不能打草驚蛇,看看再說。”
這位精明許多,便是那時常當面同阿遠對着那位。
“你是說,我們得找出證據,抓住其把柄?”他道。
“不然呢,大王現在都不在軍帳裡,那阿遠那小子就獨大,沒個證據怎麼行?”
“可是,怎麼才能抓住他二人通姦的證據?”
通姦?將領冷哼了一聲,這倒是個好詞。
“你去通知大王,就說我有事稟告,恰好等大王回來來個甕中捉鱉。”
“可,大家知曉大王在哪麼?”
此話一出,幾個將領紛紛沉默表示不知。
“說來也真是奇怪,大王近日開始早出晚歸的,沒人知曉他在何處。”其中一個古怪道。
那日裡同阿遠相對的將領沒說話,只是靜靜思考着。
此時的營帳裡,姜瑾見到來人,就問道:“今日呢?可打探到什麼消息了?”
阿遠篤思了一會兒,道:“沒有。”
她垂了垂眼簾。
遜之他……當真出事了麼。
姜瑾本還想問西謨如何,但見他的神色便不忍再讓他爲難,便改口道:“謝謝你阿遠,沒事了出去吧,讓人瞧見了不好,我怕連累你,讓人說閒話。”
“……我不怕。”他道。
氣氛有些寧靜。
她嘆了口氣。
“有什麼事,再喚我。”阿遠丟下這句話,便掀開簾子出來了。
那幾個將領覺得錯過了好時機有些懊惱。
“無妨,還會有下次的。”
而此刻,走在草叢中的顧遜之頓了頓。
他的侍從呢?
竹苓見他面色難堪,便詢問,“公子怎麼了,可有哪裡不適?”
他轉頭,定睛道:“先前在你家時,我那侍從,你可瞧見他了?”
聽他這麼說,竹苓恍然纔想了起來。
她說怎麼感覺好像丟了什麼似的,原來落了那侍從。
“他,不會沒跟過來吧?”
沒道理的呀,但是,公子中了毒蠍昏倒的時候,作爲侍從,難道不應該出來關切的嗎?
可,真的並未瞧見他呀?
顧遜之懊惱,行了大半的路程,才發現這一點。
“公子,竹苓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公子你,是來自西謨嗎?”她詢問。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他先前給她的玉佩,上面刻的文字倒似北方那地的字形。
“北疆。”他道。
北疆,世子……?
竹苓有些不可置信。
她還以爲公子是西謨人士。
顧遜之輕笑道:“很驚訝?”
竹苓也跟着隨和一笑,“因爲公子給了我這塊玉佩,並囑咐日後若是有需要的,儘可去西謨尋公子。”
她說着,撫着那塊玉佩。
他尷尬道:“我喜歡西謨,所以暫時便想長居在那兒。”
“公子,會想留在西謨。也是因爲,那瑾兒姑娘吧。”竹苓猜都能猜到。
顧遜之默認。
“那爲了公子的瑾兒姑娘,我們接着走吧。既然已經看到了草原,相信再走過今日,指不準明日就能瞧見來往之人了。”她從未來過邊疆,也不知曉這裡的人都住在哪裡。
但是既然有草的地方,勢必就會有人居住了。
等今日走過,或許明日就有什麼新的發現了。
竹苓心中暗道着:既然你是爲了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就千萬不要想太多,公子是非那女子不可的。
Wωω ⊕ttk an ⊕¢O
她也能看的出來,顧遜之對那女子有多麼多麼的喜愛。
只是她心寬,也不願意去爭風吃醋,想那麼多。
她本就是後來之人,萬不可打擾到他二人之間的感情。
只好默默的這樣跟着,瞧着他,就足矣。
“姑娘說的對。”他道。
望着一片遼闊之處,顧遜之的眉頭倒是蹙了蹙。
這裡很是熟悉。
因爲,他曾經爲了瑾兒,隻身闖入那仲容恪的軍營裡。
瑾兒她,想來也不會在此,唯有碰碰運氣了。
若是自己今日乃獨身一人,好說。
然現在身旁卻隨了個無辜的姑娘,可不能將她牽扯進來,讓她涉險。
另一邊,尉遲茗嫣神智昏沉的,只覺自己一夜都在顛簸之中。
今晨第一縷光束照進來時,她便發現自己身上潮溼着,醒來一看,正處於一間陌生的房中,而背躺着的是一些稻草。
怎麼,怎麼回事……
她撫着發疼的腦袋,踉蹌的起身去開門,卻發現死活拉不開,見那門上有鎖鏈拴住。
“放本公主出去!快放本公主出去啊!”
