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魚得水,如膠似漆。
關離在這別莊呆了三四日,今日終於能夠踏出屋子。
樑融不知去了何處,她起牀之後沒有看到人,便推開門,往外面走去。
本以爲這裡戒備森嚴,誰知整個院子裡,一個人都沒看見。
她憑着感覺走,繞過拐角,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巨大的紫藤花樹。
大概三四個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樹幹。她見花開的正好,一樹紫藤花,從樹梢垂下來,美不勝收。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阿離確實被這樣難得的美景驚訝到,忍不住擡腳走過去。
這棵樹不知在此活了多少年,樹柳垂的很長,關離只要一擡手,就能觸碰到盛開的花朵。
“喜歡嗎?”樑融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關離嚇一跳,回頭瞪他一眼。
“幹嘛站在後面嚇人,討厭!”她的小女兒嬌態一覽無餘,樑融看得心裡直癢癢。
樑融上前一步,摘下一串紫藤花。在關離差異的眼神下,爲她別上髮梢。
關離很少的戴花,事實上,她始終簡單的梳着髮髻,像個男子。
突然被樑融別上花,她心裡覺得古怪,不太適應。正要將它拿下,樑融卻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戴着!”樑融的語氣不容拒絕,霸道又溫柔。
關離不敢看他灼灼的眼,低着腦袋問“不會很奇怪嗎?”從來不化妝的人,如果忽然化妝,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在容貌上,關離有着很多女子的通病,不夠自信。
樑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跟自己對視。他的大拇指伸出來,在關離的嘴脣上,細細摩挲。
關離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不安道“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樑融並不回答,只是露出一個邪魅無比的笑容。在關離沒明白前,便俯身狠狠吻住她。
這個吻來得很突然,霸道卻不失溫柔。關離漸漸迷失,雙眼迷離間,被他牢牢掌控。
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樑融才放開她。關離靠着他的胸膛,大口喘氣,心跳慢慢平靜下來,才問“你....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
正在撫摸她髮梢的樑融,手一頓,低低笑起來。“爲什麼這麼問?怎麼,吃醋?”
關離感覺自己被嘲笑了,有些生氣,推開他,嬌怒一句“吃什麼醋?你如果...沒有...沒有別的女人,怎麼會那麼熟練。”
樑融走上前,輕輕低下頭,靠在她的耳邊,“什麼東西熟練,嗯?”他再一次,習慣性舔了一下關離的耳垂。
關離嚇得一哆嗦,忍不住回身打他一下。“不準老是舔我的耳朵!”
樑融笑得更加肆意,十分喜歡她氣惱的樣子“還沒回答我,什麼熟練?”
關離揚起頭,忍不住用手指戳幾下他的胸口“還能有什麼,就是你....這樣那樣的技巧!”
關離眼下才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幾日樑融的手段簡直是花樣百出,牀第之間,各種她想都不敢想的姿勢。
竟然被他挨個試了一遍!
關離記得,第一次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經驗,他甚至跟她一樣羞澀。
可這次再相見,他這些花樣百出的手段,簡直是情場老手。可哪一個情場老手,不是在溫柔鄉里,無數遍歷練而來。
近些年,她刻意不去打聽任何跟樑融有關的消息,身邊有些人總是有意無意透露着他的狀態。
什麼事情都說了,唯獨沒有提過他是否有別的女人。
樑融抓住她的小手,饒有趣味的揉捏。“你離開我的時候,不是盼着我去找別的女人嗎?”
關離噎住,是啊,她怎麼忘了。雙眼之中的光忽然黯淡下來,短短几日,她太過沉浸短暫的甜蜜,猶如戀人一般美滿的時光。
不該這樣,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樑融一看她的神情,神情便冷了幾分。關離想要抽開手,卻被他抓得更緊,捏的關離發疼。
“怎麼,不敢再問?”樑融譏諷的笑,笑她的懦弱,笑她的膽小,笑她明明在意,卻只敢逃。
“對不起,我不該問。”她不應該問的,如今她有什麼立場來問?
他是親王貴胄,哪怕妻妾成羣,都是理所當然,整整三年,憑什麼要爲她守身如玉?
樑融死死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撫上她的脖子。“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
殺了你,你就再也逃不掉。殺了你,你就再也無法離開我。逃不了,我的心就不會痛了。
樑融曾經有無數個夜裡,都是從滿地的酒罈子中醒過來。夢裡有多想,醒了就有多恨。
恨她的大義凜然,恨她的心胸寬廣,恨她的善良氾濫,恨她如此薄情。
可很多時候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忘不了她。
真正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無論他有多努力,就是忘不掉。
情之一字,沒有認識它之前,誰都會信誓旦旦,說自己做得到瀟灑放手。他以爲自己能像無數的男人一樣,喜新厭舊,得到就不稀罕。
可真要入了這情海,纔會懂,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刻骨銘心。
既然忘不掉,那爲什麼要放手?
