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表情。”她不由得道。
“小姐,沒什麼。”她竊竊的笑着。
於是一番妥善的打扮過後,姜瑾便出了房門,恰好碰到廊上那邊正來回躊躇的年年。
她回神望了一眼君無弦,後者便了然了。
阿俏道:“小小姐怎麼過來了。”
“你,我,我有,有事找你。”年年吞吐的扭捏道。
姜瑾看了眼阿俏,道:“你就在這裡。”
“可小姐……”她有些在意這個年年會不會對自家小姐不利。
但感受到小姐的眼神,她便不再說話了。
她跟隨着年年過去,來到一處亭下。
“小小姐有何話要說。”姜瑾問道。
“你們,你們昨夜有沒有,有沒有那什麼。”年年兩個手指相碰道。
她瞭然過來,不過也是有些奇了,昨夜她也未曾過來質問她。
“沒有。小小姐放心。未成婚前,我是不會如此輕浮的。”她實話實說道。
年年鬆了鬆氣,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他們二人真的會成婚嗎?
“年年小姐,還有什麼話嗎。”姜瑾詢問道。
“沒啦。”年年欠了欠身就離開了。
她微嘆,轉身時,看到君無弦正於不遠處等候着她。
略微說了些話,而後馬車行到將軍府的路上時。
又碰到了山賊在欺負人,而那人正是昨日的蕭靖。
姜瑾蹙了蹙眉,即墨便上前趕跑了那些山賊,又救下了蕭靖。
其有些訕汕的站在一旁。
她便親自下了馬車,來到他身前,問道:“昨日不是說的好好的麼,蕭叔叔爲何出爾反爾,怎的又來這附近了?若非我今日又一次恰巧,蕭叔叔想必早就沒命了。”
說此話的時候,她不免有些狐疑,也太巧了些吧。
偏的,就她過來的時候看到。
“昨日未問的清楚,今日還想問問大小姐,靜顰當真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有沒有什麼信件。”蕭靖道。
她眨了眨鳳眸,有些不耐煩道:“沒有。二姨娘是我父親的妾室,怎能與外人通信呢?”
“此地不宜久留,蕭叔叔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個地方,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我,我想見她一面,就一面就行。我保證不會讓人發現的,求大小姐了。”蕭靖說道。
姜瑾心中明顯有些氣焰。
即墨伸手阻攔,不讓其靠近。
“蕭叔叔,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她不想再多言,便轉身要上馬車。
“大小姐,大小姐。”
丫鬟阿俏瞪了其一眼,扶着自家小姐上了馬車,放下簾子。
蕭靖便想了想,望到暗處的山賊,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來。
上回是真被劫了,這回卻是有意買通的,就爲了等這大小姐過來,他只是放不下,想最後見見靜顰罷了。
山賊又突然衝了出來,劫持了蕭靖。
即墨回頭見此,望向馬車的簾內。
姜瑾卻淡聲冷道:“走。”
其實從方纔她就已經懷疑到了,這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好的。
二姨娘怎的喜歡這樣的人?
那蕭靖看沒法子了,便只能看着其馬車離開。
想着悄悄的過去,左右知道了將軍府不是,打聽打聽也能曉得在哪裡。
姜瑾回到了府上,命即墨守在府外,說那蕭靖定不會輕易放棄,介時就看他的了。
那回來的小廝,對主母姜氏是隻字未提的。
經過二姨娘的院落時,姜樂過來秘密問道:“阿姐可見到了?”
她頓了頓,搖頭。
“沒關係,下回阿姐再去王侯府上,碰碰運氣。”這次爲了娘,姜樂倒是希望阿姐能夠時時過去了。
姜瑾點頭,問道;“姨娘的病如何了。”
“好多了,今日已經能下榻了。”
她便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姜樂望着,嘆了口氣,現在是娘最重要,其次再是情意。
阿姐昨夜又在王侯大人的府上歇了一夜。
看來,自己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他們二人萬一真的成婚了,自己在府上,與母親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她也不想嫁人,她害怕主母把她送去別的可怕的人家去。
所以姜樂想,現在能夠偷偷攢一點錢是一點,介時便逃去江湖,讓將軍府怎麼找也找不到。
然後就跟娘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活了。
夜裡時,蕭靖在石獅子後頭,讓即墨敏銳的發現了。
他此次過來是帶了人手的,讓其中一個山賊過去鬧事,吸引那侍衛離去,他便可以偷偷的進去府裡看看靜顰了。
果不其然,那山賊將即墨引走,府外的幾個侍衛卻被一陣迷煙給迷倒下了。
“靜顰,靜顰我來看你了!”蕭靖謹慎的看了看人,從裡頭走進去。
但不知靜顰所在的院落,無意間朝着右邊的方向過去。
這廂管家提着燈,見一人影鬼祟,心下思慮的搭上其肩膀,看人轉頭過來甚是臉生。
“你是何人,竟敢夜闖將軍府!來人啊!”管家喊人,卻發現府門的侍衛都倒地不起。
緊接着自己也聞到一陣頭暈的迷香,暈了過去。
蕭靖提着油燈在院子裡四處走着,逮到一個婢女將油燈熄滅了,壓着嗓子道:“這是要端去哪裡的。”
“二姨娘院子裡,這是她今夜要吃的藥呢。”婢女說完便覺得有些奇怪,這個聲音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呢。
“二姨娘的院子在哪裡。”其詢問道。
“就在前頭呀,你是新來的下人麼,聲音怎麼這麼耳生。”
“對。我是新來的。這麼晚了,讓我端去吧。”
婢女剛說不用了,便倒下了。
蕭靖接過盤子,轉身朝着前頭一路走過去,看到了院子,想着便是靜顰的院子了。
這時候,姜樂正在一旁照料着,道:“娘,藥馬上就好了。我出去看看。”
剛出去,就看到人影,道:“是藥來了嗎?”
