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愣了一下,那是歌詞內容,誰想捉泥鰍了啊,又沒便秘,不過椒鹽泥鰍是好吃的,如果可以的話,能捉得到的話,倒是可以試試,但嘴上卻說:“安王爺您誤會了,是南宮大哥想聽這個小調,我就哼給他聽聽。”
南宮煥元不解地問道:“阿程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小調,怎麼我從來都沒聽過呢?”
江落落頭大了:“啊,安王爺,您沒聽過?不會吧,這小調是南宮大哥前兩天教我的啊,他說小時候王爺常帶他玩,對他特別好。”將球踢到南宮越程處肯定是沒問題的,南宮越程怎麼着都能把謊言編圓了。
南宮煥元卻不記得自己兒子小時候帶他玩的情形,正在發愣,此時一個着煙青色掐牙背心的小丫環走來說小廚房午膳已備好。南宮煥元點了點頭說道:“小廚房做了幾個小菜,江小姐千萬不要嫌棄,先用了飯再說,阿程那兒,本王與王妃會去看着的。”
江落落跟着小丫頭走到小廚房去用餐,南宮煥元見安王妃搬了張椅子坐到南宮越程牀前守着,便走過去坐在南宮越程牀沿上,對安王妃黎初桃說:“愛妃莫要擔心了,我看這個江丫頭並非等閒之輩,你看她在阿程身上施針的那個穩準勁兒,不比咱們請來的這些個大都名醫差多少,而且阿程見了咱們便說只有這個江落落能救得了他。”
安王妃眼圈又紅了紅:“夫君,我知道。可我一見到阿程擡回來的時候都成了血人,我這顆心就揪得慌,活生生的兒子,怎麼會被傷成這樣?究竟是什麼人乾的?”
“愛妃莫急,帝尊已下令徹查此事,大都令方纔也來問詢情況了,相信不日即有消息。”南宮煥元心裡沒底,戰場肆殺二十年,講究的都是真刀真槍,而象今天這樣莫明其妙的一場暗殺,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由頭,按鍾虎所述,對方還會使迷藥,中了藥的人頓時便渾身使不上勁,成爲任人宰割的羔羊。否則兒子身邊那幾個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麼會突然便被殺而沒有反抗的能力?想到此,南宮煥元心裡長嘆,也許真的是因爲守住了北疆,狄夷人打不進來,便對自己的孩兒下此狠手麼?
“咳咳。”王妃沒忍住的輕咳聲使得安王回過神來,此時管家南宮伍達走進來:“王爺,王妃,宮裡來人了。”
二人慌忙整理衣冠走了出去,來人約摸四十開外,中等身材,容貌端正,一雙眼睛精光很盛,見了安王與安王妃見了禮說:“尊太后聽聞安王世子遇刺,心中甚爲焦慮,着灑家過來探視,尊太后賜安王世子千年人蔘一對,名貴藥材兩箱,還有黃金五百兩,請安王爺與安王妃收着。不知安王世子如何啦?安王爺可否領灑家前去看看,灑家也好早些回宮交差。”碧宵宮總管內侍肖恩平又欠了欠身,望着南宮煥元。
南宮煥元點點頭,帶着肖恩平去了南宮越程的住處長寧院。而安王妃則去了後院歇息。肖恩平見南宮越程面色如雪,昏昏沉沉躺着,心裡暗道不好,傷得如此之重,看來真是凶多吉少,太醫院首判回宮稟明帝尊的情形也與此差不多,肖恩平心中長嘆一聲,轉身對南宮煥元說道:“王爺王妃,灑家回宮去稟明尊太后,二位切莫太過憂慮,世子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會平安無事。”
肖恩平剛離去,江落落便來到南宮越程的房間,大約是受傷的緣故,南宮越程的呼吸有些急促,隨着江落落的到來,南宮越程緩緩睜開眼睛,嘴脣動了動,很快眼睛無力地閉上了。
江落落坐在南宮越程的牀前,看着牀上安安靜靜睡着的年輕面龐,不得不說,他是個英俊而又很有型的男人,如果江落落的心理年齡再小一點,沒準會對他動心,而現在,江落落有些迷茫,掌握這個小小的身體費了一段日子,知道這個具身體底子極薄,也知道身主不過十來年就會油盡燈枯,而她現在爲這個身體做不了什麼事情,身主的一些細軟據頊晏說值二三十萬金,但江落落卻覺得身主的東西不應該隨便碰,還是得花錢掙,但她本身學的是服裝設計,做的工作是總經理助理,自己最熟悉的便是餐飲業了,也指望着能在這上面掙點銀子花花。
想法很簡單,就是在大都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產業,掙點錢請個先生給秦家舊屋的那幫孩子們教習,使他們能識文斷字,這樣不至於將來當個睜眼瞎,有知識肯定不一樣。
轉過頭替南宮越程輕輕拉了拉被子,心裡默默唸着:大哥你可一定不要有事情,否則真不知道以後還有誰能依靠了,這兒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篤篤”伴隨着兩聲輕輕的敲門聲,鍾豹和鍾虎回來了。鍾虎朝江落落抱了抱拳:“姑娘,事兒都辦妥了,鍾豹將那五百斤蘿蔔幫他們曬了滿院子,還說秦家舊屋被幾個孩子收拾得很乾淨,寧兒和另外兩個丫頭都在那兒幫忙,另外那個受重傷的男子服了藥,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
江落落點了點頭,“讓你買的藥是不是都買回來了?”
鍾虎:“是,小的一切都辦妥了。”
“對方……武功比你們還高麼?”這個對方,當然指的就是殺人未遂的兇手,江落落終於還是問到了這件事,“請原諒,我沒法子不問,如今大哥傷成這樣,應該能想象得到他們是下了狠手要除掉他,你們認識兇手嗎?”
