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道蒼老的聲音傳來,一行幾人跪在地上,對着槐漓恭敬施禮。
殃黎面色微凝,望了眼身旁一臉默然的男人,看來會用計的不止他。
“炙汐,你怎麼會來?”
槐漓一開口,語氣不善的責問道。
“呵呵……君上何處此言?難道我魔界之主有難,我魔界臣民會如此狼心狗肺,任他們欺凌君主而不顧嗎?……”
炙汐不等槐漓再開口,便又搶先說道,“君上執掌我魔界也快兩千年了,難道魔族人的性子,君上還不知嗎?我魔族向來坦坦蕩蕩,我們既認你爲尊,又豈是隨隨便便說說而已?!”
炙汐的一番話令衆人紛紛仰視,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槐漓聽他說了這麼多,自然也不好再拉着臉反駁,只能悻悻的收了惡人的嘴臉,臉上的神色有幾分冷。
“君上放心,魔兵已在路上!若能及時趕來,想也能抵擋上一陣子!”炙汐上前兩步,站到槐漓身側,微微頷首說道。
“你調用了魔兵?!”
槐漓忽然偏過頭,緊蹙着眉心,聲音陡然拔高,音調中帶着驚詫和微微不滿。
“老臣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比起君上爲魔界所做的事情,老臣能做的也都是微不足道。”炙汐緩緩的說着,一雙眼睛毫不畏懼的盯着槐漓,眉目中染着一絲溫和謙卑。
“若他們能抵擋一陣子,我們也可先行離開,以免夜長夢多,再生事端!”殃黎在一旁開口微勸,目光淡淡掃了眼頷首的炙汐。
“大人說的是了!”炙汐沒有擡眸看他,只出聲應和了一句。
“炙汐!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槐漓一臉冷厲的開口,訓問道。
“老臣自然記得,只是這也不全是老臣一人之意,老臣是受了整個都城的百姓的委託,來送君上最後一程!”炙汐淺淺應道,一雙眼睛掀起來,矍鑠的目光十分堅硬。
任他們面對的是仙冥兩界的大軍,炙汐臉上也絲毫不見懼色,他略顯佝僂的身形迎着風雨,彷彿一座山,莫名給圍繞在他周身的衆人十足的信心和安穩。
槐漓默然,微抿的脣角動了動,望着炙汐的目光有些深沉。
殃黎掛着泥水的臉上淡然如許,他瞞着他做了許多事啊。
他終於有了身爲君主的自覺性,也有了一顆博愛的心,這一切,都該歸功於那個他最不願想起的女人吧!
他真的該多謝她呢!
“啊!……”
幾人正說着話,壓着蒼洛殤的侍衛忽然開口,慘烈的叫聲瞬間激起了衆人警惕。
“呃啊!……”
槐漓身形未動,耳邊卻先後傳來幾聲厲聲慘叫。
“是鬼衛!”炙汐望着黑暗中一抹虛晃的影子,沉聲說道。
他的話音還未落,兩方之人便交纏在一起動起手來。
半空之中,蒼墨與冥曜聯手你來我往,槐漓身手雖快應付自如,可還是抵不過兩人久戰癡纏。
男人身形一閃,冥曜的掌風夾着雨水猛烈的刮過他的胸口,轉瞬而過,另一邊蒼墨擊出的白芒泛着殺氣,冷冷撞向向男人胸腹。
槐漓點足而起飛掠高空,他一身黑袍烈烈攜着滿頭青絲輕靈飄舞在風中,頭頂上驚雷炸響在耳邊,男人猝然偏頭,冥曜的紅蓮業火已至眼前。
槐漓沉沉驚然一個後翻,躲過冥曜的攻擊,右手中的熒惑之火順勢推出,寒冷的火苗瞬息卷着狂風怒號着奔向冥曜,冥曜輕盈躍起,手中的紅蓮業火驟然擊出,橫撞向男人幽藍色的火苗。
半空中,兩道明亮刺眼的光芒相撞,發出震耳發聵般的響聲,剎那間,火光映着閃電的銀冷光華四散迸離,一團團一簇簇火苗衝破天際,劃下優美的弧度。
巨大的震盪力衝擊着地面,不遠處的樹木荒草被那強勁的力道帶的枝葉橫飛,沒入草間的火星轉眼之間便燃成熊熊烈火。
碧色的火苗一過只留一股菸灰,而那方幽藍色的火焰更是詭異,所到之處荼毒遍野,寸草不見只剩光禿禿的土地。
“君上……”欽原在馬車中被震的發暈,低喃一聲。
她緊咬着牙,撐死身子,掀開車簾望着半空中對戰的幾人。
不過片刻,她便發覺本處於上風的槐漓處處受限,兩面夾擊的冥君和天君專攻槐漓左側身子,而君上卻只守不攻。
“君上!”
欽原焦慮的高呼一聲,引得混戰中的殃黎和炙汐紛紛側目。
殃黎手中的毒頓然停下來,周圍的侍衛紛紛護上來,而他死死盯着男人的身形,面色緊凝着。
“姬顏,姬顏!!……”
殃黎不顧身份的大怒吼,一雙視線收回來,眸底猩紅,惡狠狠的掃視着混戰的人羣。
姬顏聞聲略過衆人一點點的靠近過來,神情微重的望向了殃黎。
“怎麼回事?他的手臂究竟如何傷的?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去救他!快去!!”殃黎顧不得手上攥緊的毒藥,一手抓着姬顏的手臂,力道大的恨不能將他的骨頭硬生生捏碎,暴怒的聲音穿過層層人羣,落入欽原耳中。
“君上……”欽原來不及多想,耳邊他的聲音還未褪去,女子的身影便騰飛上半空,直衝蒼墨。
而另一邊的姬顏和炙汐也飛身而起,加入幾人的混戰中。
槐漓極中精力躲避着兩人近身的攻擊,他的破綻很快落入兩人眼中,槐漓身形如鬼魅般移動,繞開兩人的夾擊,作勢揮出一掌,猛然砸在冥曜胸口。
他的手一收回,鼻間撩繞而來淡淡的腥氣,槐漓楞了一下,攤開右手掌心,一片鮮紅色被雨水沖刷。
“你受傷了?她呢?!!”男人停下了所有動作,慌里慌張的湊上去,臉上茫然失措焦躁不安的問道。
冥曜吃痛倒抽了一口冷氣,卻在聽到槐漓問出的話時,猛然擡起頭,陰鬱的褐瞳中怒火沖天。
不待槐漓反應,冥曜輕如煙的身影猝然幻影至槐漓身前,一手遽然擡起來,驚飛而去的碧色光芒猝不及防的穿透了槐漓的左胸。
男人渾身一窒,眉心緊皺,脣瓣無聲的盈動着,執着慌促的望向冥曜的臉。
冥曜驚然收回手,一張臉上稍顯慌亂,他望着槐漓的脣瓣,聽不到槐漓的聲音,卻能清楚的看到他口中輕吐的二字,“她呢?”
“槐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