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也並非在意這些之人,但她難道不配得到一份專心,唯一的愛嗎?還是說,名份和愛她不能兼得?她雖是保守的女子,卻不覺得愛和名份是分開的。
倘若一個男人真正愛你,將你們的姓氏合二爲一,自然是他心心念念渴求的,他不希望你被人詬病,但若他不夠愛你,你的身份自然也就無關緊要,你可以說他自私,但他會崇尚的坦言,他愛你,將“你只在乎一個名份”掛在嘴邊。
她心中拿不準槐漓究竟是哪種,但她私心裡還是期望,他一直掛在嘴上的愛,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她信他愛她,但她並不知,他會願意爲她做到何種程度,會像當年他對古善瑤那般嗎?即便他沒了記憶,變成徹頭徹尾的惡魔,他還是願意挽救古善瑤的身體,雖然,最終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
“尊者莫要逼迫主人,主人心中自有打算,況且屬下覺得莘瑤姑娘也並非暴戾之人,她來了這麼些日子,也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可以說連北冥的一草一木都不曾動過,莘瑤姑娘心中有主人,屬下肯定她不是在乎名位之人,只是尊者這話有辱姑娘人格!”蠱雕微微一頓,見槐漓依舊一臉冷厲,沒有因他多嘴二有半分不悅。
“莘瑤姑娘是屬下見過對主人最上心,也是最好之人,難道尊者覺得,她不配得到主**子的名份,而是雲家絲毫不把主人放在心上的雲黎聖女,配得到王后之位嗎?”蠱雕語帶逼迫和詰問,他是槐漓身邊人,他考慮的自然是對槐漓好的人,衆人一時也無法反駁。
道理誰都懂,只是北冥之主的婚嫁,自然不能與平凡人比較,他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是由不得他自己喜歡的,無非是關乎國體罷了。
只是蠱雕在殿上的一番話,也確實是常理,沒人能反駁的了。
“誰說……本聖女不把王放在心上了?!……”
莘瑤正欲推門,她的腳步都擡了起來,卻被殿裡傳來的聲音,驚的一頓,左腳慢慢放下。
這聲音她不陌生,是那日在寢殿中她見過一面,還刻意爲難了的女子,聖女雲黎。
只是,她怎麼會在這?門口也沒人進去,莘瑤微微思慮,雲黎並非開始就在殿上,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一直在後殿,後殿與前殿相通,她聽到蠱雕的話纔出來。
可槐漓輕易不許人進入後殿,別說還是個女子,他竟會允許雲黎待在後殿,她心中暗忖着,心口浮起一絲莫名的沉悶。
“……王因何不願娶我?你我本就是命定的夫妻,北冥幾代君主都與聖女結合,王是覺得雲黎身份不夠,地位不夠,資質不夠,還是樣貌身材不夠?”雲黎的聲音聽起來坦然極了,即便是面對槐漓,她的聲音中也聽不出一絲仰望,似是很平和的面對槐漓的不願娶。
莘瑤心中不免有些欣賞這樣的女子,雖說她可說是她的情敵,但她面對槐漓的淡然,放眼整個北冥,恐怕沒人敢如此輕縱的語氣跟槐漓說話。不卑不亢,坦白大方。
“我不愛你!”
莘瑤的神思一轉,便聽到男人低沉性感的聲音,如亙古無波的湖水,淡漠,冰冷的流出來。
雲黎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撲哧笑出聲來,有心的調侃道,“王可是堂堂魔尊,愛是什麼?王不是連感情都沒有嗎?怎麼會說出這麼好笑的話!哈哈哈……”
雲黎絲毫不在意殿中的衆人,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正位上的槐漓依舊面無表情,好像她嘲笑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是神色淡淡的像看個瘋子一樣,眯了眯眼。
殿外的莘瑤聽到她的笑聲,眼前彷彿已經看到槐漓黑了的臉,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是沒有感情的怪物。
雲黎的笑聲止了,一雙鳳眸凝着面無表情的男人,輕咳了咳掩飾尷尬,一本正經道,“好吧!就算是王不愛我,但我是你命定的妻子,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王不愛我也沒關係,你可以愛別人,但王不能剝奪我聖女的權利,更不能阻止我聖女的職責。”
槐漓定眸眯着藍眸看了她半晌,沒有開口,倒是衆位尊者和及大家族之人,紛紛開了口。
“王若要穩定局勢,此時娶聖女,是爲最佳!民間對莘瑤姑娘的爭論自然也會一一化解。”
“…夙風尊者所言極是,上次冥海中蠱亂民之事,王一味派武力鎮壓,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就趁此機會,也可保莘瑤姑娘一時名聲。”夙寐接着勸說道。
蠱雕心中暗忖,這些老傢伙,今日是非逼主人娶了雲黎不可了,直言不行,就開始拿莘瑤姑娘說事,看似他們所做的一切,好像於情於理,於北冥和莘瑤都有力,其實不過是逼主人就範而已。
這段日子,外面的流言實在太厲害,危機朝綱,好在莘瑤並不常出來走動,主人也是十分爲難啊!
“容本尊想想!”
槐漓扔下一句話,便想起身離去。
“王!王再不行決斷,只恐城內不安,民衆暴動!此事已迫在眉睫,王不可再遷延下去了!”
夙月傷勢已大好,經過上次之事,他心中想必對莘瑤更是恨之入骨,槐漓傷他那麼重,他自然不會眼看着他們二人恩愛如初。
槐漓厲眸掃來,冷冷的寒光逼人,他沒有開口,已讓衆人覺出殿裡氣溫驟低,冷氣環繞。
槐漓沒再多言,這些人爲逼他現身,已經在晨冥宮外整整跪求了三日,看來今日他不答應,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他輕哼一聲,脣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坐回到椅子上。
“王,幾大家族的族長已身染寒疾倒下,老頭子幾個也支撐不住了,王若不答應,老臣們只得回家養病,北冥之事,就有勞王多多掛心了!”
莘瑤在門外聽着這些人的逼迫,心中泛起了一絲憐憫,槐漓也是不易的,只是這些事,他從來沒跟她說過,她還是從宮女口中無意得知,近半月來,熙熙攘攘的北冥老臣,在晨冥宮外每日跪求,希望他以北冥萬民爲重,迎娶聖女。
殿內一片安靜,沉寂的空氣包裹着整個長生殿,也裹緊了莘瑤的心。
她不是聖人,她心疼槐漓的無可奈何,然而,她也不希望她愛的男人娶別的女子爲妻。
她的心,彷彿隨着冷凝的空氣,微微凝滯住了,話已至此,她悶疼的心也擡了起來,跟着殿內的氣氛沉重到了極點。
“好!…如你們所願!……”
熟悉的低冷聲音傳來,倏然凝固了莘瑤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