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第章

“升堂!”溫柳年神情威嚴。

冒牌喪白骨心裡洋溢着濃濃苦逼之情,非常希望這次任務能早些結束。但現實顯然比較不如人意,一炷香的工夫過去,喪白骨依舊沒有在府衙周圍出現,倒是圍觀百姓見他死活不說話,已經開始建議溫柳年嚴刑逼供,非常義憤填膺。

“怎麼辦?”在屏風後頭,沈千凌擔心道,“再下去要露餡兒了。”

秦少宇眉頭微皺,衝師爺使了個眼色,將他叫過來後低語了幾句。師爺連連點頭,回去之後大聲道,“你可是有什麼不好當着大家的面說?”

冒牌喪白骨連連點頭。

圍觀百姓見狀紛紛表示了強烈不滿,一早就在府衙門口等結果什麼都沒聽到這種事情簡直不能忍,長得醜也就算了心靈還不美,連紅心蘿蔔都不如,真是壞透了。

“來人!”溫柳年道,“將他帶到後堂,本官要繼續審問。”

衙役拖着冒牌喪白骨往後走,百姓表情哀怨,但也沒有膽子出言干擾,只好指着這次審問完畢後,官府能早點貼榜文,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累死我了。”剛一走到後堂,冒牌喪白骨便腿軟坐在椅子上。

其餘暗衛紛紛對他進行了人道主義慰問,並且表示這身裝扮真是霸氣慘了,我們都非常羨慕。

表情可真誠。

“下一步要怎麼辦?”溫柳年問秦少宇。

“會不會喪白骨兄弟倆根本就沒有分開?”沈千凌猜測,要是這樣的話,那一切便都白費了。

“賭都賭了,不如繼續賭大一點。”秦少宇道,“暗中派人散播消息,就說喪白骨兄弟倆其實關係並不好,抓住的這個爲了保命,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

“倒也的確有這個可能。”溫柳年道,“若是關係親近,也不可能明知對方被抓還不露面。”

“事已至此,也只有繼續演下去。”秦少宇問,“溫大人可同意我的計劃?”

“自然。”溫柳年點頭,“一切但憑秦宮主安排。”

當天晚上,城裡果然就又傳起新流言,說喪白骨其實早已兄弟反目,根本就不像小書裡說的那般恩愛纏綿!白頭綠臉怪在被帶到後堂後,更是供出了許多驚世駭俗的大秘密,據說當場便把沈公子嚇得嚶嚶不止,顫抖撲進秦宮主懷裡求安慰。

沒錯,雖然這件事和沈千凌其實沒什麼關係,但由於喪白骨實在是太醜了,所以百姓還是很堅定的在流言里加入了沈小受的戲份,以方便腦補的時候能更加賞心悅目一些。

第二天清晨,沈千凌在婉轉鳥鳴中醒來,扭頭看秦少宇還在睡,於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肚子。肌肉線條有些硬,沈小受默默撇嘴,這種事情完全就沒有任何樂趣可言啊!虧他每天早上都能樂此不疲。

秦少宇嘴角上揚,翻身虛壓住他,“小豬。”

“起牀。”沈千凌道,“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喪白骨的消息。”

“大早上不許提這些糟心事。”秦少宇揉揉他的腦袋,“下不爲例。”

“你當我想提。”沈千凌推開他坐起來,“這麼大一件事情懸而未決,難道你不擔心。”

“擔心也沒用,又何必自尋煩惱。”秦少宇道,“況且邪不勝正,事情總有解決的一天。”

“話雖如此,我還是想早些把事情解決。”沈千凌下牀穿鞋,“否則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

小院裡,溫柳年正在吃陽春麪做早飯,毛球蹲在旁邊桌上吃了兩口牛肉乾,然後伸長脖子看了看溫柳年的碗。

“要吃?”溫柳年吩咐人去廚房,幫它撈了一小盤出來。

“啾!”毛球看也不看麪條一眼,轉身蹦到暗衛懷裡,用爪爪嚴肅踢了踢他的胸口,然後一扭一扭跑回溫柳年身邊,仰着腦袋啾啾叫。

溫柳年面露不解,暗衛善解人意從懷裡掏出一包牛肉乾,放在桌上道,“溫大人,我家少宮主請你的。”

“啾!”毛球得意洋洋,跑回盤子旁邊接着吃牛肉。

溫柳年:……

其實麪條也並沒有很難吃啊。

“溫大人。”過了一會兒,秦少宇與沈千凌也跨進小院。

“公子怎麼這麼早便起了。”暗衛集體受驚。

沈千凌:……

爲什麼要把我說得這麼懶,在追影宮我也是起很早的,只不過喜歡趴在牀上看書而已。

“我這就吩咐人出去買早飯。”溫柳年站起來,把懷裡的小鳳凰放在桌上。

“啾。”毛球親熱撲進秦少宇懷裡,非常想玩扔高高。

“不必了。”沈千凌道,“廚房有現成的東西,隨便吃一點就好。”

“只有陽春麪。”溫柳年有點囧。

“沒關係。”沈千凌道,“陽春麪就陽春麪。”

“那公子先吃吃看,不合口味我再打發人去買。”溫柳年吩咐廚房煮了兩碗麪,雖然已經比先前他自己吃得那一碗豐盛許多,但還是很陽春!

