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熟悉

黑青一臉疲倦,頂着一雙濃大的黑眼圈,推開關離的房門。他往裡看一眼,只見樑融依舊坐在牀前,靜靜陪伴關離。

而關離,若不是那一臉慘白,和青紫的嘴脣。他幾乎以爲,阿離只是睡着。

黑青嘆息一聲退出來,遇見沙姑娘,正端着藥湯走來。“他們倆一直這樣?”

紗姑娘看一眼屋內,淡淡點頭。“已經四天,湯藥灌下去很多,卻毫無起色。殿下一直守在牀邊,寸步不離,幾日未曾閤眼。黑青,我......”

紗姑娘,欲語還休,神情不是太好看。她不說,黑青也知道她擔心什麼。

好不容易把阿離找回來,如果這一次她又因爲他們的事死掉,黑青也不敢想,樑融會做些什麼?

但黑青知道,他一定會把幕後真兇抓出來,碎屍萬段,爲阿離報仇。

紗姑娘的沉默不語,深深看他一眼,端着藥碗進入屋。黑青跟着她進去,看着她走過去,將藥湯遞給樑融。

樑融盯着黑黑的湯藥,情緒不明。“楊大夫那邊,還沒研製出解藥?”

已經第四天,阿離絲毫沒有好轉,這續命的湯藥再吃下去,又能堅持多久。時間越久,樑融越焦躁,他的耐心已經快要消磨殆盡。每次觀宇前來稟報進度,都不敢看他越來越沉的臉色。

“你身上是什麼味道?”黑青嗅嗅鼻子,走近樑融,仔細聞了聞。感覺不對,他順着氣味的方向聞了聞,湊近關離。

這一靠近,他終於聞出味道來。

“你聞到什麼了?”紗姑娘有些不安,生怕黑青聞到什麼不好的東西。

黑青回過頭,看見兩人都盯着他,“這個東西的味道聞到過,就是幾年前在紅島,我被一羣貓襲擊,當時那隻貓身上就有這種味道。”

樑融跟紗姑娘疑惑,湊近的身子聞了聞,卻什麼也沒聞出來。兩人同時看向黑青,等待他細細解說。

黑青撓撓頭,回憶道“我也說不清楚,但是你知道我對於氣味比旁人更容易緊張熟悉。這個氣味,當時在那些貓身上出現過,想來是養貓的人給貓餵過一些東西。”

“可阿離最近除了吃藥,也就是昏迷前聞過的那些毒藥。”紗姑娘仔細想了想,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味道,是她不曾知道的。

爲了安全起見,她跑出去將關離曾經接觸過用過的每一樣東西,全部都拿來擺在黑青眼前,讓他判斷一下。

樑融疑惑又緊張,看着黑青仔細聞過每一件物品,但最後黑青搖搖頭說,不是這些東西。

紗姑娘不安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瓶,遞給他道“你試試這個,但是當心,它就是讓關離昏迷的毒藥。”

黑青小心翼翼結果打開瓶口,並不用鼻子湊近瓶口,而是擡手將瓶口拉開一些距離。

瓶口打開的那一刻,他就確定,這就是他曾經在紅島那些貓身上聞到的氣味。

“這是不是意味,張家那些餘孽跟汾王已經聯手?”黑青一說完就想到這個問題。

樑融還是不說話,握着關離的手,靜靜沉思。

紗姑娘緊張看向關離,不開心,打一下黑青的手臂。“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跟這個毒藥有關的解讀法。”

黑青無奈,焦躁的撓撓頭。他也想找到解毒的方式,但是他哪裡有那個本事。“我....我就是覺得這事兒得說出來不是,萬一我們能找到對方下毒的方式,然後順着線索找到下毒人呢?找到下毒的,總能找到解藥吧!”