“那你就殺了我吧!”關離並不害怕,看他的眼神,十分平靜。
如果非要死,她寧願死在他手裡。
樑融與她對視,兩人互不相讓,一直盯着彼此。
半響,樑融卻笑起來。“會的,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但是.....”樑融逼近她,笑得十分曖昧。“我更想讓你,死在我的牀上。”
畫風一下就轉了,明明剛纔還有一種傷心難過的感覺,他的一句話,瞬間讓關離,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如此肆無忌憚的下流話,他怎麼能說的這麼一本正經?
她立在當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情緒複雜,糾結難受。
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往下接,羞憤之間轉身就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關離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默唸這句話,越來越加快腳步。
見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樑融才收起笑容。低頭看見地上掉落的紫藤花,俯身將它撿起,輕輕放在鼻下一嗅。
會的,他一定會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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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離才跑開一會兒,觀宇便進到院子裡,在樑融耳邊細細說了幾句。
“來的是誰的人?”樑融冷笑一聲,擡腳往大門口走去。
纔到門口,就聽到一陣嘈雜聲。下人們苦苦阻擋官兵往裡衝,可官兵顯然是鐵了心進門。
“官府辦事,你們竟敢阻攔,不要命了嗎?”爲首的將領大聲怒喝,大概他也沒想到,別莊的下人膽子這麼大,膽敢阻攔官府辦事。
也不知這莊園的主人是何身份來歷!
莊園的管事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我看你們纔是不要命了,這地方你們也敢來!”
“我讓你搜園子事小,可若是衝撞了我家主人,只怕你們九族都得掉腦袋!”管事命家丁們舉起手中的兵器對抗,那藐視的態度,讓將領氣惱萬分。
“好大的口氣,本官今天倒要看看,這園子裡的主人到底是誰!動手!”他一句令下,官兵在沒有顧忌。
然而還沒有打起來,樑融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劉副將好大的官威,竟然跑到本王的別莊來鬧事。也不知本王犯了何罪,要勞煩你親自前來抓人?”
管事見王爺來了,自然讓開一條道。下人們站在兩側,劉副將還以爲是誰,看清楚來人,嚇得立刻跪在地上!
“王爺恕罪,下官不知此處是王爺的別莊。”她一跪下,身後的屬下也跟着跪了一地。
“劉副將還沒有回答本王,誰讓你來這裡搜查?”樑融恢復成人前高高在上的承王,淡淡一個眼神,就嚇得劉副將渾身哆嗦。
南海這地界上,誰沒有聽過承王殿下的威名,他雖然是利州城外的駐兵,可也曾經跟章平侯一起,迎接過輕的承王殿下。
這位王爺的風采,讓人見一面就難以忘記。
“王爺恕罪,下官當真是太被人矇蔽,有人遞送密信到營地,說...說...”
“說什麼?”
“說着別裝內藏有海賊頭子,關離!”敢說一個承王的別莊窩藏海盜頭子,簡直是不要命了。
劉副將察覺自己犯錯,頭皮發麻!心裡想那個告密的人,被他罵的狗血淋頭,還以爲自己能夠抓到賊頭子,立下大功,誰知功沒有立下,差一點就招來殺身之禍。
樑融一下收起摺扇,縱然面無表情,可瞬間的冰冷,誰都能感覺到。
“送信的人呢?”
“這...這信是秘密送到軍營的。”劉副將越說,越滿頭大汗。
樑融聽到這話,擡腳幾步走到劉副將跟前“這麼說,送信誣告的人,能夠在你的營地來去自如?”
劉副將先是匆忙點頭,然後立刻察覺不對勁。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屬下這就回去清理營地,一定將賊人抓住,讓王爺處置!”
樑融不說話,轉身便走。劉副將跪在地上,走也不是起也不是。無措之下,看向管事。
管事搖搖頭“還不快走?”
劉副將如獲大釋,趕緊帶着人離開。
樑融往回走,可走着走着,就覺着不對。“不對!”
“王爺,怎麼了?”觀宇今日才從利州城裡回來,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心思。
樑融沒有時間回覆,而是加快腳步往後院跑去。等他推開門,在屋子裡找一圈,只看到空蕩蕩的屋子。
還有留在牀上,剛剛換下的衣服。他走過去,撿起那件衣服,還有餘溫。
觀宇跟着跑進來,氣喘吁吁,見自家主子拿着女人的衣服,坐在牀上不說話。眼睛環顧一圈,四下打量,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那位小祖宗,不會又跑了吧?
“殿下.....阿離姑娘她...”
樑融看了一眼,忽然大笑出聲。笑得觀宇心裡發毛,自家主子不會又受刺激,要發瘋吧?
樑融大笑過後,捏着那件衣服,不像是難過,反而有些,驕傲?
觀宇以爲自己眼瞎,看錯了!
“殿下,你沒事吧!”觀宇真怕他有瘋癲。
“不愧是本王的女人,夠聰明。三年不見,總算是長了點腦袋。”
他說完這句話,就離開屋子。留下觀宇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瞧這意思,沒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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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紗姑娘看着忽然出現在大風島的關離,十分驚異。
關離有氣無力,一屁股坐下“你是盼着我不要回來嗎?”
