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伴隨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聲,是趙太醫揹着藥箱一路小跑着來到跟前,一看他心口起伏劇烈就知道是接到消息就連跑帶巔來的,他們這些宮中太醫接診,多半都是跑步前進的吧。
江落落叫了聲爺爺,便低頭施針,另一隻手還總是時不時摸摸貴公子的左腕,趙太醫探脈後眉頭擰成了繩,情況確實不容樂觀,不過好在病人攝入毒素時間短,大概服下的毒素也並不多,病情算是輕的。
江落落,從荷包中取出了一粒藥丸塞進了那公子的嘴裡,這是她自制的解毒丸,在她的想法中,古代常用的應該就是砒霜這類的藥物,所以她制的解毒丸也是針對這個砒霜來做的,但現在來看並非如此,二皇子剛纔嘴邊溢出的血味腥臭,似乎還有蛇毒的成份在裡面,劇烈的抽搐已使得二皇子使得人的面部開始扭曲,但依舊掩不住那雍華之氣,拼命咬住下脣不讓自己痛哼出來,江落落也感同身受,前撫着他的前額說:“還有哪裡不舒服,一起說出來,我和爺爺才能對症下藥。”
忽然開口道:“拿醋來!快!”這是她小時候在貴州生活時,曾見過有苗家老人把被蛇咬的小孩子毒血擠出來並敷藥後,還會給小孩喝杯醋,不管有沒有效,先試試再說,在深圳的話,也許直接送醫院洗胃再解毒就好了,檢測出哪種毒素,還能對應打抗毒血清之類的藥,可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麼毒。
一碗醋灌下後,似乎他的表情略鬆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胃部,江落落點了點頭。忽然象想到什麼似的,抓住桐雲大師:“老頭兒,你知道他剛纔最後一口吃的是什麼?”
桐雲大師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回答:“他最後一口吃的是豬肘,後來是想吃魚,準確地說是想吃魚盤裡的蒜片之時突然倒地不起。”
想吃蒜片之時麼?也就是說那會子才毒發,醋用得好就是解毒之物,有時也是催吐劑,只是對應他身上的毒,有沒有這麼好好解決就不清楚了。趙太醫細診脈之後令身邊的隨行太醫去抓煎藥,這一邊的江落落依舊不停地在下針,餘光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子,正捏緊拳頭看着她手上的動作,擡頭竟是陸迎鴻。
陸迎鴻一臉地擔憂,作爲長年與官場和政圈的人打道,陸迎鴻覺得這個二皇子中毒,壓根就是衝着江落落來的,突然一把抓住江落落:“別再出手了,對方不過是試探你的醫術究竟到什麼地步。”
江落落一驚,那銀針落在了二皇子的衣服上,隔衣施針,一直是江落落比較擅長的一面,因爲爺爺說有很多病人是這樣那樣的怪癖,有的男人也不肯給醫生看到,所以很久很久以前,爺爺就在教她隔衣取穴的精準認知。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而且還是救一個與這具身主素昧平生的人。
趙太醫見此情形,接過銀針繼續替二皇子施針。江落落站起身想道:自己是個鬼,多救點人,或者閻羅王會覺得她攢得功德多,等她死的時候又讓她回到那個世界,然後就象做了個夢一樣,睡醒就一切都好了。啊啊,不能在這兒做白日夢了,眼前這個陽光少年還沒搞定呢。
鼻中嗅到了紅景天的氣息,“院主,您來了?”
林清卓見江落落頭都沒擡,就在對身後的自己說話,心裡讚歎這姑娘好敏銳的感覺!如果知道對方是靠鼻子聞出來的效果,那不知道林清卓又要作何感想。
“看樣子,二皇子殿下已經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旁邊有一灘和着血的嘔吐物,宮內宴請的人都被請到了帝太后所在的碧宵宮稍事歇息。
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讓你不爽,明明知道兇手是何人卻無法對其下手,有的人明明知道誰會發生危險卻事先不作警告,這桐雲大師根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哪有朝雲大師普渡衆生的情懷?
“小妹,”說話的是南宮越程,他極度擔心江落落會因緊張的診療而身子支撐不住,所以頗有些懸心,“你沒什麼事吧?要不先靠着大哥小睡一會兒?”持續近一個時辰的診療,的確讓江落落有種疲憊感。
擡起頭道:“大哥,跪着我睡不着啊。”南宮越程輕笑道,“大哥拿兩個蒲團給你墊着用。”
說道,把江落落牽到頊雲旁邊,伸手將旁邊人的蒲團拿起來,讓江落落坐了上去,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幾乎是一靠過來,江落落便睡着了,只是感覺到南宮越程寬厚的手掌把自己的小手握得緊緊的,感覺象是被放在一個暖爐旁邊烘烤那樣,大概兩炷香功夫,江落落醒轉,“怎麼才睡這麼一會兒?”南宮越程不滿地說,最好是小妹一覺睡到大天亮。
“大哥,那個南韶的皇子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江落落睜眼能想到的,肯定是病人,“那頊晏呢?端夫人那兒有沒有事?”
“我就在你面前啊,你居然看不到我?”這次輪到頊晏的聲音充滿了不滿的情緒。朝江落落翻了翻白眼,“我母妃無事,已回宮歇息了,母妃讓我代她好好謝你。”
江落落輕舒了口氣,喃喃說道:“沒事就好,不然一個小生命也許沒了,頊晏將來不當皇帝,總是能當親王的,以後成了家,總有能走動的親戚纔好,不然一個人孤孤單單,多無趣啊。”江落落想得很簡單,直接忽略掉了頊晏的身份背景。
“落兒,朝雲大師和桐雲大師都在寡人的北書房等你。南韶二皇子已經沒事了,趙太醫在照顧他。”昭帝負手立在江落落面前,衆人忙向昭帝行禮,但江落落卻沒有這種習慣,似乎昭帝也沒有讓她行禮的這個認知似的。
站起身來,江落落回頭跟南宮越程說道:“我早間跟你說的,你不要忘記,他們就拜託給阿雲,全部送他那兒去吧。”
南宮越程點了點頭,江落落便隨着昭帝及昭帝的內侍總管一同離開了正殿,往北書房走去。頊晏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走在路上的江落落,心中暗道: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吧,就怕你不施展手腳,我還不知道你的網布成什麼樣子呢。必須要把你們從陰暗的地下挖出來一一排在太陽底下曝曬,用太陽紫外線消消毒纔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