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倒沒有慌張,只是目光也隨着鬼的飄動而移動,南宮越程捂住了她的嘴巴,也許是擔心她見到可怖的事物驚叫吧,佩廬與元娘在宮中磨礪多年,什麼樣的爛事都見到過,也就見怪不怪。
頭先的鬼影,輕輕飄到三進院的後院,小狗巧巧上個月的元宵節早晨,小屍體在狗窩蜷着,江落落仔細地翻看過巧巧屍體,在脖子上發現了一個極小的黑色細眼,應該是被針一類的刺入中樞神經,且針上有毒,巧巧才死的。
每個月那鬼都在十五月夜進家,這個秦家舊屋究竟有什麼東西是鬼必須要知道必須要找到的東西呢?江落落也想知道。
丟丟曾說,下雨的夜裡鬼就不來,是怕雨水弄溼了衣服,會留下足印什麼的痕跡嗎?還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呢?
月光下,三進院後院象是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一般,鬼飄到後院,正對着梧桐樹而站定,只是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卻什麼動作都沒有。這個鬼,似乎在思考?
得到這個結論的江落落腦子裡高速運轉,如果這個鬼要看天上的月亮,那麼一定是在有月光的條件下,才能從這個宅子裡對應找到什麼東西吧,忽然想起少年包青天裡的劇情,就是在月光下,月光通過透明的一塊瓦片投下的光線,就能找到進地下密室的開關,是不是同情的事情在江宅也會重演?
這個發現讓江落落突然興奮起來,這時看到佩廬端着銅盆的水急匆匆往後院走來,冷不丁看到院子中間的“鬼”,驚叫出聲,那盆就“咣噹”一聲摔在地上,發出很響的撞擊聲,江落落想動,卻被南宮越程制住,仍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道:“千萬別動。”
那個後來的白衣鬼,也飄到了那院子裡,江落落這才發現,原先的那個鬼,身上穿的似乎是淺色衣衫,卻不是白衣,因此在夜間總看上去淡淡的人影,卻不如白衣鬼那以明顯,隨着白衣鬼的出現,院內飄來了綠幽幽的燈,搖曳着,兩列飄搖着的鬼魂出現了,有的有頭,有的沒頭,在鬼火的照應下,陰氣逼人,似乎還能聽到帶寒氣的笑聲。
淺衣鬼手勢一動便襲向其中一個白衣鬼的頭,撲通一聲,那大腦袋就滾落在地,但身子卻並沒有停下,照舊向那淺衣鬼襲去。幾個白衣鬼衝擊而上,將那白衣鬼牢牢制住,並擊暈了他。
忽然,跟在淺衣鬼身後的白衣鬼手中雪練飛出,襲向江落落和南宮越程所在的屋頂,聽到兩聲慘叫,隨着人體倒地的聲音,江落落緊緊抓住南宮越程的衣服,她有些害怕,不知道剛纔是不是南宮越程的護衛被發現了所以摔下去,如果那裡面有鍾虎,那寧兒就可憐了,好不容易有個心上人,並且兩情相悅,要是那樣,江落落越想心裡越不安。
“還不下來啊,你個懶鬼!”是上官頊儀的聲音,跟在淺衣鬼身後的人是順東王!江落落又驚又喜,這麼說,剛纔摔在地上的,肯定不是自己這一方的人了。
用力掰下南宮越程的手說:“我們下去!”南宮越程抱着她就跳了下去,衆人燃起了火把,江落落挨個挨個看他們的裝份,覺得好有趣,這個身上拍拍,那個的衣服上扯一扯,大夥兒紛紛摘去頭套,除下袍子,頊晏!東亭、鍾虎、頊政!還有陸迎鴻啊,哇,羣英薈萃嘛!
