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在即,今秋都試取消了以往近乎實戰的狩獵形式的軍事演習,整個大檢閱以考察全軍將士的軍事技藝、選拔優異將士爲主。
也正是因爲考慮到大戰在即,而與匈奴騎兵作戰,戰機更是稍縱即逝,所以李廣將軍先前的那番話也算是提前做了戰爭動員。待要出戰時,便可直接將將士拉上戰場!
此時,整個校場已經開始了熱火朝天的軍事技藝評估和比武!
整個上谷郡軍營中的戍卒分爲三大部,三大部除去騎兵部外,車兵部和步兵部又分爲幾個小的兵種,例如車兵就分爲御手、乘車戰士、車屬步兵,車兵又分爲輕裝步兵和重裝步兵。各兵種不一樣,需要考察的主要軍事技藝就不一樣。
秦城所屬爲重裝步兵,身披鐵甲,這種類型的步兵在戰鬥中不用弓箭,主要以戈、矛、鉞、戟與敵人近距離戰鬥,同時配有長刀(或爲短刀)。至於輕裝步兵,一說裝備皮甲一說無甲,主要以弓箭遠距離殺敵。秦城之前因爲箭術不好,最終只得當了個重裝步兵。
可以說,重裝步兵是最沒有前途的兵種,而戰時又是傷亡最大的。
對於秦城這些重裝步兵而言,都試考察的主要就是刀戟和手搏角抵技藝了,當然,射箭也是要順帶考察一下的,因爲這是漢軍軍事技藝的基礎科目,就像後世任何兵種都要考察軍姿一樣。
“伍長,董伍長,你哪裡去?”董褚在本屯考覈處與秦城碰面的時候,就像見了鬼一樣,遠遠避開,不過還是被眼尖的秦城看到。
“沒……沒要到哪裡去,呵呵,秦城,聽說你已經在手搏科目上擊敗了本屯所有戍卒,就要代表本屯去部裡比武了,果然好本事!呵呵!”董褚不好意思的繞繞頭,樣子有點憨。也真苦了他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竟然做出這幅小孩子犯錯時的模樣。
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江河失手的消息。
“代表本屯的又不止我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秦城道,一手攀上董褚的肩膀,“伍長,你這是要去參加長刀科目的比武吧?”
“呃,的確。”董褚瞟了一眼自己手中剛領取的木質長刀,點頭道。
“這可就巧了,我也要去。不如我們一起去如何?”秦城這纔將另外一隻手拿出來,在董褚面前擺了擺,一把比武用的特製木質長刀赫然在目。
“你也要代表本屯參加刀科決賽?”董褚看見秦城手中的特製長刀,驚異不已,心中明瞭,看來秦城已經在刀技上在本屯奪得魁首。因爲董褚是去年本屯刀科第一名,因而本次沒有參加本屯的刀技比武,直接代表晉級。明白了情況,董褚在沒有拒絕的理由,當下答應下來:“好,我們同去!”
“走。”
董褚被秦城攀着,心裡忍不住思量:這秦城到底咋了?自從他回家省了一次親,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以前只不過是一個武術平平的戍卒而已,前幾日,他不僅在手搏上打贏了自己,甚至打贏了自己的援兵江河,現在刀技又取得了本屯第一,這怎麼可能?
難不成,他真的被雷劈了?
而且,還劈出了一身本事?
董褚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些混亂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這個伍長在手搏上技不如人那便罷了,要是刀技再比不過人家,自己這伍長也不用做了,直接讓位吧!
念及於此,董褚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在刀技的比試上壓住秦城!對自己練了多年的刀法,董褚還是很有信心的!
想着想着,董褚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意。甚至是在心中祈求軍中能安排自己和秦城比武,那樣,自己可就有機會找回面子了!
刀技,那是重步兵的看家本領,歷來軍中的刀技魁首都是花落重步兵或者車兵部,這次秦城和董褚一出現在重步兵一屯比武代表的位置上,立即就引起了不少戍卒側目。
感覺到衆人或敬佩或好奇的目光,董褚神氣的哼了一聲,不自覺的揚了揚脖子,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秦城看在眼裡,心中哂笑一聲,卻暗暗記下了董褚這個特點。
“董伍長!”這時,一個長相彪悍的青年漢子走了過來,見到董褚,打招呼道。
“劉隊長!”董褚看見來人,立馬行了一個軍禮。
“咱們甚久沒見了,你刀技現在如何了?今天咱兩可要再好好打上一場!”劉隊長很豪爽的笑道,一巴掌就拍在董褚肩膀上,顯得跟董褚很熟悉的樣子。
董褚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難得的謙遜道:“劉隊長,下官刀技不如你,你就別調侃下官了。”
“你這叫什麼話,去年不如,今年難道就一定還不如?你這廝,怎地能這樣想,真是該打!”劉隊長不樂意了,佯怒道。
“是是,劉隊長教訓的是。下官一定全力以赴。”董褚很受教道。
“哈哈!”劉隊長哈哈一笑,“這便是了!這纔是軍人的樣子嘛!”說罷,又去跟別人寒暄去了。
見劉隊長離開,董褚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到秦城正看着劉隊長,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他叫劉山河,車兵二屯的,乃是去年刀技科目的魁首,刀法不凡!”