蕭靖沒有做聲,聽着聲音似姑娘腔,莫不是靜顰的女兒?
他立馬過去,姜樂很是驚訝道:“你是誰!”
“我來找靜顰!我是當年的蕭公子啊!”他懇切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
“先不多說了,趕緊進去,萬一被人發現了!”
姜樂便帶着他直直進去,掩上了房門。
靜顰狐疑的看着來人的身影,道:“阿月,這是誰。”
蕭靖緩緩轉身,面上蒼老的帶着老淚。
“是……是你……是你……”
靜顰滿面的眼淚流淌下來。
她從牀榻上掙扎着爬起來,望着來人,道:“是你嗎?是你嗎?”
蕭靖面目悲絕,恍然見她髮絲上縷縷發白,才知世間已過去這樣久了。
他們終究是被耽誤了啊。
姜樂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雖然不是很明白,爲什麼這個蕭叔叔能夠進來將軍府。
難道此事是阿姐刻意安排的?
靜顰顧不了那麼多了,能夠再見他一面已經很好了。
她忽的想起了什麼,擦乾了眼淚,道:“你快走吧,快走吧。時隔二十多年,再見一面已經知足了。”
蕭靖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房門被人一腳給踢開。
那廂,即墨去追山賊卻發現跟丟了,再仔細一想怕是中計了!於是便迅速的折回將軍府,發現事態已經大亂。
姜瑾只披了件外衣,青絲垂下,任何珠釵都沒有戴,只是站在正廳的一旁靜靜看着。
二姨娘靜顰跪在地上,那蕭靖卻直直的看着那上頭的人。
姜樂心下抖然不已。
“事到如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快去請老爺。”姜氏對着一旁的丫鬟道。
“大姐,大姐此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靜顰着急的開口道。
那蕭靖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顰兒,你不要再說了。既然你在這裡過的一點也不好,我既已經找到了你,就一定要帶你走!”
“攔住他們!”姜氏氣的渾身發抖的指着道。
姜瑾隨意給即墨使了個眼色,便當下上前去阻攔。
靜顰死活也不肯走,再次跪了下來道:“大姐你行行好吧,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千萬不要告訴老爺啊大姐。”
上頭的人冷哼了一聲,道:“你半夜私會情郎,將老爺置於何地,將將軍府置於何地?你眼裡還有沒有自知之明,到底是恬不知恥!”
靜顰面如死灰,本就害病,這廂忽的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給二姨娘尋件外衣過來。”姜瑾低聲吩咐丫鬟阿俏道。
驀地,阿俏尋來了衣裳給她披上,姜樂哭着感激的看了阿姐一眼。
“阿瑾,這裡沒你什麼事,你回房吧,不用多此一舉。”
“母親。既是府上的事,自然同阿瑾息息相關了。請母親准許我在一旁旁聽。”她淡淡道。
上頭的人也不作聲了,狠狠的瞪着底下的人道:“待會老爺來了看你們怎麼辦!”
“到底生了何事!”姜懷惱怒的走了進來,正好與蕭靖對上眼,再看到他身後護着的靜顰,眼神鋒芒了一瞬。
姜氏見勢,忙煽風點火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些話。
本來就是麼,這個賤蹄子竟然敢跟情郎私會,她可是將軍府的人,這樣簡直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今日不過就是爲了揭穿這靜顰的狐狸皮!
其聞言怒火中燒,擡起手就要打在靜顰的臉上,被蕭靖及時的制止了。
“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他吼道。
“老爺,老爺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請你不要牽扯無辜的人,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啊。”她跪在地上磕求着。
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姜瑾是始料未及的,到底是哪個環節從出了差錯呢,她不由得看向即墨。
方纔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所以這蕭靖竟然能夜闖將軍府。
這樣光明正大的進來,他是不想好了!看來他早有打算,想要將二姨娘帶出府。
真是笑話,她堂堂將軍府怎能容外人帶走裡頭任何一個人。
“滾!”姜懷一腳踢開靜顰。
蕭靖只恨自己不會武功,只能去扶起地上的人兒,對着他道:“你若不要她了,你便一封休書給她,我今日就要帶她走!”