再看被捆成個糉子的“鬼”,江落落小手瀟灑一揮:“鍾虎大哥,給我把他剝光。拿十桶水給我沖洗乾淨了,再拖來問話。”說完回到自己房中。
手中提了鬼火來看,其實就是燈籠用綠顏料塗了一遍,蠟燭用的最細的那種,因此看起來並不是很亮,江落落覺得自己裝鬼的功夫挺厲害。大哥也不遜色,別說那南瓜點上燈,還真是恐怖呢,夜裡如果有這樣一盞燈透過窗戶射進來,估計死人都能嚇活了。
江落落突發奇想,弄個天宮地獄這樣的公園來招惹生意麼?不行不行,西齊戰亂剛過不久,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恢復經濟,人們是不可能對玩樂感興趣的。不過,這也算是個掙錢的點子吧。
頊晏站在房門門口,見江落落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一會嘆息,一會又輕捶桌面,一會兒托腮不知道在想啥,最後竟莫明其妙傻笑,覺得很有趣,極少能見到江落落的臉上這麼豐富的表情。
“落兒妹妹,”頊晏走進了江落落的房間,他將手中的茶壺放到桌上,“半夜三更的,喝茶不好,我只是放了點乾梅花,你喝喝看。”
“梅花茶?”江落落好奇地倒了一杯,聞了聞,又抿了兩口,微笑着點點頭,“真香啊,天然無污染綠色飲料呀。”說着又聞聞杯子裡的梅花茶。
“這是白色的,哪來的綠色呀。”頊晏不解其意,疑惑地說道:“香氣還可以,是我母妃做的,她一向愛喝梅花茶。據我母妃說,她生我那年梅花開得很盛,所以她制了很多,一直喝到我生下來,都沒喝完。在月子裡也喝這個呢。”原來如此,怪不得頊晏身上總有股淡淡的冷梅香氣,是因爲長年喝梅花茶,那香氣都入了骨麼?
“你孃親真能幹啊,會制梅花茶,我就不會。”江落落咬了咬嘴脣,一擡頭,是頊政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這麼點微笑。
“過來這邊坐。”江落落拍了拍身邊的凳子。頊政朝她施了一禮,才坐將下來,江落落笑笑說:“你可真多禮哎!回頭我大哥進來,你可不就還得施一禮嗎?”說着咯咯笑起來。
南宮越程也走了進來:“什麼事那麼好笑?”
頊晏和頊政同時站起身,大家互相施了常禮,三個大男人才坐了下來,江落落問道:“大哥,你去看那個鬼洗澡了?如果有刷子,我都給他從頭到腳刷一遍了,好好的人放着不做,偏要去做鬼。”
“其實你知道這鬼是哪兒來的吧,小妹?”南宮越程捏了下江落落的鼻子。
出乎意料,江落落搖了搖頭,“不知道,如果是我知道的話,就不用捉鬼了以後還要再詢問一番,啊,他不會咬舌自盡吧?”江落落拍着桌子站起身來,被南宮越程一把拉住:“我餵了他們一人一粒好東西,他現在就是拿這杯茶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落落放鬆了坐下來,突然又“啊”了一聲,南宮越程皺眉道:“小妹,你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搞得我們喝個茶都喝不好。”
呃,被嫌棄了?自己這性格真的是一驚一乍嗎?隨即說道:“我宮宴後忘了問朝雲大師讓我去哪裡住幾日了,他在哪個山頭佔山爲王啊?”
頊晏和頊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怎麼能說德高望重的朝雲大師佔山爲王?難不成將朝雲大師當成土匪?
南宮越程道:“你不必擔心,大哥會送你去的。三日後我們動身。”
“那就好。”江落落笑得眉眼彎彎。
“爺!”鍾虎在門口喚南宮越程:“那鬼沖洗乾淨了,不知爺要怎麼處置。”
江落落一聽,拉起南宮越程的手:“快快,咱們去看,嘻嘻。”
“你幹嘛這麼興奮?”南宮越程皺着眉頭,江落落卻翻翻白眼,“爲啥不興奮呀,能剝開鬼的真面目了。咱們今兒可是關門捉鬼哦。”
“三個鬼,隨便你看,免門票的!”南宮越程沒好氣地說着。“爺,辰星來了,帶來瑾王世子的口信兒。”
江落落瞪着捉弄人的眼睛,彎着嘴巴笑着:“快去快去,青春來撞你的腰了。”把南宮越程往外推。
頊晏和頊政不禁奇怪地瞧着南宮越程的表情,江落落一見他倆在好奇,突然說:“頊晏啊,你以後不要穿這件棕色袍子啦,好醜!”
頊晏吃驚地說:“我穿這個色,很醜嗎?”
江落落一本正經地說:“是啊,你穿什麼顏色都好看,唯獨這棕色,好醜好醜!你還是穿其他顏色吧。穿着棕色,顯得很呆哎!”
“誰很呆呢?”順東王頊儀走了進來,一身墨色長袍,腰繫淺灰色巴掌寬的雲紋腰帶,墜着蛟紋青玉佩,繫着同色系的長絡子,還是一副邪魅俊肅的樣子,翩然而至,臉上還帶着幾分調侃的笑。
“啊,順,順東王爺,你都來了,那幾個鬼不就沒有人年着了嗎?”江落落有點擔心那些鬼會逃掉了。
------題外話------
小時候,大人做過南瓜燈給我玩,透過燭光,能在牆上或地上映出老鼠,兔子等動物,燭光一動,感覺那些動物也活了,很有趣,但是隨着他們老了逝去,南瓜燈,也許只能是個回憶,再也沒有人會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