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讓他擔心自己,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不堅強。
聽說男子都喜歡堅強的女子。
可她卻希望能夠好好的被寵愛,但是他現在還不喜歡自己,只能慢慢來吧。
即墨“嗯”了一聲。
晴雪看着他,暗道人世間的美妙。
一定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喊。
她每個哭泣的夜裡,都希望自己不要嫁給不喜歡的人,希望自己能夠解脫。
現在,願望達成了,她很感激即墨。
是他救贖了她。
不管他是不是無意間的,但是現在她得到了救贖,她就要開始追尋他。
就這麼一直看着看着,直到視線模糊,漸漸睏意上頭。
次日一早,外頭嘰嘰喳喳的鳥雀聲煩擾的她忍不住轉了個身,但是瞬間壓到了傷口。
她疼醒的坐起身,發現即墨已經不在。
晴雪有些恐慌,她起身在洞裡尋找着。
外頭的日光已經照了進來,昨夜對這洞中的恐懼,現在一點也沒了。
她喚道:“阿墨,你去哪兒了。”
即墨在外頭餵馬,聽到人兒的聲音便進了洞裡。
他打探到,那些守衛還沒有找到這裡來,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回去。
“姑娘,我在這裡。”他道。
晴雪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道:“我以爲你走了,以爲你將我扔在這裡不管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即墨猶豫着,終是沒有搭手過去。
她放開他道:“那我們現在就趕緊趕路吧,萬一那些守衛找到了我們,就跑不掉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私奔的感覺,好刺激。
晴雪沒說出來,若說出來,不知他會怎麼想。
“好。”
她上了馬車,他駕着馬兒,從一道小路上駛過去。
她希望能夠快些抵達西謨,這樣就不會被他們找到了,她也就不用回去了。
晴雪滿腦子就是想着不願意聽從爹孃的,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也不想再回去了。
於是暫時不會惦記着想家之類的。
以後可能會後悔,想起爹孃傷心的樣子,但是她想,他們還有哥哥,少了自己過一段時日也會好的吧。
爲了自己的幸福,她也只能自私一回了。
即墨行駛了大半日,晴雪早膳未用,想着他肯定忘記了,遂也不好意思提起。
昨夜吃的走獸肉,到今日晨時她都是飽的,什麼也吃不下。
“姑娘,前頭有一家客棧,我帶姑娘去墊墊肚子吧。”他道。
晴雪很懂事的說道:“不用了阿墨,你若是餓的話便買幾個包子就行,我還吃不下。我們儘快趕路吧。”
即墨略微思忖了一下,到了前頭的客棧下停下。
“姑娘在馬車上等我,我去買些乾糧。”他道。
晴雪點頭,道:“快去吧,我就在馬車裡等你。”
她感覺現在自己有種與他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過了會兒,她在馬車裡有些無聊,便掀開簾子看看風景。
正準備放下,忽然有一雙手將她捂住,連人整個將她給劫了出來。
晴雪叫喊不得,眼淚滾滾,暗想着自己不會這麼不走運,難道要死了。
即墨買好了乾糧,欲要遞給馬車裡的人兒,一掀開簾子,卻震驚的發現人沒了。
他很是心慌,四處尋找。
“你在找她麼?”涼國守衛帶着晴雪出來。
他們昨日尋了一夜未果,便想着在客棧截人,於是安排了人手在周圍埋伏。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們給等到了。
即墨的拳頭緊緊的攥起。
晴雪搖着頭,嘴上被塞了栓子,有口不能言,目中含淚。
她不想讓他爲了她冒險。
“想要這個女子,就乖乖跟我們回去!不然,她的這條小命可就沒了。”守衛威脅道。
即墨猶豫着。
晴雪只能發出支吾的聲音。
“還在想什麼,難道你不想救你這美人兒了不成。那正好,給我們兄弟幾個玩玩。”說着,還伸出油手去揩油她的脖頸,順勢往下。
“住手!”即墨過去與之較量。
他們總共有三個人,他想,一定有辦法的。
“勸你趕快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殺了她。”
他將兩個守衛都殺死,最後看着他手裡的人兒。
晴雪的脖子上被守衛架上了刀。
她怎會知曉,自己竟成了他的包袱。
她不能夠連累他。
但是她也不想死啊,怎麼辦!
即墨一步步的靠近,守衛一步步的後退,道:“你若是敢過來,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他嘲諷。
驀地,他趁着其不妨,迅速擡腿,守衛的刀劍直直飛上,脫離了晴雪的脖頸。
她也趁機拼命的往他身邊跑。
即墨握住刀劍,刺死了守衛,其死不瞑目。
晴雪渾身顫抖着。
他過來,親自幫她解了繩索,拔下了口塞。
她撲倒了他的懷裡,哭泣道:“嗚嗚嗚,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以爲我要被人擄走侮辱了。你能不能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一步了,我好害怕。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一定會死的。”
即墨的胸膛一片溼潤。
她問道:“你給我包的那塊帕子,就是你心儀之人的吧。”
他沒有說話。
“那樣珍貴的東西,你卻用來爲我包紮。”她抽噎道。
“我決定了,我跟定你了。即便你並不想要我,我還是要跟定你。如果你不想要我,我便去自取滅亡,左右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晴雪道。
她又自私了一回,她這是在利用他對自己的愧疚。
“我不管,既然你將我帶來了,就要對我負責,一輩子。”她吸着鼻子說道。
許久,即墨道:“好,我答應你。”
晴雪震撼不已,在他懷裡頭漸漸離開,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問道:“你,你剛纔說什麼?你答應我了?真的答應我了?不反悔嗎?”
