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嶺大約要走兩個時辰也就是半天才能走得出去,由於坎坷不平,因此衆人都下了馬,全部徒步前行,走了半個多時辰,感覺到周圍陡然出現的殺氣,南宮越程手一揮,意思是衆人警戒,瞧着自家主子的樣子,鍾獅等人也紛紛手中抓了武器,平王受到感染,將劍放在了右手。
隨着一聲唿哨,數百黑衣人將南宮越程等人團團圍住,且根本不由分說,刀與劍齊刷刷進攻,南宮越程立即舉劍迎敵,那幾百人的確身手不凡,平王等人的護衛雖說也是百裡挑一,抵抗這些頂級殺手,卻還是略遜一籌,很快便顯出敗象,而平王這幾日由於吃不下睡不着,內力不濟,整個人是到強駑之末,只是咬牙硬撐。
忽聽一聲唿哨,殺手們縱身疾退,立即迎面射來許多箭枝,護衛紛紛慘叫着倒下,“啊!”鍾獅背部中箭,倒了下去。南宮越程一個愣神,左臂被箭劃傷,南宮越程用右手按住傷口,此時,殺手們突然再次現,一黑衣人手中劍鋒挽了個劍花,直刺南宮越程咽喉,南宮越程慌忙提劍去擋,但劍鋒已到眼前,正在此時,忽然半空飛來一箭正中那殺手右腕,突來襲擊,使殺手長劍落地,南宮越程連忙上前一劍穿胸,那殺手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爺,您沒事吧?”發話之人是爲首的鐘虎。手中寶劍卻不肯停下,身邊帶的數百勁裝男子,南宮越程發現都是昭帝的密衛。
“別管爺,趕緊去看看平王。”南宮越程指揮衆人,自己卻眼前一黑,一頭栽倒。清兒慌忙跑上前,見南宮越程傷口流出黑血,不由大驚。大喊道:“這些人手中的劍都有毒,大家小心!”
鍾虎一面劍招不停,一面說道:“尊上有令,歹人格殺勿論!”
刀光劍影過後留下的是遍地鮮血與屍體,鍾虎等人爲防有人生還,每一具屍體都在咽喉處又補了一劍。將南宮越程扶上了平王的車,清兒趕緊下針解毒,但是南宮越程的左臂還是很快發黑並腫了起來。“不行,我帶的藥解不了這個毒,我們要立即進大都,找到趙太醫。”
鍾虎又道:“清兒姑娘,幫忙看看鐘獅兄弟怎麼樣了?”
清兒點點頭,只是迅速下針止住毒性漫延,一面又急急地去查看鐘獅傷勢,但已經晚了,鍾獅終究沒能解救成功,臉已發黑,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朝着他們笑了笑,就溘然長逝。
鍾虎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命幾個人將自己的兄弟們就地埋葬後跟上衆人,直入大都。
昭帝已得到報訊,將南宮越程與平王立即接進他的北書房,此時南宮越程已經呼吸漸漸微弱下來,趙太醫揹着藥箱火速趕至北書房,剛想跪下給昭帝行禮,昭帝一句:“不用虛禮了,趕緊救人。”
趙太醫診斷之後,開出了方子,命清兒前去煎藥,再看平王只是身上有幾處普通的淤傷,便給了些上好的藥膏。
內侍將南宮越程染了黑血的衣服換了下來,便退下了。
“這是何物?”昭帝拿着小小的紙條和一個小藥瓶問內侍何公公。
何公公弓身答道:“回尊上的話,這是安王世子身上的東西,如今世子昏迷着。”言下之意是這東西不知如何處理,也不知道該給誰,只好交給帝尊酌情辦理了。
“敵方武器可能淬毒,記得將瓶中藥丸用酒化開吞服。”這是江落落的筆跡,這個丫頭連對手武器淬毒都想到了,但南宮越程卻沒有當回事。想到此,喚道:“常喜!”
門外立即跑進來一個十五六歲中等身材的內侍,長着一張娃娃臉,被外面的太陽曬得略有點粉嫩的感覺,小巧的鼻子,杏核雙眼皮,加上閹割之身,倒是很可愛的樣子。
昭帝道:“將藥丸連同這紙條去交給趙太醫跟前的清兒姑娘。”
“是!”常德立即跑進偏殿將小瓶子及紙條遞給清兒,清兒一見到是江落落的字跡,又驚又喜,嗅了嗅瓶中氣味,的確是解毒的味道,便忙用酒化開給南宮越程灌了下去。
上官頊橋睡了一晚,第二日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護衛三分之二都死在了金雞嶺,儀仗等俱都毀在金雞嶺,因而心中很是焦躁,堂堂親王,被折騰得如此狼狽不堪,着實令人不爽。
又想着帶人前來接應的南宮越程受傷未愈,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剛出房門,正巧看到昭帝走過來,忙上前去行禮,昭帝扶住了他,溫和地笑着:“寡人的橋兒,也娶親生子,當了父親啊,這日子過得實在太快了!”
上官頊橋忙道:“帝叔,父王一直念着您的好,把西齊最好的去處給了他,只是父王他還沒來得及謝恩就病逝了。”
上官頊橋垂着眼簾,眼睫毛長長地蓋住了奪目的黑瞳,但微微握緊的拳,還是顯示出他內心的情緒起伏。
“你先休息幾天安安神,寡人過兩天便設宴爲你接風洗塵。”昭帝輕輕地拍了拍上官頊橋的右肩,“寡人要去看看阿程的情況,橋兒要不要與帝叔一起呢?”