姜氏卻道:“靜顰不恪守婦道,竟敢夜半與情郎私會,想來也不是一時之起的,老爺。”這一點,倒是提醒了他。
“我將軍府,絕容不下你們這等姦夫淫婦!來人,把她拖下去家法伺候!將這姦夫打出去!”“父親不可!二姨娘她有病在身,若是家法伺候恐熬不過今晚!父親三思。即便再生氣,也不可鬧出人命來!若是讓外人知曉了,定要恥笑將軍府的!”姜瑾站出來說話道。
“我怕誰人敢說!此事與你無關。來人,將大小姐帶下去!”姜懷是鐵了心的要打死靜顰,連同那姦夫蕭靖一起。
見要打自己孃親,姜樂哭着跪在他的面前,求道:“父親,父親女兒求你了,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啊。此事都是女兒引起的,都是女兒。父親,女兒雖不受你寵愛,但請你看在我我娘重病在身,不要行家法了。娘真的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啊。”
上頭的姜氏也不知曉這事情會鬧成這樣,她也就心中不滿這靜顰竟然一點也不恪守婦道,都是老爺的人了,女兒都這麼大了,還在外頭勾搭,勾搭就算了,還進府裡來了。
若是這件事情就這麼瞞下去了,將她與老爺置在何處,當他們是傻子不成!
但也沒想到老爺竟這樣生氣,要打死靜顰。
“母親!”姜瑾眼神示意她勸勸父親。
“大小姐,隨奴婢下去吧。大小姐。”婢女要去拉她,卻被她狠狠的拂開,道:“你算什麼賤婢,竟敢拉我!”
即墨立即揮開其手,隻身護在姜瑾的面前,一副誰要來敢動動小姐,大可可以試試看!
“阿瑾,你這是做什麼!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麼!看來這個府裡是你在當家作主了!”姜懷怒氣發在她的身上道。
“老爺你做什麼呀!阿瑾她說的對,再怎麼樣,也要秘密點處理。這事情鬧到了外頭去,我們兩個的老臉往哪擱啊!”姜氏立馬過來護道。
“父親,阿瑾也是爲了整個將軍府着想。二姨娘衆所周知,常年抱病在榻。若父親今夜就杖責了二姨娘,她只有死路一條。那麼介時父親該如何同外界解釋,如何堵住外人的悠悠之口?”她憂心道。
姜懷心中氣盛,就要扇她,還是罷了手,而後將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不知過了多久,蕭靖一直在安慰哭泣的靜顰,靜顰卻一直將他往外推,不讓他關心。
姜樂跪在地上抹着淚。
那姜懷坐在椅子上,沉着個臉。
驀地,姜瑾忽的緩緩走到中間,跪了下來,道:“父親。此事都是阿瑾一人安排,若父親真要責罰,便罰阿瑾吧,我毫無怨言。”
她坦然自若的行完禮,擡頭道:“只是父親,若今夜就將二姨娘杖殺了,又能如何呢。忠言逆耳,但卻句句善言。希望父親能夠,三思。”
“阿瑾你說什麼呢!就算是爲了替靜顰辯解,也不能牽扯到自己身上呀!”姜氏緊張道。
“你說,此事乃你一人安排。”上頭的人沉沉道。
“是的父親。這位蕭叔叔只是姨娘她時隔幾十年未見的故人罷了。是阿瑾擅作主張,將蕭叔叔尋到,安排他與姨娘見一次面的。蕭叔叔不愛姨娘,姨娘也不愛蕭叔叔。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不過是故人敘敘舊罷了。”她淡然言道。
“那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怎麼知道他們二人沒有私情,你又爲何要擅作主張!”
姜瑾微微吐了口氣,緩緩道:“先前進府裡的那位給姨娘瞧病的老先生,亦是姨娘的故人。無意間提到了幾十年前的事情,被我聽到罷了。便擅自安排,想讓姨娘與故人見個面。但蕭叔叔不比老先生是個醫者來的方便,爲了不讓父親誤會他二人只是好友關係,遂出此下策。”姜氏聽了一直讓她不要再說了,便求情說女兒根本不知情。
蕭靖與靜顰還有姜樂都很詫異大小姐會這樣說。
“是吧二姨娘,是吧蕭叔叔。據我所知,蕭叔叔在西謨也是有頭有臉的富商。”
“胡說八道!”姜懷道。
“阿瑾胡說八道。那麼阿瑾又怎會知這當年的事情?怎會諾大的將軍府,無一人發現蕭叔叔進來了,他又是怎麼進來的呢。”姜瑾道。
“孽障!孽障!”其將杯子摔碎,指着姜氏道:“你看你生得好女兒,生得好女兒!就是爲了跟他父親作對的,胳膊肘往外拐!”
她流下了一行清淚。
不是的,不是爲了同父親作對。父親,你可知阿瑾的用心啊。
前世的一幕幕在腦海裡走過,帶着無限的悲憫。
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過眼淚。她是高傲的,她不願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流眼淚。
姜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對着他道:“我教的麼,老爺就沒教阿瑾麼。她很懂事,也知道爲了將軍府……”
“爲了將軍府,爲了將軍府做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姜懷接道。
“我不相信是阿瑾做的,老爺,現在關鍵的是要怎麼處理今夜的事情。你爲何要將怒氣都撒在阿瑾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