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擡起頭,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沾着亮晶晶的細密淚珠:“大哥,我剛纔做了一個惡夢,我夢見戰後到處都是屍體,你滿身是血死在我面前,我嚇壞了,使勁兒搖晃你,可是你還是死了,嗚嗚嗚……”說到後來,江落落忍不住又開始哭,南宮越程只好抱着又哄,“好了好了你怎麼變得這麼愛哭啊?”
呃,被嫌棄了?江落落趕緊抓起南宮越程的袖子當手絹抹了下眼淚,麻利的動作看得南宮越程嘴角直抽,小妹你是多缺手絹啊,拿我的衣袖擦得理所當然?
“大哥,我,我想我有預知能力這件事應該是真的,我預感到了一些事情,也看到了一些事情,一時半會我又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這樣說,我必須得離開這裡,去東越一個叫落雲山的地方,但我不知道落雲山的具體方位,我只能慢慢尋找,但夢中那位仙人的指引,看到了一塊灞橋的牌子,不知道離東越國的國都遠不遠,東越人跟我們這兒說話的口音是不是一樣的?有沒有江浙一帶的說話口音呢?”江落落說話的不確定情緒中還帶有隱隱的期待。
南宮越程皺了皺眉說:“小妹,你想說什麼?”江落落正想說什麼,趙太醫將兩碗香噴噴熱騰騰的蔥油麪端了上來,一聞那個熟悉的香味,江落落笑着流下了眼淚:“爺爺真是太好了,我又吃到蔥油麪了。”接過碗,坐在牀上,一邊吃,一邊淚珠還不斷地滴在麪碗裡,看得南宮越程更是心疼,“鍾虎,給小姐買二十張手絹來!”鍾虎立即領命而去,也不管這大正月裡是不是有繡品店面開張。
“咳咳!”江落落被南宮越程突如其來的吩咐給驚着,以至於嗆了一下,南宮越程立即很緊張扶住江落落兩肩,“沒事吧?到底怎麼樣?”江落落搖了搖頭。忽然看着趙太醫說:“爺爺,學習辯毒最快要多久?”
“啥?辯毒?”趙太醫吃驚不已,這個小丫頭怎麼會知道他是毒生門的傳人?
“爺爺,我要去東越,您陪我一起吧?這樣我天天都有蔥油麪吃了。”江落落又說了一句,趙太醫更是要跌坐地上了,這個妞妞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天天有蔥油麪吃?身爲太醫,哪能說走就走?更何況他一直負責南宮太后的身子調養,怎麼能輕易離開?
趙太醫笑着對江落落說:“乖妞妞啊,不是爺爺不肯陪你,而是爺爺身爲太醫院的副院正,可不能隨意離宮呀,今兒是因爲年中休沐,但宮裡頭一旦來旨,爺爺還是得進宮效命的呀。”
江落落傻眼了,怎麼這個世界的爺爺這麼不自由啊?象外公一樣,因爲開了酒樓就被綁住了。江落落捧着面安安靜靜吃着,忽然擡起頭:“大哥,我要筆墨紙硯。”
南宮越程“吱溜”吃着面,頭也不擡地說:“沒問題,一會兒就送到。”
趙太醫見江落落大口大口吃着面,心中甚是高興,“孩子啊,你慢點吃,爺爺去給你燉只雞補補哈,你後院還養了十幾只雞吶,小傢伙,真會過日子,哈哈!”捻着須走出屋外。
江落落將麪湯一口喝乾,擡起頭問南宮越程:“你記得六韜三略嗎?”