當然,董褚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自己就是在首次上臺就碰到了他,然後被對方擊敗。他這番解釋,也是給自己臺階下,畢竟剛剛讓秦城知道了自己敗給了對方。
秦城微微頷首,沒有多說,心中卻已記下了這個劉山河。
“就是口無遮攔了點。”末了,董褚忍不住嘀咕一聲。
因爲是全營的刀技比武,參與戍卒衆多,因此僅是臨時性的木結構比武臺就搭建了三座,以便能快速決出結果。
不久之後。
“一號臺,重步兵一屯秦城,對陣車兵二屯劉山河!”隨着一個戍卒的高聲宣佈,比武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聽到這聲宣佈,董褚頗爲怪異的看了秦城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不好意思,你完了!
秦城懶得理會董褚的眼神,自顧自提刀走上了比武臺。
那邊劉山河臨上臺還不忘大笑兩聲,一躍跳上比武臺,穩穩落在秦城對面,很是興奮。
“咦?很面生啊!”劉山河疑道,旋即放大了聲音,“嗨,對面的小郎,老劉我下手往往沒有輕重,待會兒你要是支撐不住了,可要喊出聲來,免得我傷了你!”
本來劉山河一片好意,可這話一說出來,便成了十足的挑釁了。
秦城面容平靜,右手長刀斜指檯面,嘴角微微一笑,傲然道:“來吧!”
“你是新兵,你先出手吧,我老劉不欺人。”劉山河大聲道,很有氣度。
對劉山河這個這幾年一直鏖戰在這個比武臺上的人而言,以前從未露過臉的秦城自然就是“新兵”。
聽了這話,秦城身形一閃,飛速衝出,手中的長刀依舊在身體右側斜指着檯面。一時間,臺下衆戍卒彷彿只看到虛影一閃,秦城便已經到了劉山河面前!
十幾年了,我秦城提着唐刀與人血.拼了多少次,還沒人敢跟我說讓我先出手的,劉山河,你這是找死!
秦城心中的傲氣因爲劉山河無心的話,一下子被點燃!手臂驟動時,長刀轉眼已到了劉山河胸前!
劉山河從秦城動身的那一刻就徹底放下了心中的輕視,此時早已全神戒備!饒是如此,當秦城的長刀快劃到他胸前時,劉山河已是隻能身形急退揮刀格擋!
太快了!
劉山河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刀法!
但當劉山河手中的長刀與秦城手中的長刀碰在一起時,虎口一陣巨麻傳來,右手一震,長刀差點兒脫手。這時,劉山河無奈的發現,秦城的刀遠遠不止是快那麼簡單,更是力道驚人!
本來,劉山河就力大如牛,在軍中僅有幾人能出其左右,但現在面對秦城,劉山河第一次發現,自己在力道上竟然佔了劣勢!
臺下的衆戍卒看着臺上的兩人瞬間戰在一處,難解難分,刀快的看不清影子,心中都是一陣駭然。
秦城的刀法,擊擊致命,沒有一點兒華而不實的東西。長刀在他手中就好像活了一番,每一個角度它都能出其不意的攻擊,尤其是那些匪夷所思的角度,長刀在秦城手中竟然打出劈、斬、勾、挑、刺、旋、引等數種招式,配合着他敏捷的身法,讓劉山河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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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山河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刀法,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從不知道,刀,還能這般運用!
第一次,劉山河相信了人刀合一。
因爲秦城已經活生生的將這個境界展現在他面前!
沒幾個回合,劉山河已經大汗淋漓,堪堪應付。而秦城,攻勢迅猛,卻氣定神閒,遊刃有餘,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猛!
“碰!”
隨着一聲輕響,劉山河手中的長刀落在了比武臺上。而秦城手中的刀,已經橫在了他脖子上。是橫在脖子上,而不是架在他肩上,秦城的刀,沒有碰到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
驚豔!
全場寂靜!
僅僅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去年的車兵部刀技魁首就在狼狽應對了幾下之後,被人用長刀比住了脖子!
一滴汗水從劉山河的下頜滑落,短短的時間,他竟已是滿頭大汗!
劉山河的右手腕上,一道鮮紅的刀痕赫然在目,那是他手中長刀掉落的直接原因。
秦城,在這一刻,霸氣凜然,傲氣沖天,儼然霸王風采!
“好!”
臺下的戍卒終於反應過來,爆發了雷一般的掌聲和喝彩!
董褚也終於反應過來,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他看了看自己握刀的手,發現手心已經全是汗。
奶奶的,這是怎麼了?
這是秦城嗎?這真的是秦城嗎?這真的還是秦城嗎?
董褚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感覺這個世界真是沒救了。
而在比武臺的另一側,一個手持特製木質長劍的俊秀青年,看向秦城的雙眼異彩連連。
秦城收了刀,彎下身,撿起劉山河掉落的長刀,遞到他面前,淡淡道:“你輸了。”
劉山河接過長刀,看了看手中的長刀,又看了看秦城,突然哈哈大笑幾聲,道:“爽快!真是爽快!我輸的心服口服,奶奶的,這一仗輸的值!兄弟的刀法實在讓我佩服!”
說罷,再次大笑兩聲,躍下臺去。
“這一陣,秦城勝!”
秦城收起長刀,走下比武臺。而伴隨他走下臺的,是衆戍卒火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