大夫研究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出解毒方式。他們只能雙管齊下,再找其他辦法,畢竟這東西拖延不得。

“那你說敵人是怎麼下毒的?”紗姑娘有些氣餒,這個時候真是無頭蒼蠅到處撞,只盼着撞大運能夠飛出去。

“貓!”黑青想了小會兒驚聲道“對,一定是貓,貓爲什麼沒有中毒?阿離只是聞了這個氣味,怎麼就中毒了,咱們先找貓,把城裡的貓都抓回來測試一下。”

黑青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既然是相同的氣味,相同的毒藥,那些貓爲什麼還能精神抖擻,而關離卻昏沉不醒?

那些貓身上一定有解毒的方法!

黑青的話讓樑融雙眼一亮,“你說的對,趕緊讓人去辦,把城裡的貓都給我抓起來。”

紗姑娘心中卻不太看好,這兩個人,分明是已經走火入魔,找不到出口到處撞。

可她並不會去阻止二人,因爲她內心也期盼,這是個有效的好方法。

樑融大概是真的很着急,不管不顧跟着黑青一起出去辦事。紗姑娘坐在牀邊,看着關離道“但願你這丫頭,福大命大,能夠化險爲夷。”

盡人事聽天命,這是此時紗姑娘心中唯一的想法。

利州城裡,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的章平侯,聽到這則消息,不怒反笑。

木拙立在一旁,看着章平侯笑的難以自持,一時不知該作如何反應。許容城被人下毒,侯爺一早得到消息。

他們並不會像外面那些老百姓一樣,認爲是一場瘟疫。

眼看解毒無方,許容城危在旦夕。探子傳來的消息顯示,承王等人已經焦頭爛額。據說承王殿下新納的小妾,此時也身中奇毒,昏迷不行。

他們能找的大夫都找去了,可即使日夜不休的研究毒藥,也沒有找出解毒的方法。

眼看中毒的人越來越多,若是再這麼下去,是榮成只能淪爲一座死城。

“侯爺,汾王這手段實在太狠毒。”想要當皇帝,卻對老百姓如此心狠手辣,這天下有幾個百姓能夠接受這樣的帝王。

可章平侯跟木拙的想法完全不同,一個人是上位者,一個是奴才,想的自然不一樣。

在章平侯眼中,上位者該狠的時候必然要狠,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那是必要的。

哪個開國皇帝手中沒有沾滿鮮血,難道憑這幾句懷仁的話語,就能哄得天下人爲他所用?

幼稚!

人都是賤骨頭,說是服從慈悲心,可是骨子裡屈服的,永遠是比自己強大之人。

“你別看他今日殺了這麼多人,他日,他若能登上帝位,來個大赦天下,減少幾年賦稅,再放一些懷柔政策,這老百姓就沒有人記得他今日的陰毒狠辣。”

“死人是無法爲自己討公道的,活人得利益哪裡還會管死人瞑不瞑目?”

人性有多自私,章平侯早有見識。那些所謂的平頭百姓,在他眼中就跟普通的牲口一樣,該訓的時候得訓,該殺的時候得殺,可一點點小甜頭,就能讓他們忘乎所以,感恩戴德。

而那些所謂的朝廷棟樑官員,沽名釣譽者有之,貪生怕死者有之,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出發,誰不是爲自己考慮?

要錢的給錢,要名的給名。而那些油鹽不進的威逼利誘,總有一處能讓他動心爲你所用。

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是不可攻破的。

木拙內心十分不安,他小心翼翼,問章平侯“侯爺,那您的意思是要跟了汾王?”

侯爺竟然對汾王的舉動如此讚賞,分明是有意傾向他。木拙不盡心中打鼓,兩個狠毒的老狐狸,真的能容下彼此?

“跟他?”章平侯呵呵一笑“你真當他無所不能,殺一城的人便能稱霸天下?”

這前後矛盾的態度讓木拙愣住,“您不是說.....”

