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是一臉嘲諷之意的順寧郡主秦紫菲。
“啪”一聲重重的杯盞放在桌上的聲音,大殿頓時安靜下來,放杯的,是舜帝,眉目間冷情無比,正確地說,是滿含殺意,見到這樣表情的舜帝,秦紫菲頓時一驚。
秦貴妃忙喝斥道:“菲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些話是該你說的嗎?安王世子和瑾王世子還有南韶二皇子殿下護送銀玲公主回來,一路照顧有加,自然情誼深厚。”
秦貴妃的話更容易把人帶溝裡去,照顧有加,情誼深厚,言下之意是說國師之女與三個年輕男子不清不楚吧?
江落落笑道:“貴妃娘娘在深宮大院,怎麼知道落兒是由安王世子、瑾王世子還有南韶二皇子護送來的?這件事連落兒的親身父親,還有父皇都不知道呢。再說了,送落兒回東越的,可不僅是他們幾個哦。”
秦貴妃一愣,見江落落的眼睛透出來的晶亮,格外晃眼,閃得她有點招架不住。
南韶二皇子朝秦紫菲笑道:“不知道這位美貌的小姐是?”眉間疑問很明顯。
秦紫菲不知道如何接話,只聽皇后笑道:“她呀,是順寧郡主,秦貴妃的堂妹。”
軒轅仲卿端起杯喝了一口道:“啊,原來是郡主啊,領教了。我還以爲又是一個公主。”
接着轉頭又朝江落落說道:“落兒妹妹,若是在你和她這兩個公主之間挑一個的話,我死了也選你。”
嗯?江落落一怔,沒反映過來。
但是大皇子、二皇子還有四皇子,南宮越程等均忍不住大笑起來,連舜帝和皇后都忍不住笑了,太后更是笑得撐不住,江落落才終於明白,軒轅在爲她出頭。
端木幽幽笑得伏着桌子直道:“哎喲,腸子要笑斷了。”
秦貴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使勁絞扯着手中的絲帕,看樣子,已經是氣得不行了,但卻還是很快收斂了表情,裝出一副不介意地樣子笑道:“二皇子殿下還真是對銀玲公主抱有別意呀。可真會說笑話。”
又轉頭朝太后說道:“太后,您看都這時候了,不如讓那些有才藝的小姐們出來表演一番,助助興?”又掩脣笑道:“只是不知皇后娘娘有沒有準備彩頭。”
請太后同意小姐們展演才藝,卻問皇后是否準備彩頭,深究其意,是想挑起太后和皇后之間的不快吧?
太后笑吟吟說道:“皇后早就把彩頭的事跟哀家說過了,雅裕啊,就把你宮裡頭那柄青玉如意拿出來吧。頭等彩頭,就是青玉如意了。”太后親暱地稱呼着皇后的閨名,秦太妃和秦貴妃臉色均是微變。
皇后笑道:“母后,那柄如意、金漆屏,還有早就備好了。是想着頭三名彩頭,都借太后有福之手賜下去呢。”太后微笑着朝她點點頭。
舜帝大手一揮,“好,那就開始吧!”
