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起了嗎?”過了會兒,阿俏在房門外頭問道。
“起了,進來吧。”
阿俏便端着梳洗的面盆進來,本來打算先悄悄走進來的,卻不想聽到了聲響,就知道小姐已經起了。
“小姐你今日起的很早呢,還要去宮裡頭嗎?”她一邊擰乾毛巾的水一邊問道。
姜瑾覺得,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得去宮裡。
梳洗打扮過後,來到府外,姜氏走了過來,問道:“阿瑾啊,你最近爲何總往宮裡頭跑呢。”
“母親,阿瑾是進宮去陪公主的。公主在殿裡頭一個人也很煩悶,阿瑾想着,在府裡也是閒,倒不如進宮陪公主散散心。”她說道。
原諒她要同母親說謊話,真正的事情她不能告訴母親。
姜氏道:“好罷,你去吧,早些回來。”
姜瑾看着母親,輕輕頷首。
尉遲茗嫣一直在殿裡等待着,昨日的事情她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爲什麼會沒有毒呢?不可能的呀。
她這樣一直想着想着,姜瑾便來到了她的殿內。
她將殿內的所有下人都給退了下去。
“公主,查到了。確實有毒,只是它不是一般的毒,不是僅僅通過銀簪就可以試出來的。”她壓低聲音道。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怎麼想也都想不通呢!
“那阿瑾姐姐,是真的,宮裡真的有人這麼大膽,要害皇哥哥。阿瑾姐姐,你可千萬要幫幫我。”尉遲茗嫣急的快要哭了。
她根本不會想到,竟然還有人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當今的皇上。
而且這毒藥這麼的厲害,銀簪居然試不出來。
姜瑾平緩她的情緒道:“公主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公主的。畢竟這樣大的事情,皇上不能夠有事。不過暫且,我們不能夠聲張,以防讓這幕後之手知曉了,變得更加謹慎小心,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尉遲茗嫣明白,她擦去了眼淚,極其配合的點頭道:“嫣兒聽阿瑾姐姐的,希望能夠早些將這幕後黑手給抓出來,狠狠的懲治!”
這背後的人,姜瑾早就知道了,不是七皇子尉遲弈還是誰呢?
她要同他一筆一筆的算,先料了這宮裡頭的瀾才人。
“那阿瑾姐姐,你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嗎?”尉遲茗嫣擔憂問道。
想好了。她得以身涉險。
姜瑾暗暗在她的耳旁道了幾句,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告知她。
公主聽了連忙道:“這樣可以嗎?阿瑾姐姐你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那皇哥哥也會生氣的。”
“我一定會揪出她的。”她的鳳眸微斂道。
“好,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靠本公主了,阿瑾姐姐不用顧慮。”尉遲茗嫣之所以會放心,是因爲選擇相信阿瑾姐姐,也相信她身旁的侍衛可以很好的保護她。
就算真的計劃失敗了,她也會想法子不把這件事情牽連到阿瑾姐姐身上的。
姜瑾道:“公主可有婢女的衣物?”