“老木啊,本侯的確是讚賞他的狠毒,但他這個人,除了陰狠毒辣,沒有一處可用。”章平侯看人多年,十分篤信自己的判斷

“想當皇帝光有很多,可是不行的。汾王此人心胸狹隘,既不能容人,也沒有治國之能。他肚子裡有的,只是婦人的陰毒狠辣。”

“他但凡有一絲治國之能,心中有一絲仁慈,我想今天這皇位也輪不到大皇子坐。”

“太上皇在位這麼多年,這一點都看不明白,這樑家的天下早就改名換姓了。”

“本侯可不願意跟這樣的人共事,他想當皇帝,讓本侯助他一臂之力,做他的春秋大夢。”章平侯這是第一次表現出,對汾王如此深刻的不屑。

往日裡就算嘲弄譏諷,也從沒將汾王變得如此一文不值。

“那侯爺,您怎麼打算?”木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自從許容的戰鬥越來越激烈,章平侯的態度卻越來越沉默,木拙已經看不清自家主子心中到底如何想。

之前章口口聲聲說,要讓他們兩虎相爭,他自己好漁翁得利,可他說最近的舉動卻讓木拙感到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受傷的原因,章平侯最近表現得非常沉默。很多許容的事情,他知道消息之後不管不問。任由他們操控,倒像個閒散家翁,不問世事。

可木拙清楚,他家主子不是這性子的人。

“你着什麼急,兩邊正在打架,招都還沒放完,本侯可不需要急着參合進去。”章平侯看他一眼,神情又恢復成往日的笑語,溫和恭謙的模樣。

他雙目含笑,看着窗邊飛來的鳥兒。有什麼好着急的,他之前就是太着急,才着了汾王的道。現在,既然他們已經鬥開了,自己還是安靜看戲比較好。

這種時刻,誰着急誰出錯,這時候耐得住性子的人,纔有笑到最後的資本。

許容城中,一片慘淡。中毒的人跟沒有中毒的人被分開,大夫們日夜輪流照看中毒者,卻只能開出延緩毒發的藥。

城裡人人自危,眼看大夫束手無策,不斷有人好像嚎叫大罵。可縱使如此,也沒有人敢逃離。

不斷有年邁者在家中燒紙祈禱告,盼着老天爺救他們。

蔣騰在許容城內遊走,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哭聲,愁眉慘目。他內心焦躁冒火,脣角起了水泡,痛的內外難受。

黑青等人在城中大舉抓貓,所到之處,連一根貓毛都沒放過。有人家養的貓,不願意交出來,侍衛便義正言辭告訴他,這貓極有可能就是帶毒傳播的根源,嚇得老百姓家中再也不敢留貓。

一時間全城聞貓色變,聽見貓叫都要抖三抖。

臨時開闢出來的院子裡,衆多大夫對着一籠子的貓,頭皮發麻。

“大人,您的意思是,貓身上可能有解毒的法子?”楊大夫作爲中大夫之首,只能硬着頭皮問。

他也不想接些活計,奈何家中也有人中毒,不管他做與不做這件事,他都脫不了身。

“只是一種猜測,你現在把這些貓研究研究,也許能找出解毒的方法。”黑青哪裡敢百分百說是,只能做出一個猜測,讓他們試一試。

橫豎他們研究了好幾日,也沒研究出所以然,不如換條思路,也許真的能找到解毒之法。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試一試。”有那大夫家中人中毒的,此時也是心急如焚,連着四天都沒閤眼,可依然毫無頭緒,既然如此,不如試一試。

有人點頭同意了,其他人也沒有法子,自然是跟着一起做。

黑青交代完這一切實在扛不住,偷溜回去,小小偷睡一個時辰。

侯三進門本要告訴他,紗姑娘來了,卻見他趴在桌上睡着。正要叫醒他,卻被紗姑娘攔住。

桌上那個人,滿眼黑圈,鬍子拉碴,一身發着汗臭,顯然是幾天幾夜沒閤眼,人已經累到不行。

加上今日又捉了一天的貓,大概已經到極限。紗姑娘本想走,可看到他手上被貓抓過的痕跡,停下腳步。

黑青本想睡一個時辰就醒來,無奈這一睡就到了夜裡。

他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正要喊人,卻發覺自己的雙手纏上了繃帶。他蹙眉回憶,自己好像沒有包紮過。

侯三推門進來,給他送晚膳。見他醒來,立刻招呼他過來吃飯。

黑青從牀上下來,狐疑問他“我的傷口不是你小子包的吧?”