“啾!”毛球一邊被秦少宇撓癢癢,一邊伸長脖子再次表達了一下鄙視。

溫柳年:……

沈千凌倒是不挑食,坐在桌邊一邊吃一邊問,“可有喪白骨的下落?”

“暫時還沒有。”溫柳年搖頭,“早上我問過左護法,追影宮的暗線也沒有新消息。”

“那就只有再等幾天了。”沈千凌嘆氣,“也不知道這次的法子有沒有用。”

“公子不必憂心。”暗衛道,“喪白骨兄弟向來疑心重,就算是聽到消息,也定然也要過幾天才會有動靜。”

誠如暗衛所言,喪骨在聽到風聲後,果然便坐立不安起來。雖說他與喪白關係向來談不上多好,但也終究一同做過不少事情,此番若是他爲保命選擇向追影宮妥協,那勢必會牽連到自己。

又過了幾日,暗衛特意找了個最熱鬧的時候,將“喪白骨”從府衙接到了追影宮,甚至還想敲鑼打鼓,以吸引更多注意力。而在當天下午,花棠便帶了一隊人馬親自出城,聲勢很是浩大,百姓紛紛流傳說是白頭綠臉怪供出了了不得的消息,所以左護法纔會親自出城去一探究竟。

消息傳入喪骨耳中,原本已經焦躁了幾天的情緒更是如同火上澆油,只恨不得將喪白千刀萬剮才解恨。

“完全沒有根據,就這麼瞎演?”沈千凌有些擔心。

“誰說沒有根據?”秦少宇抱着他放在桌子上,湊過去親了親,“甜的,吃糖了?”

“不許鬧。”沈千凌推開他,“說認真的,根據是什麼?”明明就是一直在瞎猜啊!

“喪白骨既是兄弟關係不好,那其中一個假若落入追影宮手裡,供出另一個也不算奇怪。”秦少宇捏捏他的鼻子。

“那派左護法出城呢?”沈千凌又問。

“這個倒真是半猜半賭。”秦少宇道,“你有沒有秘密?”

“嗯?”沈千凌不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秦少宇道,“假設你一直有一個仇家,這個仇家有一天突然號稱手裡有你的秘密,而官府在與他談過後,更是立刻派出官兵出城,你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是什麼?”

沈千凌道,“官府與他合夥,想要去追查我的秘密。”

“沒錯。”秦少宇點頭,“無論是多清白的人,心裡總有放不下的東西,更何況是喪白骨那種陰邪小人。不管城中這個是喪白還是喪骨,若是一旦得知另一個人已經與追影宮聯手,定然會心虛。我派花棠出城,便是逼他自己按捺不住。”

“嗯。”沈千凌瞭然,“我懂了。”

“話說回來,凌兒有沒有什麼小秘密?”秦少宇捏捏他的下巴。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會說給你聽。”沈千凌跳下桌子往外走。

“都成親了,說給我聽一下。”秦少宇大膏藥一樣黏住他。

“我要去賬房了,你去辦正事。”沈千凌趕人。

“不!”秦少宇非常執着,“我遊手好閒慣了,就喜歡被夫人養。”

“離我遠一點啊!”沈千凌一路小跑。

暗衛坐在樹梢感慨萬千,追逐嬉戲什麼的,我家宮主和夫人簡直有情趣。

而自從花棠出城後,雲嵐城四個城門的守衛便逐漸鬆懈下來,溫柳年依照先前的商定,將原本的挨個檢查變成了抽檢。而民間也開始流傳新風聲,說由於白頭綠臉怪的極度配合,查出了不少東西,所以溫大人要升官了。

消息傳到喪骨耳中,他終於徹底坐不住了。

溫柳年在官場是出了名的難纏,鐵面無私又不屑人情世故,所以上頭的官員都不喜歡他。這樣一個人能升官,除非是有了了不得的建樹,得了朝中大員推薦。

而至於那個建樹是什麼……聯想起前幾日說喪白已然被收買,追影宮左護法親自帶人出城的傳聞,喪骨雙手死死握成鐵拳,眼中似是要噴火。

天邊驚雷陣陣,瓢潑大雨頃刻而下。雨水漫過門檻溢進柴房,又溼又冷,牆角丟着半隻燒雞,看上去很是寒酸。

若不是那個所謂哥哥,自己又何至於此如此狼狽。

喪骨雙目赤紅,撿起地上包裹匆匆易容後,趁夜色隱入無邊雨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