尉遲茗嫣便讓婢女將她換洗的乾淨的衣裳拿出來。
“大小姐,這是奴婢一直沒有穿過的,新的。”她道。
“我不會介意的。”她微微一笑道。
婢女生怕作爲將軍府的嫡女大小姐會嫌棄她們這些做丫鬟的。
“哎呀我阿瑾姐姐最不在乎這些了。”尉遲茗嫣怪道。
雖然婢女不是很明白大小姐穿奴婢的衣物要做什麼。
“阿悄,過來給我梳個,像她一樣的發妝。”姜瑾指着一旁的婢女道。
“小姐,你真的要去啊……”她有些不情願自家小姐去冒險。
但是小姐什麼話也沒說,她就有些虛了,還是乖乖的替她打扮了。
過了一會兒,姜瑾打扮完畢,尉遲茗嫣與婢女都在一旁驚呼。
“阿瑾姐姐不愧是我們西謨第一美人呀,就算是打扮成婢女的樣子,都這樣豔壓羣芳。”
“公主莫要調笑我了。”她笑道。
“那姐姐我這就去請皇哥哥去,那個什麼侍衛,你一定要負責保護好阿瑾姐姐的安危。”尉遲茗嫣對着空處道。
隨即,即墨聽到了聲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諾了一聲。
這會子,丫鬟阿俏是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姜瑾儼然已經是個婢女的模樣了,她尋思着從殿裡端了糕點走了出去。
囑咐阿俏不能跟來。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她其實心裡頭根本不擔心自己會如何,君無弦的人將瀾才人盯得這樣緊,她的安危是有保證的。
怕只怕這次的計劃,能不能夠順利的完成了。
即墨隱蔽在了暗處。
姜瑾微微低着頭,端着茶點看着地。
“那瀾才人的住處在哪。”她壓低聲音似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即墨報了出來。
她瞭然的低低着個頭,謹慎的望了望周圍,朝着他所說的方向端過去。
來到了瀾才人的院子外頭,姜瑾左右瞧了瞧,發現無人。
再看了看前頭緊閉的房門,她暫時悄然無息的走了進去,守在一旁。
她想的很周全,只有通過這樣的身份來到瀾才人的院子裡,纔不會被人起疑。
若她以將軍府嫡女的身份過來,多有不便,萬一無意被宮中下人看見了,之後也是脫不了關係。
她現在是婢女,端着茶點進出瀾才人的院落,自然不會引人起疑。
若被瀾才人發現了什麼,她也不會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留有把柄給她。
姜瑾想的周全,所以才親自來瀾才人的院子裡探探。
她要在這裡等一等候,也讓公主去皇帝那裡聊一聊天,再引出想法子來瀾才人院落裡的藉口。
讕言在房內坐着,面上帶着焦慮,手指在木桌上叩着,嘴中唸叨着:“該死,我要怎麼才能夠完成主上的任務。”
她忽然的推開房門,姜瑾就在這個時候迅速隱蔽,沒被發現。
讕言想着,那替她辦事的婢女怎麼一回事,自從昨日之後就沒人了。
也沒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看來任務是失敗了!
該死的該死的,到底何時才能夠完成任務回到司真閣,主上一定很擔心她,怎麼辦!
她不想讓主上擔心,也不想讓妹妹擔心,他們一定急壞了吧。
如果再不盡快的完成任務,這樣一直拖下去恐怕自己早晚都暴露,被發現的!
讕言來回的在院子裡走着,一雙眼睛發狠不已。
乾脆今夜的時候就親自動手!得想法子將監視她的人都給迷惑走。
姜瑾見到這樣來回的走來走去,看上去帶着急切的模樣,想來開始急了。
最好越來越急,更急她纔會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另一邊,尉遲茗嫣到了尉遲夜的寢殿裡。
她喚道:“皇哥哥,嫣兒來啦。”
“嫣兒,怎麼過來了。來,到皇哥哥這裡來。”他擱置下墨筆,對着她在自己身旁招手。
她甜甜的一笑,坐在他的身邊,道:“嫣兒想皇哥哥了,就過來看皇哥哥啦。”
“哦?是嗎?說實話,嫣兒是不是擔心朕,纔過來的?”尉遲夜問道。
尉遲茗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呀是呀皇哥哥,近日宮裡頭不安生,嫣兒便想着多來看看皇哥哥,嫣兒好擔心的。”
這是千真萬確的真話,自從父皇駕崩後,母后身子也不大好,她就跟皇哥哥最好了。
“嫣兒怎麼知道,近日宮中不大安生呢。”尉遲夜漆黑的眼眸轉了轉。
……她說漏了嘴,只是支支吾吾的。
院子裡,讕言環顧了下四周,這些盯着她的人一定就在這周圍。
姜瑾端着茶點,看着人在朝着她這個方向過來。
待其就要拐彎走過來時,她忽然覺得腰上一輕,嘴被人捂着,便上了那屋頂之上。
看到讕言走了過來,帶着點點狐疑,又繞回去了。
她鬆了口氣,回身一看是即墨。
“多虧有你。”她輕聲道。
只不過,姜瑾方纔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換做是她被關在這裡,讓人監視着,她一定不會這麼平靜,很急切的甚至想要親自動手。
既然沒有人可以依靠了,沒有人可以替她做事了,那麼親自動手纔是最安穩的。
所以讕言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她會想着要親自動手嗎?
