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秋,匈奴入侵漁陽、雁門等地。
消息傳來,北軍震動。
“自從元朔元年秋河西大敗之後,我北軍將士莫不痛心疾首,日夜以盼報仇之機。而今,十二萬北軍將士已成,匈奴竟然膽敢入侵我漁陽、雁門,簡直是虎口拔牙,此番,本將定要帶領衆將士一雪前恥!”臨戰之前,衛青在北軍大營作戰前動員時如此說道。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回出征迎擊匈奴大軍,劉徹並沒有派遣秦城領驃騎營出征,而是讓衛青領軍五萬,會戰匈奴。
經過接近一年的發展,新法第一第二階段已經實施完成,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第三階段的新法亟待實施,以徹底完成新法,值此重要關頭,劉徹不讓秦城出征也說的過去。
而事實上,這些年來驃騎營確實風頭太甚,再怎麼說也得分分功勞給北軍其他將士了,尤其是去年河西大敗之後,北軍將士人人苦思報仇,驃騎營就更不能獨佔軍功。
秦城不出徵,就只能在北軍爲衛青等人壯行。
“衛兄此番出征,獨領五萬大軍,甚至超過了匈奴入侵的軍隊人數,這在大漢對戰匈奴歷史上還未曾有過,當此時機,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候,衛兄切莫辜負了陛下的一番好意!”秦城拉着衛青如是說道。
衛青神色略顯激動,躊躇滿志道:“此番我定當竭盡全力,不讓秦兄和陛下失望。”
“好,凱旋之時我等爲你慶功!”秦城鼓勵道。
送別衛青之後,秦城又去送別了另一位大將。
此前,匈奴入境的消息傳來,劉徹除卻讓衛青領兵出征外,還下詔重新起用李廣,任命其爲右北平郡守。
“此前我就曾說過,將軍必定還有再度爲大漢建功立業的時候,此番陛下起用將軍,證明我的話並沒有說錯。”送別李廣的時候,秦城笑着說道。
“哈哈!”李廣爽朗大笑,“陛下既然還瞧得起老夫,老夫自當殫精竭慮,爲陛下分憂!其他不敢言說,匈奴往後再也別想動右北平一草一木,這點老夫卻是敢保證的!”
“將軍此言,讓人聽來熱血沸騰。”秦城說道,旋即面色正了正,肅然道:“將軍,右北平地處東北,與衛氏朝鮮相距不遠。我觀衛氏朝鮮這些年的舉動,猜測他已有不安分的心思。將軍到了右北平,還望多加小心纔是。”
“衛氏朝鮮?”李廣頓時詫異不小,“陛下並未跟老夫提過此事!”
“陛下未提,將軍切不能不理。”秦城正色道,“若是衛氏朝鮮有妄動,右北平首當其衝,將軍不可不防。將軍,聽秦城一言,斷不會錯!”
“好!”李廣向秦城一抱拳,“老夫細心些便是!”
“將軍好走!”秦城也抱拳。
朝鮮半島及其周邊的那些種族,從來都沒有安分過,這秦城是知道的。記憶中那段歷史中,確實有大漢與衛氏朝鮮的戰爭,雖然,規模並不能與和匈奴的交戰相提並論。
送別李廣,秦城就趕回家中。雖說如今政事繁忙,但是白馨歆的肚子越來越大,秦城不時常看着,還真有些不踏實。爲此,劉徹也表示過,讓秦城多在家照看——恐怕這也是劉徹沒有讓秦城出征的原因之一吧。
如今,白馨歆已是懷胎九月,再過些時候便要分娩,家中一應事務,都有小蓉兒着手。雖說平日裡小蓉兒有些不着調,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着實成長不少,家裡家外都料理的井井有條。
不僅如此,秦約也時常過來照應。這是秦家第一回添丁,大夥兒自然重視、緊張得很。
“將軍,你給未來的少將軍想好名字了嗎?”閒暇的時候,小蓉兒問的最多的便是這個問題。
“此事尚屬機密,到時候得視情況而定。”秦城敷衍道。
“視情況?什麼情況?”小蓉兒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情況,就是是男孩還是女孩。”秦城道。
“那要是是龍鳳胎呢?”小蓉兒追問道。
“......”秦城想了想,“那就叫秦龍秦鳳好了。”
“......”小蓉兒一陣氣節,甩開秦城而去,“懶得給你說了,騙子!”
