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草原,東部方圓千里的地方稱爲察哈,其東北爲鮮卑部族,東南爲烏桓部族,而大漠西部廣袤的草原方圓約三千餘里地,包括匈奴人的王庭在內,被匈奴人稱之爲古蒙,古蒙最南,乃是河南地。
秦城所率領的聯盟軍隊,這回要搶的地盤,就是那方圓千里的察哈地。
當秦城一聲令下,十二萬軍隊有條不紊行出大營的時候,站在哨塔上觀望的秦城,心中還是頗有豪氣的。
再怎麼說,哥們兒今天也手提十萬雄兵,縱橫大漠了不是?雖然這十二萬大軍只是個“雜牌軍”,但好歹戰鬥力也是不弱的,至少,這段時日那對大漢囂張了幾十年的匈奴人,沒底氣來尋他的晦氣。
大漠地盤大,好牧場也不少,但是部落分佈卻是極爲分散的,草原人都是尋水草而居,這也就意味着,草場的大小,直接限制了部落的大小。像左賢王那種巨頭,所佔的草場無疑是肥美而廣袤的。但是好草場總是有限的,因而大部分的草原部落,都沒有那麼大。
爭對草原的這個情況,秦城等人制定的作戰方案也很明白,十二萬人浩浩蕩蕩開出軍營,而後便分爲多路,每一路都由草原騎兵和漢軍騎兵組成,然後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征討。只不過比之於先前漢軍毀滅性的打擊不同,現在聯軍的打法主要是爲了讓這些部落臣服,所以並沒有打算殺太多人。而至於爲何每路軍隊都要有漢軍參加,明裡秦城是說爲了配合草原騎兵,實際上也是爲了強化漢軍對草原騎兵的領導意識。君不見,韓安國李廣衛青公孫賀都是分開各領一路軍隊麼?作爲這回行動的發起人,又給烏桓鮮卑阿米德族送了如此大的便宜,那麼作爲交換,軍隊如何行動自然是漢軍將領說了算。
秦城這也是爲了日後打算,畢竟一些年之後,草原人都要在漢人的領導下過日子的,早日給他們灌輸這種被漢人領導的潛意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十二萬大軍,人數衆多,不過好在都是騎兵,出營的速度還是很快,不消多久,除了驃騎營六千精騎仍集結在軍營沒有動之外,所有人都已經離開。
瞬間空蕩下來的軍營,六千驃騎營整齊列隊,迎風而立。
彼時,出征大軍的最後一隊,衛青所部已經出營。
一名漢軍單騎從營外奔來,在轅門處停下,問了秦城的所在後,便直接上了哨塔。
“將軍,最新消息。”那軍士張大上了哨塔,躬身說道。
“說。”秦城道。
“按照南宮會長留下的痕跡,我們已經跟蹤到了金城。”張大說道。
南宮商,自打這場大戰一開始,便被伊雪兒帶人在據點包了餃子,他本身也被抓了去,一直杳無音訊,對此秦城雖然焦急,卻也無可奈何。直到前些時日樂毅在領人突襲一個匈奴部落時,發現了南宮商留下的印記。
原來伊雪兒在抓住南宮商之後,並沒有殺了他,而是將他帶在身邊,也不知是什麼用心,只不過看管確實頗爲嚴密。南宮商無法逃脫,便只能在經過的地方留下一些只有秦城和樂毅這兩個發小能夠看懂的印記,以給兩人報信。
不是商會情報隊沒有交流暗號,只是情報隊在草原的據點都被端了,南宮商自然無法再用情報隊的暗號,思來想去別無他法,只得將希望留在秦城和樂毅身上。
當時秦城和樂毅得知了南宮商沒死的消息,便派出大量遊騎,在阿米德族精銳軍士的配合下,沿途搜索,到最後卻發現南宮商根本就是與軍臣單于大軍在一起,這讓曾今攻破了軍臣單于大營而與南宮商擦肩而過的秦城懊惱了許久。
“金城......”秦城想了想,“那可是匈奴王庭的方向。”
站在秦城身邊的秦慶之接話道:“看來這位匈奴公主是要把南宮會長帶到匈奴王庭去啊,要真是如此,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
“麻煩什麼?不就是千里奔襲匈奴王庭麼?”秦城卻輕鬆道,說罷看了秦慶之一眼,“怎麼,難道你不想去匈奴王庭轉轉?那裡的女人才是草原上的極品。”
“額......”秦慶之聽到秦城提起草原女人,忍不住汗了一個,之前秦城那句草原女人會在給你暖牀的時候咬斷你命-根-子的話還留在秦慶之心裡,是以這時候他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訕訕道:“女人就算了。比起草原女人,我對軍臣單于更有興趣。呵呵!”
