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拳碎虛空的瑰麗奇景久久盤桓在衆人心頭,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躁動的內心,在這一刻似乎與天地合爲一體,同呼吸共命運。
魯妙子在醒轉之後感嘆,往日道經傳說記載,有得道高人霞舉飛昇,上界降下無邊光彩,引渡上界。這樣的修爲,這樣的景緻,如何能比得上一人以蠻橫武力,強行打開飛昇通道。
看着早已彌合,看不出絲毫異常的空間,也感受不到林志寧一星半點的氣息,魯妙子暗暗爲林志寧祝福,希望他能在上界,也能逍遙自在。
林志寧破碎虛空,普天下除了魯妙子等人親自觀禮之外,還有幾人也隱隱有所察覺。例如“天刀”宋缺、“散真人”寧道奇、“邪王”石之軒、避居遁世的師妃暄等,他們或者爲林志寧祈福,或者感受到那種氣勢,奮力趕來。然而不管是奮力趕來也罷,默默祈福也好,林志寧的氣息很快就消散無形。
宋缺、寧道奇、石之軒三人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如此奇景,憾不得一見。隨即,濃濃的戰意信念升起,既然有人開闢前路,他們自然也能循着他的腳步,繼續走下去。雖然不能親眼目睹,但精神融於天地的他們,卻也在那一刻獲益頗多,他們自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在上界,同林志寧把酒言歡。
不管是祝福祈禱也好,其他什麼心思也罷,林志寧都不知道,他也沒時間想那些東西,他現在的狀況並不妙。
這破碎之後的景象比他往常所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瑰麗,都要流光溢彩,可是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林志寧,也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小心翼翼,他甚至不敢前行,因爲他觀察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一條比較安全的道路。
在破碎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唐世界,那是一個彷彿果凍一般的光球,罩在光球之上的是散發着耀眼銀光的空間壁壘,林志寧嘗試過,他用盡全力的一拳,也只是泛起一層波紋,空間壁壘的堅固,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他視線所及,分明看到,比大唐世界這個光球也小不了多少的世界光球,在那流光溢彩的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突兀的消失的乾乾淨淨。
而他的護體真氣,在碰觸到外界的流光溢彩,彷彿一道幻影,一觸即碎,只有靠近大唐世界的空間壁壘,纔有那麼一絲的安寧,纔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安全。
當林志寧很清楚,他並不能在這裡繼續停留下去,不說那些流光溢彩時不時的碰撞空間壁壘,雖然空間壁壘能夠吸收這些能量,但絕不代表他也能吸收;更何況,這種能量似乎比他的真氣,比天地靈氣都來得高級,偶爾侵入他體內的那一絲,厚重沉凝的可怕,他往往需要耗費很多真氣才能驅除那微不可察的一絲。
在這個無法恢復真氣,外來能量雖然很可口誘人,但自己卻無法消化吸收的地方,林志寧心裡很清楚,多待一會兒,就多一份兇險。
定了定心神,林志寧打定了注意,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星辰圖”纔會幫他,但既然面臨這絕大的兇險,星辰都沒有開口,那麼只能他自己去闖一闖了。
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虛空,應該說漂浮在虛空中,林志寧甚至不敢放出精神去探路,因爲他在這一方面也吃了大虧,因爲好奇這種種能量,放出精神觸摸,而那種徹骨的疼痛,精神被反覆撕扯的痛楚,讓林志寧再也不想嘗試。
依靠着靈覺,依靠着眼力,他小心的躲避着暴躁的能量,小心的尋找着相對比較安全的道路,全身貫注的戒備着所有可能的麻煩,在這看上去很是相似的虛空中,獨自前行。
時常有能量潮汐涌過,時常有突如其來的兇險,林志寧很快就感覺到疲累,感覺到精神的昏沉,同時那能量潮汐碰撞而出的道韻讓他想要沉迷,在抵住所有誘惑,所有兇險中,他只能不斷向前,後路早已斷絕,自踏上前路之時,他就只能前行,不能後退。不只是回去的路更加兇險,而且一旦放棄,心靈有了破綻,在想要彌補這種破綻,所要耗費的心神,絕不亞於在這兇險遍佈的虛空之中前行。
真氣漸漸耗盡,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精神也越來越昏沉,而前方依舊是前篇一律的流光溢彩,依舊是看不到絲毫希望的暴躁能量。
林志寧能夠感覺到,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蠱惑他,“放棄吧,放棄吧,你絕對走不到盡頭,放棄吧,等待星辰圖帶走自己豈不更好,放棄吧!”
他咬緊牙關,眼睛不知不覺已經佈滿了血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行走了多久,時間彷彿已經失去了意義,他拖着疲累傷痕累累的身軀,眼睛中的神采也越來越弱,像是一匹飽經傷痛的狼,依然不斷前行着。
林志寧並不知道,隨着他一步步前行,雖然耗盡真氣,雖然精神昏沉,雖然傷痕累累,但他每一步踏出,其中的韻律更加玄妙,每一下身軀的震動,更加符合這片虛空。那些暴躁的能量既在逐漸消磨他的身軀,也在同化他的身軀,同時雖然很緩慢,但依舊可以看出,他的身軀,也逐漸開始適應這種暴躁的能量,他的身軀也在逐漸同化這種暴躁的能量。
而且他每一步踏出,早就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偏偏每一步踏出,都踏向了能量比較平靜的地方,精神越加昏沉的他,也沒有發現,身上的傷痕,在悄然之間開始彌合,體內的雜質,悄無聲息的隨着虛空中能量的洗刷,而被清除,傷痕產生的速度,漸漸比不上傷痕彌合的速度。
漸漸的,林志寧依舊在虛空中前行,精神之火,卻彷彿熄滅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