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鶴和顧七娘四人出了血劍門一路向金陵城內疾行,將至金陵城一處僻靜矮牆下,南宮鶴忽然停住身形,轉身窺探身後。
顧七娘和京西雙俠不明原因,跟着停下腳步,也回頭向後面張望。清幽的月光襯托的整個大地灰濛濛,遠山近樹一覽無遺。
顧七娘道:“怎麼了,鶴哥?”
“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人在後面跟蹤咱們。”南宮鶴虎目炯炯,狐疑的答道。
顧七娘雙眼仔細逡巡了四下一圈 ,確定並無異樣,笑道:“哪裡有人?鶴哥莫不是得知了仇人所在,性情過於緊張而疑神疑鬼啦?”
南宮鶴濃眉皺起,沉聲道:“七娘,敵人勢力不容小噓,咱們馬虎大意不得。”目光轉向仇範二老,接着說道:“正好咱們現下趁着這個空檔,合計合計對策。七娘,你先把血劍門探查弟子回報的事情向兩位長老詳細說一下。”
仇範二老本來已經休憩,突然得到南宮鶴傳喚,心知幫主深夜相召必有要事,來不及問明原因,便隨着兩人出來。此時聞言,一齊看着顧七娘。
顧七娘點頭說道:“好叫兩位長老得知,今天咱們魁元樓裡混進了對方的奸細......”
原來“地獄門”兩個執事勘察的下屬甫一進入魁元樓,就給“血劍門”暗中負責探查的弟子瞧出了破綻。
“地獄門”的兩個弟子離開魁元樓向李龍子彙報勘探到的情形時,“血劍門”的人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暗暗尾隨着兩人發現了李龍子的蹤跡。
由於忌憚對方武功高強,“血劍門”的弟子不敢過於靠近,卻一路小心跟蹤,竟意外的探查出了李龍子落腳之處,居然是金陵十一家商鋪總號的大總管府邸。
南宮鶴和顧七娘聞報吃驚不小,商討一番,決定召喚仇範二老夜探金陵,看看李龍子究竟意欲何爲,竟而連金陵城中的富商巨賈都爲其所勾連。
範長空聽罷,環目瞪圓,洪聲道:“既已得知仇人蹤跡,那咱們還等什麼?即刻召集人馬,去殺他個落花流水,豈不快哉!”
“二弟休得胡言。”仇海天沉吟了一下,說道:“李龍子意欲圖謀不軌,收買宋人,不足爲奇。或許金陵十一家商鋪就是‘地獄門’的產業也未可知。
“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夫覺得幫主夜探敵人巢穴此法可取,咱們先要弄明白敵人真正的意圖和勢力範圍,纔是正確的做法。”
顧七娘道:“仇老此言甚是,範老也不要急躁,等咱們曉得了敵人的來龍去脈,屆時範老振臂一揮,丐幫成千上萬的好兒郎,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還不淹死了‘地獄門’的一干宵小?”
範長空大笑道:“顧門主說話大合老夫脾胃,莫說我丐幫成千上萬的好兒郎們,就是咱們四人,嘿嘿......,任他龍潭虎穴,也管攪動個天翻地覆。”
南宮鶴虎鬚顫動,目中精光四射,大聲道:“好,就如範老所言,任他刀山火海,今夜咱們也得闖上一闖。”一手挽住顧七娘,兩人相視一笑,四人越城而入。
“小白袍,南宮幫主口中的仇人是誰?”四人的身形剛剛消失在城頭上,遠處一棵大樹後轉出鐵青衣和田馨兒兩人。
兩人內力深厚,雖然相隔距離甚遠,但範長空幾人說話,都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
鐵青衣回道:“是西北‘地獄門’的門主李龍子!”其實他心裡早就想到南宮鶴幾人深夜外出,必是和“地獄門”的李龍子有關,才一路追隨下來。
“李龍子?”田馨兒眼珠打轉,笑道:“莫非和李姑娘有甚牽連?”