她思忖着,驀地想通了。
確定,姜瑾確定讕言定然是這麼想的。
她知曉自己身邊有人監視着,但是她看不到,她想要將他們找出來,或者說試探試探。
那麼之前爲什麼不,而現在卻做出這樣的舉止來呢?
很有可能是,讕言要蠢蠢欲動了。
因爲要親自動手,所以在那之前,她要好好試探試探。
姜瑾忽然問道:“你可發現這周圍有暗衛監視。”
即墨默默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從身上拿出一塊佩玉,這是先前君無弦給她的。
若是他的人,這些人應該能認出來這塊佩玉。
她想要讓即墨告知他們,欲擒故縱。
暫時先讓讕言去做,而後來個甕中捉鱉。
“明白。”即墨言完,便打算離開,卻被姜瑾抓住了衣袖道:“……你還沒放我下去。”
他眼神錯綜複雜了一瞬,攬着她的腰肢悄無聲息的騰空而下,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
讕言走進了房內,開始細細的琢磨着。
姜瑾端着茶點,緩緩靠近過去探聽。
“這次一定要成功,即便是死了,也要幫主上完成任務!”她堅毅道。
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這瀾才人,確實要自己動手了。
讕言想着,或許真會死,但死之前,也要弄死皇帝,達成主上的心願,也算是死得其所。
她可用的婢女都不來了,儼然是背叛她了,也不知她有沒有將自己招供出來。
既然皇帝沒被她毒死,現在宮中消息還沒有傳開來,她就要趕在那之前,了結皇帝。
裡頭沒了聲音,姜瑾謹慎湊近看了看,發現讕言正背對着她,從一個木匣子裡頭取出一把鋒利的刀刃。
然後從身上拿出藥粉抖在碗水裡,將刀刃浸在毒粉的水中。
等晾乾之後,就可以真正使用了。
姜瑾忙收回腦袋,原來她要用這把毒刀去殺了尉遲夜。
也不知道即墨談的如何了,君無弦的人會不會照着她所說的做。
因爲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永遠不會引出讕言來。
她的這招欲擒故縱,希望能夠成功。
讕言將浸了毒水的刀刃晾乾在一旁,再用布將毒粉灑均勻塗抹,以手帕包裹好放在自己身上。
姜瑾這個時候僞裝成婢女的模樣,緩緩端着茶點走了過去。
她叩了叩門,道:“瀾才人,奴婢給您送茶點來了。”
讕言聽到聲音立即裝作鎮定的模樣,開了房門,見到了人兒。
她狐疑道:“我並沒有要這些。”
姜瑾微笑道:“這是皇上命御廚做的新品點心,皇上讓奴婢們挨個在後宮送過來,給才人與娘娘們嘗一嚐鮮。”
“你說你是皇上身邊的婢女?”讕言質問道。
“是。”她規矩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看着眼生。”
姜瑾坦然自若,一點緊張的端倪都沒有被她察覺。
讕言頓時眼神微動,想到了不錯的法子,她笑着道:“那就端進來吧。”
她緩緩的走了進去。
事成與不成,就在這個時候了。
讕言將房門掩好,姜瑾假裝將木盤子裡的點心一盤一盤慢慢的端下來,就是爲了給她製造機會。
緊接着,後頸一痛,這是她的意料之中。
因爲,她是故意讓她如此的。
讕言見人兒昏迷的倒下之後,便迅速將她的衣裳同自己調換,而後對着銅鏡照着她的樣子裝扮成了婢女的樣子。
她將空的木盤子拿着,裝作婢女的樣子,走出了房門。
即墨見小姐的計劃得逞之後,便進了房門,見到昏迷倒下的小姐,將她秘密的帶了出去。
此時此刻的尉遲夜的寢殿裡,他問道:“嫣兒,你同朕說實話。你到底知曉些什麼,又有什麼是不能同朕說的呢?”