尉遲茗嫣絕望的敲着門。
她隨同她一起長大的貼身婢女死了,因爲她而死了!
最該死的是她自己!她不該任性不該如此天真單純!
爲什麼,爲什麼要出宮,爲什麼啊。
“皇哥哥……母后……快來救嫣兒啊。”她無力的垂下身子,貼着門框而下。
隔壁的房門傳來一陣騷動,有一些女子扒拉着門,竊竊私語道:“公主?你們都聽到了嗎?她說公主?難道她是……”
“不會吧,這裡的人膽子竟如此大?將我們西謨的公主都拐來了。”
“這有什麼,這些江湖上的人爲非作歹,與朝廷無關,自是不怕的。可憐了我們,也不知會被賣去哪兒,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我也是,我好怕他們把我們賣到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蠻荒之地。”另一個女子哭道。
一時間,衆女子瞬間恐懼了起來,互相環抱着哭泣。
那陸陸續續嗚咽的聲音傳來,尉遲茗嫣身子動了動,漸漸起身,貼着門框。
好似有女子們在哭泣之聲?
她透過門縫,瞧不見隔壁的房間,便喊道:“你們也是被擄來的嗎?”
那些女子沒有聽見,只有一個一直坐在那兒一聲不吭的,聽到了她的聲音,便示意她們不要再哭。
“你做什麼,你自己不哭,還不讓我們哭嗎。”那其中一個不滿道。
“不是,你聽那隔壁房間,好像有人在喊我們。”那認命的女子說道。
尉遲茗嫣拍着門,再次道:“你們也是被擄來的嗎?”
“還真是。”那女子對着門縫道:“你當真是我們西謨的公主殿下?”
她無力道:“是啊,本公主今日出宮,卻不想就碰到了此奸人,這才被擄了過來。”
也真是可憐。
女子們感嘆着,堂堂一國的公主,可是二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那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會想盡方法來尋她的吧?
介時指不定,她們也能趁此脫逃。
所以,女子們心中紛紛有了小心意,打着算盤,有意討好。
“那公主殿下你一定還沒吃吧,我這裡有一個幹饅頭。雖說您身份高貴,但是若不吃任何,就會死的,還是將就着吧。”其中一個女子道。
尉遲茗嫣雖然肚子餓的難耐,但是卻遲遲無法做出決定,接納她的好意。
這種粗劣之食,她從未吃過……
“公主殿下,我這有餅,你要嗎?”另一個對着門縫道。
餅……她嘆了口氣,看着就難以下嚥。
算了,等到快餓死的時候再將就吃吧。
她怕她會看吐的。
“公主殿下何等身份,你們就拿如此粗劣之食給她,豈不是羞辱公主殿下?”其中一個說起話來傲然不已。
與這些身份平凡的女子不同,她也算是個世家的小姐,只不過是個庶女。
但在這些人當中,也是身份高貴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是不希望公主殿下她被活活餓死。你別以爲你是個千金小姐就很了不起,你現在同我們一樣,有什麼好趾高氣揚的。”那女子憤憤不平,嘲諷她道。
庶女只是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那起先認命的女子,只是道:“既然公主殿下身份這樣尊貴,想來這裡的人對她不會太苛刻。但不知公主會被送去何處,難道要與我們一起嗎?”
“這……”女子們沉默着不知該說什麼。
尉遲茗嫣見她們如此,也是對她一片好意,便寬慰道:“你們放心,等我皇帝哥哥來了,一定會救我們回去的!”
“真的嗎!哇,皇帝哎……”隔壁房間裡的女子紛紛欣喜。
這才意識到她是真正至尊的公主。
“說什麼呢!”這時,一陣粗糙之聲打斷了她們。
“一個個興奮勁兒的,若讓老子發現你們耍什麼小聰明,必定扒了你們的皮!”那一身粗布麻衣的壯漢將吃食放在其門前。
女子們立刻搶奪的伸手去拿。
而來到了尉遲茗嫣的門前,那壯漢便換了個神色,道:“公主殿下啊,這是給您的伙食。”
她瞧着面前的人,不像是殺害她婢女的那個粗漢。
尉遲茗嫣高傲的望着眼前的吃食,不屑一顧。
壯漢心中憤憤道:奶奶的,要不是見你是個公主的身份,能賣個好價錢。老子能這麼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嗎。
隔壁房間裡的女子們皆探腦看着,羨慕不已。
“看什麼看!”粗漢暴喝道。
她們又縮了回去,心頭低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