鐵青衣不想和她糾纏這個話題,簡單說了一下李龍子的出身來歷,說道:“田姑娘,等咱們詳細說清楚了這些,追丟了南宮大哥幾人,可就瞧不到範長老攪動龍潭虎穴的好戲了。”
田馨兒溫柔一笑,曉得他是故意避開有關於李姑娘的一切話題,輕輕挽住鐵青衣手臂,並不較真。
鐵青衣欲要掙開胳膊,想了想還是沒有。
田馨兒嫣然道:“走罷,小白袍。”兩人的輕功都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月光下,兩條人影飄飄如飛,越過牆頭,遠遠只見南宮鶴四條人影向城東一處高樓大宅掠去。
那大宅佔地廣闊,高樓林立,燈火通明,雖已是夜半時分,宅內仍然人來人往,俱皆是一些持槍執棒的護院武師,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往來不絕,彰顯出這裡的主人身份不同一般,非富即貴。
顧七娘當先引路,似乎極爲熟悉路徑,加以幾人武功豈是一些平常護院武師所能比擬,不消片刻避過崗哨,來到一處幽靜的庭院外。
南宮鶴詫異問道:“七娘,你爲何如此熟悉這裡的路徑?”
“這的主人不止一次的宴請我來過這裡,就是早晨在魁元樓外和我說話的長臉黑鬚老者,身居商鋪的大總管,名叫上官鴻。”顧七娘回答道:“這裡是屬於後堂所在,穿過後堂就是議事廳。”
說話間,幾人躡足繞行過幾處庭院,一處碩大的演武場閃現在眼前。
南宮鶴擡首看時,只見大廳檐前牌匾上大書“威武廳”三字。
顧七娘道:“這威武廳乃十一家商鋪的核心重地,大家要小心了,‘地獄門’不可能沒有高手在場,最好先不要驚動對方。”
範長空知道最後一句話是在叮囑自己,低聲應允。
幾人隱身在牆角陰影處觀望,演武場空曠無人,只有大廳門旁兩條大漢按刀而立。
範長空低聲道:“‘王府刀門’的人也在這裡。”
南宮鶴和仇海天同時也認出兩條大漢是“王府刀門”的弟子,三人隱匿洛陽暗中查探王府刀門多年,自然熟悉王府刀門大小人物,相互一視,均覺意外。
仇海天道:“幫主,看來‘王府刀門’果然和‘地獄門’狼狽爲奸。”
南宮鶴沉吟良久,對顧七娘道:“演武場燈火輝煌,地廣無欄,一目瞭然,不易通過。想必也是因爲這個緣故,對方纔不在此處設防。七娘,不知還有沒有其它路徑可以通往大廳?”
顧七娘尋思了一會兒,低聲道:“隨我來!”
幾人又轉回方纔內堂的庭院外,顧七娘折身領着三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來到一處後花園裡。
途中有幾次差點暴露行蹤,都給仇範二老出手快速的料理了幾個武師,掩好了行跡。
顧七娘又引着三人越過園牆,繞了幾繞,來到一所小小庭院中。
庭院裡廂房還亮着燈光,裡面約約有人說話聲傳出來。
只聽一個男人嬉笑的聲音說道:“小寶貝,這麼晚了你還敢來找我,就不怕那老東西知道?”
一個妖豔的聲音浪笑道:“老東西來了客人,看來不是一般人。瞧那老東西畢恭畢敬的,怕是一夜都不能回房,老孃今夜就便宜了你這個小王八蛋啦!”
接下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顧七娘臉紅的“呸”了一聲,還沒等說話,南宮鶴卻笑道:“有了,範長老不是要攪個天翻地覆嗎?嘿嘿......,一會兒就從這裡開始。”
顧七娘白了他一眼,嘀咕道:“缺德。”
南宮鶴嘿嘿一笑,四人悄無聲息翻過廂房,威武廳後側遙遙在望。
廂房小院和威武廳中間隔着兩條庭院,庭院外的過道上都有巡院的武師把守。
幾人躍高伏低的避開巡邏,終於來到威武廳後側。
南宮鶴知道李龍子和王倫都不是凡俗之輩,不敢躍身上房,唯恐騰挪間帶動風聲被人察覺。
四人彼此打個手勢,施展壁虎爬牆的輕身功夫,眨眼間上了房頂。
剛剛穩住身形,只聽下方有人道:“王門主,我們初步定於八月中秋辰時舉事。到時候你負責洛陽城內的一切事務,等到城外進攻的擂鼓暗號聲響起,你必須迅速率領‘王府刀門’的人馬攻佔留守府,一定要活捉錢史相。屆時功勞簿上,記你頭功!”
說話之人,聲音冰冷陰森,聽口氣正是“地獄門主”李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