秦城饒有意味的看了秦慶之一眼,笑道:“那你口味還真夠重的。”
“......”秦慶之。
“將軍,我等何時出發?”秦慶之轉移話題,問道。
“是時候出發了。”秦城道,說完就要走下哨塔。
“衛將軍回來了。”秦慶之眼神好,這時指着軍營外幾百丈之外脫離大隊折返回來的一個單騎道。
秦城回頭看了一眼,信步走下哨塔。
十二萬大軍最後離開的是衛青,奔行出去沒幾百丈,又單騎策馬而返,他在秦城面前下了馬,肅然的看着秦城,言簡意賅問道:“秦兄,真要如此麼?”
秦城笑笑,神色依然輕鬆,卻無比堅定的說出一個字:“是。”
“秦兄!”衛青想說什麼,終究是欲言又止,末了嘆了口氣,道:“秦兄,某知道你既然已經作出決定,便不會更改。但是就算你不爲你自己想,也該爲你身後這六千將士想想吧?這回出征,功勞之大,有漢以來從未有過,而這一切,秦兄你功勞莫大!不消說,只待你回朝,陛下必然大爲封賞,屆時,上谷已無戰事,你這六千驃騎營精騎便能搖身一變而成中央軍!這是多大的榮耀?而你這一回離開大隊爲了一人擅自行動,對大戰毫無用處,勝敗無從估計,實乃是意氣用事!屆時陛下龍顏大怒,你驃騎營再想入南北軍,難如登天!因一人而廢六千人,秦兄,你叫爲兄如何說你是好?”
“因一人而廢六千人?“秦城重複了一邊這句話,沒有直接回答衛青的話,而是轉身面對六千驃騎,掃視一圈,猛地大聲喝問道:“爾等現在就告訴本將,你等是願隨衛將軍立功而入南北軍,還是願隨本將意氣用事?!”
秦城話音方落,六千驃騎營中氣十足齊聲大喝:“我等願追隨將軍,戰死方休!”
六千虎狼,聲震雲霄!
得到衆將士迴應,秦城轉身再看向臉色複雜的衛青,道:“衛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某不得不這麼做,不這麼做,我就不配爲驃騎營將軍。飲水思源,這場大戰之所以能勝,靠的不是我秦城,不是你衛青,不是韓將軍李將軍公孫將軍,而是情報!沒有情報,便沒有最開始的勝利,也就沒有今日之大勢!如今大勢已成,漢軍有勝無敗,某不能捨棄這場大戰的最大功勞者於不顧。不顧,則是不以,不義,便縱能千里封侯,身居高位,我又要它何用?”
衛青苦笑一聲,一手重重拍在秦城肩上,嘆道:“秦兄一番話,振聾發聵。只是,此去古蒙幾千裡,路途兇險,你可知這是九死一生?”
“天若有情,地若有義,便不會讓我秦城做小人,如此,雖千萬人吾往矣!”說罷,秦城直視衛青,正色道:“衛兄,你我身爲大漢將軍,當知,國人報國之心不可傷,匹夫大義之舉不可毀!今日有一介布衣南宮商爲大漢身陷囹圄,若是我手握十萬雄兵而不救,他日洋洋華夏有誰還會在民族需要之時拋頭顱灑熱血?
今日有我秦城領驃騎營六千將士不惜生死,千里覓英雄,明日大漢便會有無數好男兒!如此,縱我六千將士盡數馬革裹屍,又有何憾?”
說罷,不等衛青說話,秦城躬身一禮,在衛青不知所措時凜然道:“衛兄,若此番秦城不能全身而還,請衛兄務必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衛青身體微微顫抖,嘶啞道:“秦兄請說!”
“匈奴不可不滅盡,否則‘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是如此,則大漢邊患百餘年不可絕!秦城身隕之後,請衛兄務必手提雄師,挑起大漢軍人的脊樑!拜託了!”
說罷,秦城又是深深一拜。
“秦兄......”衛青此時只恨言辭不能達意,只得重重點頭,“秦兄放心!”
“好!”秦城道,“衛兄請出徵!”
衛青深深看了秦城一眼,道一聲保重,翻身上馬,擰着繮繩策馬在原地踏了一圈,鄭重看了一眼軍容嚴整的六千驃騎,喝了一聲駕,策馬絕塵而去!
衛青走後,秦城翻身上馬,面朝大漠西北,舉手喝道:“驃騎營,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