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
即墨說道:“我會對姑娘負責的,姑娘上馬車吧。”
她有些開心,便點頭,進了馬車裡。
他答應了,其實,她根本沒想他答應的。
所以她就自顧自的在那兒說,卻沒想到得到了他的迴應。
這一路上,晴雪都幻想着。
一邊想着,一邊笑着。
又是一日過去了,夜裡。
她問道:“阿墨,你趕路趕了一日了,我們找個地方歇下吧。”
即墨道:“好,我尋個好去處。”
於是一邊留意着,將馬車停到了一家住店。
他擔心這周圍也有守衛埋伏,於是便道:“一間房便好。”
掌櫃的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晴雪羞澀的低下了頭。
不會吧,竟然這麼快,他白日裡頭才答應她的。
現在,就要她爲他獻身了嗎?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怎麼辦,好羞澀。
就這樣一路上了二樓,停在了門外。
“阿墨,這,這不太好吧。”晴雪臉上通紅道。
即墨推開了房門,她也跟着走了進去,見他將門掩好,更是緊張。
她坐在了牀榻上,問道:“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則是在窗口處探聽,並未在意她說什麼。
晴雪意識到了什麼,便問道:“阿墨,你在看什麼?”
“我擔心,這家住店周圍會有守衛埋伏,所以便開了一間房保護姑娘。姑娘放心,今日我守夜,就在這桌上將就一夜即可。”即墨道。
她聽到這話後,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但是還是很心暖,畢竟他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危。
只是,他已經累了一天了還要爲她守夜,她當然不會這樣無情對待他了。
晴雪道:“不行,你今夜必須要睡下。不然身子會吃不消了,若是再來守衛,你要如何對抗?明日的趕路,又如何支撐?放心吧,沒有那麼多的守衛的。他們沒有我們那麼快。”
即墨想了想,道:“姑娘早些睡吧。”
她道:“要不你來睡牀榻,我去桌上趴着睡一晚吧。你太累了,我看着很心疼。”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道:“怎可怠慢姑娘,姑娘還是,早點睡下吧。”
晴雪嘟囔着嘴道:“你要是今夜不睡,那我便也不睡了。”
他拗不過她,只好表面上答應。
左右她睡着了,也發現不了他沒睡。
“可桌上很冷的,你不如跟我睡一起吧,我不介意的。反正,反正我早晚也是你的人……”晴雪說着,面上帶着嬌羞。
即墨複雜了一瞬,說道:“我可以的。”
她嘆了口氣,也不再強迫他,只是有些悶悶道:“那我睡了。”
於是便躺下了,蓋着被褥。
他默默將燭火吹滅,一片漆黑之下,晴雪翻了個身,看向那抹身影。
這個傻瓜。讓他保護,他還真這麼盡心盡力啊。
真有些嫉妒他家大小姐啊。
不過,他既然是西謨的人,又怎會跑去涼國呢?他到底受了什麼任務呢?
那些宮裡頭的守衛又爲何要抓他回去?他是犯了什麼罪嗎?
一肚子的疑問被她默默的嚥了下去。
晴雪閉着眼睛,感受着他在自己的身旁,很安心。
這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日,她起榻後,便發現即墨就在一旁。
“早。”她道。
即墨道:“早。”
昨夜,他一夜未睡,一定很疲憊吧。
晴雪說道:“你這樣,還能趕路嗎?要不我們歇一日再走?”
她擔心他的身子。
“姑娘不必擔心,我已經習慣了。”即墨道。
習慣了……是說他經常這樣嗎。
唉,怎麼辦,她好心疼他。
“阿墨,我會對你好的。”晴雪無厘頭道。
即墨怔怔。
“走吧。”她掀開被褥,起榻。
昨夜,她是和衣而睡的。
即使是這樣,她掀開被子的一瞬間,他還是轉過去身了。
她不禁輕笑一聲,真是個小呆瓜。
上了馬車後,晴雪問他道:“阿墨,你說今夜我們能到西謨嗎?”