鍾虎眼睛裡劃過一絲黯然和羞愧:“我等不認識。”說畢低下了頭。
“你的兵器是劍嗎?”江落落緊接着又問了一句。
鍾虎:“正是,我與鍾豹還有被殺的兩名護衛都是使劍,鍾鷹使的是軟鞭,鍾獅用的兵器是刀。”
江落落輕輕點點頭又問道:“那對方也是使劍嗎?”
鍾虎:“不錯。只是他們的劍比我們的窄一些。”
江落落:“你倆的劍可不可以給我瞧瞧?”
鍾虎一愣:“當然。”於是解下佩劍遞給江落落,接過寶劍,江落落將劍抽出來,這兩把劍份量不一樣,鍾虎的明顯更薄更輕,明晃晃,冷颼颼,“怪不得命名秋水,的確寒氣逼人。”而鍾豹的劍重了許多,拔出來摸着也較厚一些,劍身上用梅花小篆刻着“移花”二字,江落落笑着說,“難道這世上還有‘接木’劍不成?”
鍾虎聞言施禮問道:“姑娘,您知道接木劍在哪兒嗎?”
江落落:“啊?真有接木劍?”
鍾虎點了點頭:“當然是的,接木劍是我們這些習武之人最盼望得到的兵器之一啊,據說六百年前曾在朔王手裡出現過,後來朔王死後,這劍就不知去向了。”
江落落“朔王”二字,好象模糊地想到什麼,但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突然擡頭說:“我們西齊的寶劍都是你們這樣的雙刃款式嗎?”
鍾虎:“寶劍不都是差不多的麼?”
江落落點了點頭,“鍾虎,辛苦你照看一下大哥,晚飯後我來接你的班。鍾豹你下午抓緊時間睡覺,晚上你跟我值通宵,會比較勞累,如果休息不好,又有賊人行刺,那就麻煩了,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能不能捱過明天上午了。我要養精蓄銳,先去睡午覺。有什麼地方能讓我靠一靠的嗎?”
鍾虎示意鍾豹先守着,一走出起居室,鍾虎便問:“姑娘可有對付迷藥的法子?”
“迷藥?”江落落反問道:“你是說對方會使迷藥?”
鍾虎恨恨地說:“若不是他們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我們爺就不會傷成這樣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迷藥,中了藥以後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成份就沒法對付啊。”江落落有點爲難,“要不,我下午做幾顆薄荷丸給你們先用着?”
鍾虎低頭說道:“鍾鷹和鍾獅中了藥,當時連舉刀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立即軟了下來,小的見一個賊人手中揚粉,就先閉了氣,因此沒事。但爺吸進去了一點,不過現在藥勁也早過了。”
江落落點了點頭:“你讓我好好想想。”
鍾虎帶江落落拐了個彎到了一處稍僻靜的屋子說:“這是我們爺的書房,平素不允許外人來,但爺說若是您來了府裡,任何地方都不需對姑娘設防,爺將書房暫時給姑娘歇息用。”
江落落打開門,書房堆得很整齊,桌案上放着一刀宣紙,筆墨紙硯也排得很規矩,陳設簡單卻不失典雅,倒是很對江落落的胃口,見幾排書櫃的後面置了一張軟榻,江落落便朝鐘虎點了點頭。鍾虎說道:“姑娘,書房一般無人伺候,若是姑娘醒了要洗漱,便拉拉榻邊的這條小繩,自會有人前來照料。”說畢,關上門退出。
江落落的確覺得十分勞累,診治、分析傷情、施針、喂藥,都讓江落落覺得是個力氣活,這具身體這麼差,是該好好休息,保證體力,要不然怎麼熬得過今晚?江落落躺了下來很快便入了夢鄉,待醒來時,已經申時末,整整睡了兩個時辰,四個小時!江落落迅速爬起來,整理好穿戴,拉了拉小繩,進來一個清俊的小廝,端了一茶盤進來,朝江落落施了施禮:“姑娘請先用茶漱漱,小的馬上打水來。”這小廝長得臉很圓,眼珠轉動間顯得機靈可愛,臉上還有兩個很深的酒窩,江落落心裡不由在想大哥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娃娃,長得很不錯。
江落落洗漱後,便走到南宮越程的臥室,安王爺與安王妃已在那兒照看南宮越程,大概是傷口開始發炎,南宮越程額上開始冒出細細的冷汗,江落落讓鍾虎趕緊去衝點淡鹽水來,先喂南宮越程喝下去,這樣的條件別想製出什麼生理鹽水,因爲這個是需要蒸餾的,但相信食鹽水一樣有效果。
“大哥,能聽見我說話嗎?”江落落抓住南宮越程的手,手似乎比早上暖和了一些,但還是不夠溫暖。也許是聽見江落落在呼喚他,南宮越程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江落落坐在牀前,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脣動了動,“大哥別說話,這時候你一定要保持體力,一切都要聽我的。照你現在的情況下,晚上可能要發燒,應對這個傷口發炎,我準備了柴葛苦苓湯劑,不能說十分對症,但退燒還是可以的。不過你必須要有對抗白細胞死亡的體力,我馬上去給你做菜泡飯,好不好?你應該很想吃吧?我多煮點,等會兒陪你一起吃。”南宮越程眨了眨眼,目光中流露出歡喜。
“那你等我,我現在就去煮,再沒有胃口,你也必須吃一碗。”江落落朝他笑笑,轉身朝王爺點了點頭,南宮煥元隨着江落落一同出來,江落落極小聲對南宮煥元說:“王爺,落兒大膽猜測,兇手並非西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