陸相爺的嫡長女陸迎嬌站了出來,美眸向二皇子這邊瞥了一下,嬌聲說道:“小女子願撫琴一曲,爲大家助興。”
江落落拿過佩廬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手,又喝了口茶,曲子一起,是首東越比較有名的古曲《花雲》。
不得不說陸迎嬌的琴藝不錯,她十指如蔥,輕輕拂弄着琴絃,忽然讓江落落對應了古人的詩句:“纖指十三絃,細將幽恨傳。”
而這首《花雲》以空曠幽深的泛音和柔美飄逸的按揉,再加上淺淡的節奏,婉轉的曲調,在人們眼前展開一幅春來花繁如雲的優美景象,令人着實陶醉。
曲調結束,皇后微眯着眼,十分滿意。
接着四皇子、還有寶玲、金玲、玉玲公主及其他世家小姐都紛紛表演了才藝,秦紫菲站了出來,深施一禮,她表演的是《凌波舞》,由於她運用了輕功的技巧,因此秦紫菲給衆人展現的,的確是飄飄欲仙的形象。
客觀的說,秦紫菲長得象秦紫芸,一樣明眸善睞,一樣嫵媚動人,但是她對自己尊若菩薩,視他人賤如糞土的作派,使得她的美好形象毀了一大半。
一曲舞罷,秦紫菲洋洋得意地斜瞧着江落落,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一臉挑釁的表情,江落落只是覺得這個小妞好沒城府,什麼都表現在臉上。
“大家都表演了,獨銀玲公主怎麼不見表演?端木大小姐身子不適,也現場揮毫作畫了呢。”這嬌滴滴,軟嗲嗲的聲音,不用說肯定是秦貴妃了。
江落落還沒來得及答腔,秦太妃笑道:“秦貴妃說的是,本宮也從未見識過銀玲公主的本事呢。”一臉故作慈眉的笑臉,沒來由地讓江落落噁心。
江落落擡起頭,望向舜帝,舜帝臉色有些陰沉,皇后笑道:“落兒自小就對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趣。”
“哦?沒興趣嗎?”秦貴妃咯咯笑起來:“大概是沒辦法對這些有興趣吧。”
宴席中有了輕聲的哧笑,見父親和舜帝都是生悶氣的模樣,江落落站起身來走到南宮越程面前輕聲問道:“冰山上的雪蓮那個調子,你會嗎?”
南宮越程點頭,“琵琶或者月琴都可以。”
宴席大廳安安靜靜,江落落走到樂師身邊,“月琴和琵琶給我,謝謝!”
兩個樂師站起來,戰戰兢兢將手中的樂器遞給江落落,此時南宮越程已經走到樂廳中央,江落落和南宮越程一人一個樂器,兩個人的動作非常一致,都在調絃。
殿上一干人等,看到江落落熟練調絃的動作都吃了一驚,這還是那個傻公主嗎?
江落落手指一動,純用了輪指,立即異域風情的曲調就在殿裡響起,這是讓大家耳目一新的曲調。南宮越程的音色明亮,音域很寬,是很磁性的男高音:
戈壁灘上的一股清泉
冰山上的一朵雪蓮
風暴不會永遠不住
啊,什麼時候啊
才能看到你的笑臉
江落落的嗓子略帶童聲,清亮婉轉,象百靈鳥一樣:
烏雲籠罩着冰山
風暴橫掃戈壁灘
歡樂被壓在冰山下
啊,我的眼淚呀
能衝平了萬仞高山
唱到這裡,國師心裡深深刺痛,女兒回到家,從來是溫言軟語,天天臉上都笑容燦爛,居然心裡面有這樣的悲傷調子。
曲子還在繼續:
眼淚會使玉石更白
痛苦能使人意志更堅
友誼能解除你的痛苦
啊, 我的歌聲啊
能洗去你的愁煩
江落落手指沒有停,繼續開口唱着:
你的友情象白雲一樣深遠
你的關懷象透明的冰山
我是戈壁灘上的流沙
啊,任憑風暴啊
把我帶到地角天邊……
一曲唱完,南宮越程臉色有些不爽,江落落眼中有了星光點點的眼淚,舜帝很受震動。
突然全場響起了掌聲,這些世家子弟們,從來只聽過歡快動聽,要不就是富貴吉祥的曲子,象南宮越程和江落落的這種男女合唱的調子從未聽過,一方面是曲子太過優美,另一方面是他們覺得太有異域風情了,這個銀玲公主,真是不簡單啊!
太后幼年時,曾在路侗住過三年,江落落的曲調,讓她想起了小時候,不由點點頭道:“好曲子,好聽啊!”
有了太后的讚賞,那柄青玉如意,自然就到了她的手裡。秦紫菲氣得要吐血,她已經忘記自己剛纔也聽入迷了。恨恨地說道:“有什麼好聽的,跟野男人一起唱的曲子。虧得有些人還有臉在這樣的場合唱出來。”
“放肆!”舜帝聽得一聲大喝,直接一碗茶盞飛砸到秦紫菲身上,殿裡所有人都嚇得立即跪伏在地。
“好你個順寧郡主,朕的女兒是銀玲公主,你居然如此埋汰!那是野男人嗎?那是安王世子!你今日在後花園以上犯上,毆打銀玲公主,誰給你的膽子?秦貴妃,秦帥府,還是秦太妃?”舜帝的眼睛裡不但有熊熊怒火,還有凜冽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