即墨掂量了會兒,說道:“約莫明日。”
她噢了一聲,再也沒問了。
她也覺得自己有些話多,不知道他會不會嫌她聒噪。
可莫名的,和他在一起,她就很想要說話,控制不住自己一樣。
其實平日在府裡頭,她也不是很多話的,因爲沒有人可以同她交心。
那些下人們唯恐惹惱了她,對她畢恭畢敬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現在有了他,她真的好開心。
晴雪想着,面上樂滋滋的。
即墨聽到馬車裡人兒的笑聲,情不自禁嘴角也彎了彎。
笑聲,也是會感染人的吧。
希望她能夠一直開心。
守衛遲遲沒有收到客棧埋伏人的回稟消息,便親自過去了一趟,才發現他們的人早已被殺。
又行了一日的路,晴雪與即墨說說笑笑,似乎二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阿墨,你說他們追不上來了吧。”她道。
“或許吧。”他趕路道。
真好,她心裡美滋滋的。
皇宮內。
納蘭清如忍着自己不動怒,對着守衛們道:“一羣飯桶。”
“皇后娘娘饒命。”他們叩頭道。
“實在是那男子武藝太過高強了。”其中一個道。
“都給本宮滾出去,讓本宮好好想想!”她壓抑着怒氣道。
於是守衛們高興的連滾帶爬就出去了,幸好娘娘顧及自己的小皇子,沒有對他們大發雷霆。
他們對太醫是萬分的感激。
納蘭清如努力平息怒氣,罷了!走就走吧!只是到底是何人,從宮中逃出去了?
宮中男子無數,又是哪個下人?
太醫日常慣例過來給她把脈。
“如何。”她冷聲問道。
其心裡顫的慌,爲了腦袋,硬着頭皮道:“娘娘只需好好調養,便相安無事。”
其實太醫心裡清楚,這個孩子真保不住了,即便是生下來也是個死胎。
但是皇后娘娘執迷不悟。
若是現在以藥墮掉,還能夠不危害自身。
若是到了生產期,恐怕會難產,危機母體性命。
但是太醫不敢這麼說,若是這麼說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就沒了。
也只好用平生所學的醫術儘量暫時穩定了。
納蘭清如聞言,笑了笑,“好好做,等本宮順利將皇兒產下,你的功勞可功不可沒。”
太醫連連諾聲,道:“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此間,院落裡。
姜瑾聽聞百葉也被趕出去了宮,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雲妃娘娘的死給她帶來不小的打擊,更加說明納蘭清如趁皇帝駕崩後,胡作非爲。
這個宮內,已經是她的天下了。
尉遲弈現在手握兵權,她倒是不怕。
“宮裡的人手,你可都打點好了?”她問道。
他手中擺弄着虎符,悠悠道:“當然了小瑾,只要又它在手,我便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姜瑾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不急,再等一等火候。時機成熟了,我便再做。”尉遲弈緩聲道。
她的心底也不是很有底。
不確定即墨現在是否將消息傳遞了過去。
“小瑾,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他問道。
姜瑾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強行掩飾道:“沒有,只是在想,納蘭清如對你會否有所防備。不然,她怎會就這樣將兵權交到了你的手裡。”
尉遲弈想起,他服下的七日散毒藥,便道:“她知道我是他的人,將這塊虎符交給他人更是不放心。”
她也沒有再多問了。
現在,姜瑾只能夠安安分分的等待着西謨出兵。
這個時候,是涼國最動亂最散的時候。
趁着尉遲弈造反,窩裡鬥,漁翁便可得利。
只是,她爲何總覺得,心中隱隱有些愧疚?
不該的,不應該的。明明尉遲弈對她做了那樣她恨之入骨的事情。
她不應該想太多,也不應該心軟的。
勝者爲王,成王敗寇。
姜瑾自我安慰。
西謨國。
元堇德時不時就會進宮勸慰尉遲茗嫣。
而尉遲茗嫣也偶爾會隨他一起去將軍府探望姜氏。
阿俏告訴二人,他們家小姐活着,在涼宮裡。
二人很是驚詫,更多的是欣喜。
“那阿瑾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尉遲茗嫣問道。
“奴婢也不知,只是大將軍告訴奴婢大小姐被那納蘭清如帶去的涼宮。”
元堇德陷入了沉思,果然如他猜想一般。
“可恨的納蘭清如!本公主一定要派人殺去涼國!”她憤憤道。
“公主千萬不可衝動。”他制止道。
“那你說有什麼辦法。”她質問道。
他一時語塞。
這時候,姜氏忽然清醒了過來,阿俏連忙將她扶起。
大夫人總是時常反覆,時而腦子亂,時而腦子清醒。
“我聽到了,聽到了。你們說,阿瑾她還活着,她是被納蘭清如帶走的?她現在,在涼國?”姜氏虛弱問道。
“是啊大夫人,你得趕快好起來,我們都在想法子救阿瑾姐姐回來呢!”尉遲茗嫣寬慰道。
姜氏如釋負重的點了點頭,道:“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阿俏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驀地,見到大夫人也開始流淚,嘴裡道:“自從我們家阿瑾惹上了這納蘭清如,便一段好日子也沒好過。起先是邊疆,現又在涼國,這是什麼孽啊。”
元堇德聽着五味雜陳,欲想說話,被尉遲茗嫣制止了,暗示他千萬別說。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納蘭王府!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納蘭王氏的人!”姜氏激動的指着他道。
“大夫人,大夫人你先冷靜一下。”尉遲茗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