上官頊橋聞言笑了笑說:“侄臣也正是要過去看望安王世子的。”
“如此,一起吧。”昭帝笑着伸了手。二人便向南宮越程居處走去。
且說江落落三人車馬出了城,又行走了一個多時辰,在一山腳停下,早有僧侶等候在山門,爲首的是一位中年僧人,濃眉大臉,面方脣闊,生得棱角分明,見衆人下了車,便迎着往山上走,江落落見這些人步履輕快,似走平地,便知道這些出家人身上兼具功夫。
頊晏和頊政都沒有問題,但江落落才走不半個時辰就喘得不行,面色越來越蒼白,寧兒見狀:“姑娘,寧兒揹你上山吧。”
那僧人道:“女施主,若實在身子不適,稍事歇息再上去也未嘗不可。”
江落落搖了搖手,扶着寧兒的胳膊,大口大口喘着氣說:“其實不是這山道不好走,是我的身體太差了,肺,肺活量跟不上。”
僧上不解地問道:“肺活量是什麼?”
江落落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我說了專業術語,那個叫肺氣不足。就是你們習武之人常說的: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
寧兒蹲下身負上了江落落,十來歲的孩子,加上纖瘦,根本沒什麼份量,所以寧兒走路的樣子好象還是和剛纔一樣,非常輕鬆。
衆人行走約半個時辰,終於到達朝雲隱居之所--------慈雲禪寺,大殿巍然屹立,鐘鳴聲聲,木魚陣陣,江落落環顧四周,這個地形好比是堪輿學中的“燕子窩”,是非常好的地段。
“阿彌陀佛,沒想到銀玲公主居然會駕臨敝寺啊。”朝雲大師一面撫着頜下白鬚,一面笑吟吟地走出來。
江落落嘴角抽了抽,不是你命令我來的麼?還有你那個陰陽怪氣的師兄,專給人造惡夢,啥意思嘛!
只是臉上卻不顯出什麼,只是笑笑說道:“朝雲大師相邀,敢不從命。”意思是明是是你這個糟老頭叫我來的,去什麼戾氣還是晦氣。
朝雲大師捻鬚微笑道:“施主們且隨老衲來。”轉身即走,卻不與頊晏和頊政搭腔,他二人皆知朝雲大師平生不與無緣者交談,倒也覺得無所謂,他們是來避難的,不是來旅遊的。
衆人踏進寺廟,朝雲大師並不帶領他們去參觀大雄寶殿或者韋陀殿之類,只是直直引到廂房的茶室坐定,“江施主,一路旅途勞頓,先喝口粗茶,一會便上素齋。”
江落落向朝雲大師欠了欠身道:“朝雲大師,落兒知道佛門聖地需禁葷腥,只是昨兒尊上來了以後,帶了一包好茶來,大師看淡俗塵,小女子也就只能奉點香茶薄敬了。另外,香油錢不知要不要現在交給那邊的小師父呢?”江落落指了指站在門邊十二三歲的小僧人。
朝雲笑了笑說道:“江施主真是慧質蘭心,老衲恭敬不如從命了。”命小僧人從元娘手中接過了茶葉,江落落又從袖中取出了兩張銀票交給那小僧人。
“啊!十萬兩!”小僧人不由得驚呼出聲。這個女施主幾乎一個人捐了寺廟幾年的香火錢。江落落那小僧人驚愕的表情很有趣,笑道:“怎麼?出家人也會在乎銀錢的多少?不是都六根清淨了嗎?”
小僧人立即臉脹得通紅,說不出話來,江落落笑嘻嘻地說道:“勞煩小師父給我們添點茶水來吧?”
那小僧人立即施個禮便跑出去了。
江落落笑問道:“朝雲大師,您跟先生是如何認得的?告訴落兒唄?橫豎您現在閒着。”
“呵呵。”朝雲大師拂鬚笑了起來,“與尊上認識的確有緣,先帝尊在世時,曾帶着他到皇興寺祈福,當時老衲應邀在皇興寺講經。下壇後老衲獨自一人在禪房休憩,尊上那時年僅八歲,正是活潑好動之時,進了禪房,見老衲獨臥,便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老衲身上,又獨自一人翻看案上經書,靜靜坐了一個時辰。”
七八歲的孩童,能靜坐一個時辰,這種功力可不是蓋的,江落落有些驚訝,菀爾一笑:“先生跟大師的確是有緣,先生在尊老此事上,真是做到極致了,老吾老及他人之老,幼吾幼及他人之幼。”
說着,茶水與菩提糕都提了來。江落落嚐了一口菩提糕,與小時候吃到的米糕味道很相似,只是沒有這麼甜。配着碧綠的香茶,覺得很可口。
江落落喝了口茶說道:“這裡挺不錯的,遠離紅塵,若是能這樣終老,落兒非常願意。”幼年在尼姑庵待過一百天,這一世來到出家人的地盤,聞着熟悉的檀香氣息,又回憶起幼年的情景,江落落很是懷念,站起身道:“大師,自明日起,師父們吃什麼,落兒也吃什麼,不必單獨麻煩的。陋室簞瓢,落兒能持。”說罷,深施一禮。
讓她進寺廟,自有一番道理,脫離紅塵有塊淨土修煉一下也未嘗不是壞事。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邊事情是否順利,三日後是否真的春汛會到來,西齊是否真的會發生那樣的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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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降溫了,從頭天的28度降到18度,好厲害,昨晚還穿短袖,今天就要外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