“當然不是,但是我覺得,那一位應該不會這麼輕易讓你離開。”紗姑娘指指天,關離一把把她的手拉下來。
“人還活着,沒上天,不要往上面指!”關離趴在桌子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紗姑娘正要說話,卻忽然看到她的衣領處,露出的一點點紅痕。關離閉眼休息,好不容易逃回來,不說九死一生,但渾身痠痛是真的。
紗姑娘是什麼人?這東西她以前就見過。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關離的衣領子。
才一碰到邊,就被關離一把打開。“幹什麼呢你?”
紗姑娘滿眼曖昧,笑起來,竟然帶了幾分淫蕩。“很激烈!”
關離不自在,捂緊衣領子“想什麼呢,蚊子毒,咬的。”
“你這種小把戲,也就騙騙三歲無知小兒。姐姐我,可是在青樓裡混過,你這東西,我能不明白?”
紗姑娘實在好奇的緊,挪着圓凳靠過去,曖昧問她“那一位是不是十分厲害,看你這痕跡,應該是才弄上去。怎麼樣,有沒有一夜七次?還是八次?”
關離忍不住擡手捂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紗姑娘毫不猶豫挺了挺胸膛,“那還用說,姐姐我不僅貌美如花,還十分聰明伶俐。”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能比男人,還輕浮!”這女人真的是,跟樑融有的一拼。
紗姑娘對她拋個媚眼,毫不在意她的譏諷。“哎呀,快點滿足人家,我要好奇死了!”
關離抿脣,坐好看着她“很想知道?”
紗姑娘用力點頭。
關離湊近她,古怪笑笑“讓黑青滿足吧,我不行!”
說完這一語雙關,她就站起來躺到牀上,矇頭大睡。
紗姑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道“幹嘛提那個下流胚,我跟他可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關離對她的解釋不感興趣,側個身矇頭大睡。
雖然如此,紗姑娘的好奇心還是放不下。坐在牀邊推推關離“來嘛,告訴我,承王到底怎麼樣!”
關離快被她煩的實在不行,忍不住坐起來。“你爲什麼對這事情如此好奇?說,你有什麼目的!”
該不會她對樑融,也有興趣!
“我可不是對他有興趣,這麼跟你說,我在青樓裡的時候,這男人啊,骨子裡有着某種惡趣味。”
“知道爲什麼,我越是冷若冰霜,越是不常見客,他們就非要見我嗎?”
“因爲他們賤?”關離譏諷道。
“對,就是賤。不僅僅是賤,這男人的心裡呀,都有一種惡念。千嬌百媚的風**人,他們見多了,對她們已經沒有什麼好奇心。”
“他們最好奇的是,一個名門閨秀,端莊淑女,在牀第之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所以,你看那些有名的妓院裡,凡是頭牌姑娘,哪個不是當大家閨秀一般養着。男人邊吧,要求女人守規矩,要貞潔。可骨子裡,卻在渴望在妓院內,嫖到大家閨秀。”
“這種作踐旁人的心理,越是齷齪的男人,越是喜歡做這種事。”說到此處時,紗姑娘的不屑鄙視,十分明顯。
“那這跟樑融有什麼關係?”關離懵逼臉。
紗姑娘扭動屁股,湊進她,笑意裡滿滿的惡趣味。“男人可以好奇女人,女人怎麼就不能好起來了,我就十分想知道,像承王殿下這樣外表風姿綽約,世間難得的美男子,在牀第之間,是否也像他的外表一樣清冷!”
清冷個屁,簡直就是一頭餓狼。要多兇殘有多兇殘,還精力無比旺盛,越戰越勇。
可關離纔不會告訴她,白她一眼道“你如果實在好奇,不如去勾引一下。”
“呸呸呸,我可不是那種人!”勾引朋友的丈夫,怎一個賤字了得。
“你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貨,出去吧,我要睡覺。”關離再次躺下,她真的很疲倦。這幾日就沒有睡一個好覺,一直被禍害。
紗姑娘嗤笑一聲,剛要離開,又轉頭回來。“瞧我,差點把正經事忘了。”
“你有話回頭說好不好!”關離的眼皮子在打架,整個人已經堅持不住。
“事情緊急,這可真不是開玩笑,你還記得詹家的事兒嗎?”紗姑娘再次坐下,推了推關離。
關離已經在暴走邊緣,“算我求你了,一次性說完吧。”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女人如此磨人?真該把她打包送到黑龍島去,讓黑青把她關起來,省得再出來禍害世人。
“蔣騰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發現詹家可能曾經爲,章平侯鑄造兵器。而且手裡極有可能,有一條不爲人知的鐵礦。”這次可真沒騙她,紗姑娘再正經不過。
關離被這句話驚得毫無睡意,“那是不是說,詹家可能知道章平侯圈養的私兵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