“六韜三略?”南宮越程驚喜道:“你能知道這個?能默寫下來嗎?”江落落笑了笑,“大哥,其實我沒有別的本事,但古籍經典,雖然很多,我卻是信奉勤能補拙死記爛背了不少東西,你想要的,我都能寫下來。肚子裡東西是夠用的,隨便都能溜達個幾十萬字。”說畢,歪着頭俏皮地笑笑。突然一把抓住南宮越程,細細把了脈,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不再被下毒的南宮越程身體好了不少,但由於這兩天沒休息好,身體已經虛火上升。
南宮越程被江落落的動作倒是很感動,有個妹妹關心自己的感覺真是不錯,“大哥,你得找倆蘋果吃了,不想吃蘋果的話,蘋果皮煮水喝喝也是不錯的,家裡有石斛吧?唉,算了,我一會兒讓丟丟看看廚房裡有沒有蘿蔔,你吃半個生蘿蔔,我怕你明兒起牀了就喉嚨痛。”江落落抓着南宮越程的袖子不放,就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還接着問道:“我前兒給瑾王世子,就是那個阿雲的藥,你給他用了嗎?他感覺好不好?早上痛嗎?大小便如何?”
突然提到上官頊雲,並問到親密的問題,南宮越程臉紅了紅,別過臉說:“他恢復了很多,起居也基本正常了,大小便也還好。回頭我讓他親自來謝謝你。”江落落一愣,“大哥,我是爲你的心上人着想,話說你真厲害,沒長熟的瓜也要摘,就不能多養兩年麼?”說着還朝他翻了翻白眼。
南宮越程大窘,“小妹,你怎麼這樣說?”看着南宮越程俊頰略略飛紅的樣子,江落落瞬間心情大好,“大哥,沒什麼啦,我倒希望你們能一直好好的。”忽然語氣一轉:“只是,你將來孩子的問題,可怎麼辦?你總不能守着過一輩子,而不生養後代啊,總得要娶親生子,不是嗎?”說畢擔憂的雙眸巴巴地望着大哥,江落落知道這樣的社會,大哥和瑾王世子都挑不過被賜婚、被安排的命運。想想就心裡覺得不爽。
南宮越程也輕嘆口氣,忽然笑着說:“小妹,你怎麼大冬天還撲痱子粉呀?”怕小妹不開心,故意岔開話題。
“啊?痱子粉?”江落落吃驚地望着南宮越程,“我,我沒撲過痱子粉啊!”
南宮越程笑道:“真的沒有嗎?那小妹身上就有一種甜甜香香的嬰兒痱子粉的香氣呢。”說畢湊到江落落領口深吸了口氣,江落落被整成個大紅臉,拼命縮脖子,“大哥,不可以這樣打趣妹妹的,你這算不算輕薄無禮啊?”
糟糕,被小妹說成輕薄了!自己怎麼能做孟浪之徒,南宮越程慌忙放開了她,吱吱唔唔地說:“小妹莫生氣,我聞到那個味道就想起以前在上海的時候,妹妹洗完澡,媽媽總在她身上撲許多痱子粉,那個香氣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歪着頭打量半天又說:“是不是因爲你太小了,所以身上纔有痱子粉的味道,聞上去覺得很可愛。”忽然想到剛纔的玉佩,還放在被子上,拿起來細細打量,又問一遍:“這塊玉佩,據我所知,是朔王的隨身之物,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拿到的,這叫麒麟佩,應該還有一個鳳凰佩,是純金打製,這兩個東西是一對,女子能得到麒麟佩,而男子總是能得到鳳凰佩,原因無法解釋,向來是金玉佩各自挑自己的主人,每六百年出現一次,但每一次都會讓天下大亂,人口也會銳減,然後整個版圖就會被重新分配,能者居王。”
南宮越程的面色沉重起來,難道說,這個金玉雙佩解決爭鬥之事,要靠小妹這樣單薄的身體獨立完成嗎?負在身後的右手緊捏成拳,不由得眉頭也皺了起來。“你說,剛纔有仙人指引你?”
“是啊!”江落落聞言點頭,“只是那個地方,我不知道是位於現在東越的哪裡,具體地方我不知道呀,據那仙人說現在時間很緊了,還說此事迫在眉睫,不可延誤。所以,我想我必須離開了。”江落落抓着南宮越程的手說:“大哥,我想讓爺爺陪我去。”
南宮越程低下頭輕嘆道:“這卻是難了,趙太醫是太醫院的副院正,你讓他陪你,即便上頭同意了,這千里爬涉,趙院正年事已高,怕是撐不了啊!”南宮越程的一番話說得江落落低下頭。
“可是,我必須離開。”江落落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