小蓉兒走了之後,躺在秦城設計督造的躺椅上白馨歆,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溫柔道:“將軍,其實妾身也很好奇將軍給孩子取得名字呢!不如將軍就先給妾身說說?”
“你也這麼急?”秦城繞了繞頭,在白馨歆肯定的眼神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其實我還真沒想好......以前想了很多個,但總覺得不夠好,畢竟是第一回碰到這樣的事兒,沒什麼經驗,糾結得很吶!”
“咯咯!”白馨歆聞言笑出聲來,“原來這世間也能有事將將軍難成這樣?”
秦城白了白馨歆一眼,“要不你想好了,凡是你想出來的,我都無條件同意,如何?”
“真的?”白馨歆雙眸一亮,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個時候給孩子取名,那都是男方的特權,女方是沒有發言餘地的。
“我何時偏過你?就這麼定了!”秦城拍板道,“看你如此興奮,可知你心中應該已經有了底。如此我道也省心了,哈哈!”
白馨歆嗔怪的看了秦城一眼,“哪有將軍這樣不負責任的?”
“我這哪裡是不負責任?這叫革命工作需要合理分工......”秦城義正言辭道。
正說着,白馨歆忽然“啊呀!”的叫了一聲,“將軍,他踢我了!”
秦城頓時一喜,連忙俯下身去聽,還一邊喊道:“再踢,再踢......”
白馨歆啼笑皆非,忽然堅定道:“他力氣這麼大,應該是個男孩兒!”
“嗯?”秦城看向白馨歆,心裡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畢竟男貴女賤,白馨歆是想給自己生個男孩兒。秦城笑了笑:“男孩兒女孩兒都無妨,只要是你生的,都好!”
“真的?”
“又來?”
“主人,有客求見!”秦城和白馨歆正小幸福着,僕人過來請示道。
“何人?”秦城扭過頭問道。
“那人自稱董仲舒。”僕人答道。
“董仲舒?”秦城驚訝不已,隧道:“帶客人正廳等候!”
“諾!”
“董博士到訪,我不可不見。”秦城對白馨歆說道,站起身,正了正衣襟,“我先送你回房。”
博士,秦漢時是掌管書籍文典、通曉史事的官職。
“既然是董博士到訪,將軍還是快去爲好,切莫怠慢了人家。”白馨歆理解道,“將軍不是一直說想尋一個儒學大家嗎?現在人來了,將軍可要把握好。”
秦城笑笑,“就怕這個董博士太頑固。”
秦城到正廳的時候,董仲舒已經恭候許久。
“未知董博士大駕,未曾遠迎,恕罪恕罪!”秦城笑着拱手與董仲舒行禮,說罷吩咐僕人上茶。
“冒昧前來打擾,還望大將軍莫怪纔是。”董仲舒身形略瘦,生的風度翩翩,一身儒雅之氣。
兩人一陣寒暄,秦城道:“聽聞董博士如今任江都易王劉非國相,怎麼有空到寒舍來了?”
“不瞞大將軍說,老朽已經辭去江都易王國相之職了。”董仲舒說的坦白。
“哦,不知爲何?”秦城問道。
“因爲大將軍。”董仲舒語出驚人道,“準確的說,乃是因爲大將軍推行的新法。”
秦城若有所悟。
當年董仲舒上疏“天人三策”,將儒家思想闡述爲“三綱五常”,並且提出“大一統”“天人感應”的觀點,被劉徹採納,此後劉徹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一直是官方哲學和治國思想。如今,新法推行,雖說並沒有直接動搖儒家的根本,但是博學睿智如董仲舒,怎麼會看不出來,秦城等人推行新法的背後,乃是有大行法家的意思?
這樣,矛盾便來了。
儒家和法家的矛盾,已經不可避免的爆發了,而且一般看來,還無法調節。
不過秦城仍是沒有想通董仲舒這時候辭職是爲什麼,難道他是爲騰出手來,想跟自己硬磕到底?
於是秦城這便直接道:“未請教博士的來意?”
“大將軍行法家,老朽行儒家,本無太大沖突。”董仲舒緩緩道,“但是老朽既然曾諫言陛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便不能接受大漢天下再有法家來破壞儒家的大興。所謂用政必專。不過就你我兩人而言,此仍是學術之爭,今日到大將軍府來,就是想跟大將軍論論道,說說這法家跟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