“皇哥哥……這……”她有些爲難。
即墨帶着昏睡的姜瑾去了公主的寢殿裡,丫鬟阿俏急壞了連忙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回頭再說,我要按照小姐所說,去保護皇上的安危。”他言完,便最後看了一眼姜瑾,離去了。
怎麼,怎麼回事啊到底。
阿俏很擔心的搖着她,道:“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小姐你快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不對,小姐身上的衣物不是婢女的衣裳,這是怎麼一回事,誰將小姐的衣裳調換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阿俏很亂,完全想不到。
“嫣兒。”尉遲夜開口問道。
尉遲茗嫣想想,現在應該也差不多要去瀾才人的院子裡吧。
阿瑾姐姐到底要怎麼做呢,現在帶着皇哥哥過去偷聽嗎?然後揭穿瀾才人?
她們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的,但是她卻不知爲何隱隱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阿瑾姐姐現在怎麼樣,所以也無法抉擇,現在要不要帶着皇哥哥過去。
可是尉遲茗嫣完全不知,姜瑾在臨時變了計劃。
“皇哥哥,這件事情,嫣兒下回再跟你說。”她只能這樣說道。
而讕言打暈了僞裝成婢女的姜瑾,順利的離開了院子,她確定監視她的人一定不會發現。
實則是受了姜瑾的命令,見到了那塊玉佩,才配合她完成這個計劃的。
瀾才人心頭暗喜,很快了很快了,只要用這把刀殺了皇帝,任務就完成了。
到時候她趁亂的時候便逃了,回去司真閣內通報主上,主上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多年的心頭大患,她替他達成了願望。
讕言謹慎的沁着頭在宮裡頭走着。
阿俏一直照顧着小姐,守在她身旁,一直看着她道:“小姐,你快醒來吧,告訴奴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唉。”
如果現在去找太醫的話,一定會被皇上知道的,小姐一直都不大喜歡她多事。
所以她便還是放棄了。
太醫過來的話,給小姐扎個幾針,鍼灸過後,小姐肯定就能夠早點醒來了。
公主寢殿裡的婢女過來問道:“要不,還是給大小姐尋個太醫過來瞧瞧吧。”
阿俏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我家小姐不喜歡麻煩的。還是等她睡醒再說吧。”
可是婢女終究是不放心,畢竟是將軍府大將軍的女兒,萬一在公主寢殿裡出了什麼事,那責任可就是她們的了,萬一說她們不給大小姐尋太醫,就完了。
於是婢女便偷偷的去尋來了太醫。
這個時候,尉遲夜有些狐疑,道:“嫣兒,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朕。”
她咬了咬脣,十分慎重的樣子,對他道:“皇哥哥,嫣兒發現宮裡頭,有人想要對皇哥哥不利。”
“什麼?!”他漆黑的眸子轉了轉。
瀾才人一路彎彎繞繞的,看到前頭有幾個婢女,便也跟着過去,跟在她們的後頭。
她自從進宮過後就沒有去過皇帝的寢殿裡。
所以不知道尉遲夜在哪裡。
“我是新進宮的宮女。你知不知道,皇上他在哪裡?”讕言問了前面的宮女。
“你是在問我嗎?”那宮女道。
“噢,皇上的寢殿就在那,很近。”她指着道。
讕言的目光瞬時變得陰毒起來,她朝着那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