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歧路

似乎這個世界的意志在阻止林志寧介入李尋歡的麻煩一般,這冷風飄雪的夜晚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只給他帶來了一絲溫暖跟光明,並沒有等來他所期望的,佈局之人,或者純粹是好奇的人物。

大火止熄,風雪已然漸漸聽了,而天際也漸漸有了光明,苦笑着看着餘燼中冒着的青煙,終究自己還是白白耗費了一夜時光。

沒有真氣護體,他雖然能夠抵擋徹骨的寒冷,卻擋不住飄落肩頭的雪花,雪花兒落在他身上被他身上的熱氣融化,卻在這冰冷的寒夜裡再次凍結,動也不動的做了一晚,他整個人都化作一個雪人,一座冰雕。

身體在震顫,貼近衣服的冰層瞬間崩散,隨着他的起身,積雪碎冰紛紛震散開去,像一隻衝破藩籬的雄鷹,露出銳利清冷的眼神。

耐心並不好的他,經過這徒勞無功的一夜,已經有些煩躁,事情越發不如他意,他心中的鬱悶煩躁就堆積的越多。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勤勞的人羣也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賣餛飩的小攤也擺上了接頭,各個忙碌這自己的生活,唯獨林志寧身前這被大火焚燬的客棧,來往經過的人們,居然都視而不見,不知道他們天性冷漠,還是早已經見慣了紛爭仇殺。

林志寧雖然餓了一夜,腹中空空,感覺自己甚至能夠吃的下一頭牛,但他並不打算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不管這餛飩是不是好吃,他現在只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來排遣心中的煩悶。

中原地帶,白天想要尋一座城池並不困難,雖然歷朝歷代徭役繁重,但官道卻修築的頗具規模,尤其林志寧經過的這座無名小鎮雖然無名,但畢竟處於通往關外的交通要道上,只要順着大路前行,總能碰到一座城池。

不得不說,林志寧的路癡屬性的確很搞笑,因爲武功的緣故,白天跟黑夜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區別,而他又是個很容易被沿途的風景吸引的人,些微一個晃神,他就能與原本的目的地差去好遠。

不過再怎麼路癡的人,順着大路一直走下去,也絕不會走錯方向,除非他原本選擇的方向就是錯的,除非那條大路,還有其他分岔路口,除非大路盡頭再沒有路。

林志寧沒有爲選擇哪條道路而煩惱,也沒有走上一條荒敗的道路,當然他也沒有追及到李尋歡,因爲他一早就走錯了方向。

懶得開口問路,也自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一路疾行的他,在奔行了許久之後,猛然之間發現,本該向南走的他,居然走在去往關外的路上。

他發現這一點的原因很簡單,即使再怎麼寒冷的天氣,也阻擋不了來往的商旅,而偏偏他卻發現,迎面而來的商隊往往都載滿皮貨藥材,而同行的卻是中原的布匹錦緞,茶葉瓷器一類。

其實他早該有所察覺的,雖然樹木大多掉光了葉子,但依然能夠看得出來大體方位,因爲高大的樹木,往往向陽的一面總是要繁茂一些,而北方的房屋,門窗也大多是朝向南方的。

雖然知道自己走錯了方向,林志寧已經不打算馬上回頭,不只是因爲遠遠在望的城池,更是腹中的飢餓感越加難受了。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只同李尋歡分享了一罈美酒,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因爲他打算接下李尋歡的麻煩,但現在很明顯已經不能,他自然不想再委屈自己。

靠近邊關的城市,飲食也受到往來商旅,武林豪客的影響,尤其北方一帶,飲食也沒有那般精緻,更多的帶有北方歷來的豪邁粗獷。

林志寧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在這大冷的天中,旁人都是皮裘棉襖,而他只不過一身單衣,卻比那些裡三成外三層的人滿色紅潤。而經歷過虛空中暴躁能量洗禮的他,身體比往常更加瘦削,原本合體的衣衫,此時也稍顯寬大。雖然眼神凌厲,但一身文士長袍,尤其有些瘦削的身材,讓他更多的還是書卷氣息,最多是有些英武的書生氣。

偏偏這麼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書生,他的桌上卻擺着一整隻烤羊,還有幾大盤熟牛肉,幾隻肥雞,五斤裝的烈酒罈子,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看起來很斯文,每一口的咀嚼的很仔細,然而他桌上食物消失的速度,卻絕不慢,甚至是非常快。

不同尋常的人總是會招來許多麻煩,安心吃飯的林志寧當然也不例外,過往的商旅們見多識廣,知道這樣的人物,往往都是身懷絕技之輩,雖然時不時看向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他,卻不敢放肆的出言調笑,商人們在不觸及自己利益之時,總能夠保持最真誠最讓人舒服的笑容。而江湖人卻往往自視甚高,尤其是在同伴面前,能夠踩着他人揚名,是最喜歡乾的事情,或者隨意找些樂子,在這些精力多的無處發泄的漢子們來說,是喜聞樂見的事情。

離林志寧桌子不遠就有幾個粗莽的漢子,看着林志寧這般細嚼慢嚥卻偏偏極快的吃法很是不滿意,一時間污言穢語聲漸漸越來越響亮。

商人們雖然明哲保身,但疲勞的旅途,能夠有些樂子作爲調劑,自然是不肯放過,也漸漸有人聽得有趣,輕笑起來。

那幾個漢子聽到有人輕笑,顯得更加得意,污穢的言語更加過分,顯然林志寧不搭理他們,卻被他們當做林志寧的軟弱可欺。

林志寧當真軟弱可欺嗎,此時林志寧已經吃下了所有食物,飽食一餐的他顯然很滿足,除了那些污言穢語。他手指輕輕一彈,原本漸漸響徹的污穢頓時消失,連輕笑聲也消失不見。林志寧滿意的伸個懶腰,會過鈔,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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