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欽原紅着眼,不想再多說一句,她不想承認他說得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心裡,她不止擔心阿念和主人,她心底深處還是在擔心着他,之所以站在門口那麼久,是因爲她想到嫇姬或許就與他同chuang共枕,她不敢想,也不敢敲門。
怕自己真的看到腦海中閃現過的那一幕,她怕她真的承受不住那樣的畫面,她怕她會失控,更怕她的心會死在這裡。
欽原說完,冷冷的收回目光,快步往門口撲去。
她不該來的,既然心意已定,她就不該如此搖擺不定,傷了自己也傷害別人。
嫇姬……
該是很快就會入府吧?欽原與他擦肩而過,默然的咬緊了脣。
等這裡有了新主人,這個熟悉的府裡,就再也沒了她得房間,沒了她的位置吧?
欽原的心狠狠揪疼,越過他,她的淚水毫無防備的落下來,她不是個愛哭的女子,哭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爲何她好像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出了這個房間,從今後,他們便再無瓜葛,再不相欠了。
“…別走!……”
欽原的手腕一緊,被一股溫暖的力道包裹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鼻音,濃重而悲傷。
“你還要逃避多久?把話說清楚!”殃黎不顧她掙扎想抽走手的動作,扯着她的手腕一個用力,他的臉色頓時白了,蹙眉恍若忍受着什麼痛苦,如願以償的,女子嬌軟的身子落到了他的身前。
殃黎忍耐到了極限,伸手本能的把她圈入了懷中,他不顧欽原的拳腳相加,蠻橫暴力,只要能如此抱着她,他什麼也不想去想了,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他只想如此擁着她,不想放手。
“你躲了我幾千年了,我明明白白的清楚,是因爲當年之事,但你從來沒說過,我也不想逼你,我不知道我是從何時,開始留心你的一切,或許是你初來北冥時,受到衆人的排擠和不恭,表現出的勇敢機智,或許是你出任務受傷,我們在山洞裡度過的那一晚……”
“…我也不知哦是從何時起,或許比那些都早,早在人界時,在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那樣英姿勃勃,俊朗清麗,或許是鎮北關時你攔着我,無所畏懼的對我說出那番話,也或許是你故意透露給我情花令,讓我知道淰曦的消息,更或許是你在鎮北關,奮不顧身的替我當下槐漓的熒惑之火時,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殃黎抱着她的手臂,泛着細細的抖,不顧一切的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幾千年了,他壓抑的太久了。
欽原劇烈的掙扎的動作猛的停了,她偏頭的臉上,滿臉的驚愕和不可思議,一雙泛紅的眼睛瞪的圓圓的,脣瓣微張,遲鈍的望向他。
他說什麼?
喜歡她?
欽原正跟陷入了渾噩之中,一定是夜色太深,她這些日子一直沒睡好,精神恍惚聽錯了。
“看着我!……”殃黎認真又鄭重的逼視着她,目光宛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炙烤着她包融着她籠罩着她。
欽原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被他的目光吞噬了,消融了,暖化了,那樣炯炯的目光,讓欽原亂了神智,想逃,卻又捨不得,只能一步步隨着他的話,神魂顛倒的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和她極像,她好像總能在他的臉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的眼中透着她的影子,清晰,灼灼。
“…我是認真的,我…好像也從沒想過,會對一個女子有了這樣的心思,且還是一個……”殃黎說着,臉上的黯然稍縱即逝,快的欽原來不及捕捉。
欽原癡怔的望着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他說喜歡她啊!
他說喜歡她!
他不是喜歡嫇姬嗎?雖說她平日裡也沒感覺到他對嫇姬有多厚愛和喜歡,但他都吻了嫇姬,還那樣急不可耐的在她面前和嫇姬親熱……他如今又來說喜歡她嗎?他究竟哪番真心,哪番假意?
“門主怕是睡的不好,說胡話了……”欽原忽然變了臉,猛的擡起一隻手,打落他扣着她肩膀的雙手。
殃黎沒想到她會生氣,也沒防備,他口中不禁痛呼一聲,本能的左手想去捂住右手的小臂。
欽原原本不留情的邁向門口的步子,聽到他的痛呼,後背一僵,還是忍不住頓住腳步。
回身,見殃黎捂着胳膊,他披在身上的單衣掉在了地上,時明時暗的燈光映在他臉上,他的臉色蒼白極了,欽原心中一凜,怪不得她方纔進來就覺得他精神不好,整個人奄奄的,她還以爲嫇姬沒照顧好他,加之燈光太暗,她根本沒多想。
只想着問過之後,儘快離開,可眼下,她哪裡走的了?她本就不是狠心無情之人,況且上次離魂鞭之事,他也算救了她一命,她必然不能一走了之。
“怎麼回事?……”欽原兩步轉回來,見他微微彎着身子,表情痛苦極了,離得近了,她看到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寒冷的冬天,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跡。
“你受傷了?傷的很重嗎?嫇姬是怎麼照顧你的!!……”欽原又氣又惱的低斥他,全然忘了兩人方纔尷尬的一幕。
她伸手便想去查看他的傷,卻被殃黎巧妙的避開,他輕微急促的喘息聲,悶悶的砸在欽原身上,“傷了就治,你自己就是醫官,還用得着別人對你說這些嗎?身體最重要!……”
欽原惱怒的瞪着他,原本就不是她該管的事,他這是在彆扭什麼!
“我沒事!你還沒回答我…你呢?…”
殃黎呵着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綿弱,但卻透着深刻的固執,和不甘。
欽原原本想甩開他,自己走的乾乾脆脆,即便他真的有事,也不干她事,她該找嫇姬來照顧他。
但聽到他如此不肯罷休的問她,她有些迷茫了,他才說要娶嫇姬,此時又來說喜歡他,她不敢信,真的不敢,她等了這麼多年,他都從來沒有表露過,怎麼會這麼突然。
“…先看傷吧……”欽原終是無奈不忍,她在他面前,似乎總是無法狠下心來,他一個微小的動作,她都能輕易感受到他的心情。
殃黎站在原地沒動,他繃直了身子,目光深沉的望着她問道,“你知道,我爲何忽然要學武嗎?”
欽原不明所以的盯着他,兩三千年前的事了,她怎會記得?她一直以爲他是心血來潮,顧及到尚霞門門主之位,不能一點武功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