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曜！……”
古善瑤手上的茶盅因着她激動的動作，茶盅裡的水溢了出來。
冥曜開門的動作忽而頓住，一雙手僵在了半空。
他碧色的衣衫透着門口微亮的光線，顯出一絲憂傷，男人緩慢的轉身，望向榻上的女子。
古善瑤望着他隱着憂傷沉痛的褐眸，心底翻涌起萬千情緒，“冥曜！我已嫁作人婦，我所有的愛……都只能，也只會給他！我並不值得你……”
“…瑤姑！……”
冥曜猝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長久的沉默的，凝視着她。
半晌。
“我愛你！”
古善瑤微微垂下的雙眸猛的掀起來，一臉錯愕的望向門前的男人。
不知何時，他已轉過身面對着門外的方向，收回瞭望着她的視線。
古善瑤來不及多想，便又聽到男人慌亂的聲音，“我愛你，早在兩萬年前，我以爲……你懂我的心意！對於你，無論何年何月，何時何地，從來沒有值不值得一說！”
冥曜低沉的聲音有些暗啞，頓了頓，才面對着房門繼續開口，“……因爲我愛你，從來沒有奢求過你什麼！只要是爲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你可以不愛我，但你能不能……”冥曜驀然回身，猩紅的眼底回望向女子的眉眼，語調中隱着卑微的祈求。
“你能不能，不要連我愛你，想對你好的權利都剝奪了？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古善瑤坐在榻上，滾燙的淚水猝不及防的奪眶而出，她望着男人疲憊不堪的臉，和那張臉上隱藏的心酸祈求，脣瓣輕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良久，古善瑤才喑啞着聲音開口，“我並非你的良人！這世間有那麼多女子，總該有一個能得你心！”
男人靜靜聽着她的話，站在門前的身子微微轉過來，略顯蒼白的臉上一片苦澀，“如你所說，那就……在我沒遇見她之前，讓我全心全意，去愛我想愛的人！”
冥曜說完，不待古善瑤再開口，便立刻開了房門，逃也似的從祭樓上奔了下去。
他的腳步慌亂又急促，古善瑤坐在榻上，能聽到他一步跨下幾階臺階的聲音。
不多時，門外便響起了淺淺的交談聲。
“瑤姑，你醒了？”
古善瑤倚在榻上，望着門口的方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姬淰曦俏皮的聲音落入她耳中。
“淰曦！”古善瑤看着幾人相繼從門外進來，先開口應了聲。
“是你救的我？”古善瑤將胸前的遺玉塞回衣衫裡，望着她嬌小的身子，腳步輕快的朝她過來。
姬淰曦微勾了勾脣角，露出一抹俏麗的笑容，點了點頭。
古善瑤微微頷首，點了點頭，她猜的不錯，這世上能保住她孩子的人，只有姬淰曦一個。
“先喝點粥！你昏迷幾日了，身體還虛弱，不要勞累費神！”冥曜手中端着托盤，餘光瞟了眼站在榻前的兩人，不徐不疾的開口說道。
姬淰曦眉心一皺，小嘴癟了癟，一臉氣憤又嫌棄的瞪着冥曜。
他這明顯是爲着昨日，她說不準人來打擾瑤姑而報復她！可她偏生找不出個理由反駁他，因爲瑤姑本就虛弱。
“淰曦，謝謝你！”
古善瑤望着氣鼓鼓瞪着冥曜的姬淰曦，適時開口緩解了尷尬。
“瑤姑，你客氣什麼！我的命兩次都是你救的！我還沒來得及當面跟你說聲謝謝呢！”姬淰曦一屁股坐到牀榻邊，佔了離古善瑤最近的位置，她微低着頭，開口的聲音略顯沉悶。
古善瑤見她掛在脣角的笑容有些凝滯，又想到軒轅的事，一時略顯爲難的蹙了蹙眉頭。
“不過，我住在這裡很好，無啓國的人很熱情，待我也極好，尤其是老族長！他笑呵呵的模樣太可愛了！呵呵……”
姬淰曦回了神，耳邊靜的出奇，她微楞了下，便知是爲自己的緣故，遂開口岔開了話題。
古善瑤擡起手，撫了撫她耳邊碎亂的髮絲，望着她，薄脣微微扯開一抹弧度。
“先喝粥吧！”冥曜站在古善瑤牀頭，出言提醒道。
姬淰曦機靈的眸光一閃，伸手去接冥曜的瓷碗，“我來吧！”
她的指尖還沒觸到男人手中的瓷碗，便被冥曜巧妙的避開了。
姬淰曦伸出去的手僵直在半空，空氣中流轉着莫名尷尬的氣息。
古善瑤脣角的笑容還未落下，尷尬的望了眼對峙的兩人，便先出了聲，“冥曜，我自己來吧，你身上……有傷……”古善瑤說着，聲音便愈發小了下去。
她心中自知，着實虧欠了眼前的男人太多。
“你的傷…如何了？”古善瑤微頓了頓，開口問道。
冥曜看着女子關切的目光投來，她的臉上隱藏着擔憂和愧疚，男人心底爬滿了絲絲縷縷的溫熱，連緊繃的面色也有了緩和。
他伸手把瓷碗遞給古善瑤，才緩緩開口應道，“無礙，不過是小傷！”
不過是小傷，不過她傷他時，他卻覺得在她劍下，不如她給個痛快，不要讓他心臟疼的生不如死。
“那就好！這裡有常備的藥材，我一會兒讓人找給你！這幾日你定沒歇息好，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淰曦和蠱雕陪我？……”
古善瑤接過粥碗，湯勺放到脣邊輕抿了一口，接着說道。
“我不累，等你睡下我再去！”冥曜斷然開口拒絕。
古善瑤微楞了楞，再望向一旁的蠱雕，淰曦和夜君炎，三人的面色均像掛了水一般，一個個說不出的陰沉。
古善瑤收回目光，在衆人端詳的視線裡，埋着頭喝了幾口清粥，便再也忍受不住屋子裡詭異緊張的氣氛。
“那……夜君炎！”古善瑤忽然擡起頭，對着蠱雕旁邊的夜君炎喚了一聲。
夜君炎面色一僵，周圍三人詭異陰冷的視線驟然投到他身上，他心中不禁暗暗打了個冷顫。
“瑤姑！”夜君炎硬着頭皮，應了一聲。
“嗯，你帶冥曜去古一之前的房間，那裡有上好的藥材，冥曜知道的，你去給他上藥吧！”古善瑤輕緩的聲音略帶強硬。
夜君炎臉色難看的僵了僵，目光發怵的遲疑望向站在牀邊的冥曜。
卻沒想到，男人陰冷的視線已然收了回去，望着榻上的女子臉色溫和。
半晌，才動了脣，輕吐兩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