侯三包紮的手法,哪有這麼好。再說一大老爺們,受這麼點小傷,哪裡還用得着包紮。

侯三呵呵一笑,眼神格外曖昧“幫主行啊,下手夠快,前幾日還嚷嚷着說人家不搭理你,什麼時候就上手了?”

“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上手不上手,給老子說人話。”黑青被他的眼神噁心到,白他一眼。

侯三一點不在意,湊近黑心青,“幫主,我還能說誰呀?自然是您心頭戀着的那位紗姑娘。”

“她?”

“除了她,還有誰這麼心細,心疼你。幫主,您真是的。這種事,還瞞着我做什麼?你什麼時候跟人家勾搭上的?”侯三賤兮兮問。

黑青拿筷子的手稍稍頓住,太眼看向侯三,猛然瞪大雙眼“你說我這傷,是紗姑娘包紮的?”

他顯然不相信侯三的話,覺得這小子在糊弄他。

“那可不是,這種事情我還能騙你,不信您問問您那雙手,看看那上邊是不是有紗姑娘獨特的脂粉氣?”侯三一提醒,黑青立刻放下筷子,猛力吸聞自己的雙手。

一聞再聞,聞了好久,終於確定,的的確確是紗姑娘的香味。

“她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黑青一想到自己錯過了這麼美好的時刻,就十分想打侯三。

侯三早有預感,早早退開幾步,避開自家幫主的拳頭。他退到門邊,賤嘻嘻大笑“瞧您說的那事,我不樂意嗎?是人家紗姑娘,心疼您太累了,不讓我叫醒你。”

見自家幫主愣在當場,他又繼續添把火“幫主,我看人家不是心裡沒有你,只是人家姑娘害羞,你再加把勁兒,指不定就能早日娶媳婦啦!”

他說完樂呵呵逃出去,黑青全然不知,自己坐在屋裡笑的像個傻子。

紗姑娘哪裡知道,自己此刻已經成爲黑青臆想的對象,她已經被人幻想着結婚生子,兒孫滿堂。

此時紗姑娘,心情焦急萬分。關離半夜開始發高燒,請來大夫,大夫只能緊張告訴她,毒性再次發作,而且比上一次更嚴重。

這弄不好,阿離這條命怕是保不住。樑榮被觀宇死死勸住,纔沒有親手殺了大夫。

大夫死裡逃生,倉皇逃出。連藥箱都忘了拿,只想着逃命。

“殿下你彆着急,阿離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堅持下來。”紗姑娘一邊勸阻,一邊對觀宇使眼神

觀宇緊緊拉住樑融,勸慰道“是啊,殿下,您可千萬要冷靜,阿離姑娘可還等着你救她的命。”

“救,怎麼救?你告訴我,怎麼救?”樑融內心苦澀難堪,他從沒覺得如此無力挫敗。已經第五天,阿離不僅沒有醒來,反而更加嚴重,大夫束手無策,毫無進展。

他覺得自己已經到暴走的邊緣,即將瘋狂。爲什麼沒有一點辦法,爲什麼他不能救阿離。

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天天衰弱,一天天喪失生命力,樑融恨不得毀掉整個天下。

他不可以失去阿離,哪怕一點點。

見他如此痛苦,紗姑娘也是難受。樑融是她的朋友,也是她所見過,世間難得的好男子。

原來以爲事情一結束,她可以去王都參加阿離跟他的婚事。她是由衷的祝福這一對有情人,可老天太捉弄人,他離這樣的心是個傻姑娘,怎麼就中了這種毒。

“殿下,還是先讓阿離把溫度降下來。”此時一定要冷靜,一定還有方法,不可以着急,不可以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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