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之交臂

失望的林志寧,並未在這個城池多逗留,這個世界大的出奇,以他想要四處遊歷,結交高人,交流思想的做法,單單南瞻部洲,就要耗去幾十上百年的光陰。

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城池,既然沒有收穫,那便不需要多留,隨心而行,隨性而至,這才更符合林志寧的性格,這纔是屬於他的修煉之路。

林志寧匆匆而來,失望而去,卻沒有發現,這座城池並非沒有高人,而是他與高人是失之交臂,他的目光還是聚焦在修士身上,而忽略了其他。

他並不知道,在他失望而去之時,也有一個人很失望的看着他,搖搖頭不再關注他。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一個老農,一身粗布麻衣,赤腳務農的農夫,然而他卻不是普通的農夫,他是農家思想的傳人,種地務農,本就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林志寧在剛一來到的時候,老農就發現了他,那帶着絲絲妖氣的烤肉,也是老農吩咐送給林志寧品嚐的,可惜林志寧卻沒有發現異常,讓他很遺憾,也失去了交流的興致。

老農原本看到一個傑出的人族年輕人,一個很複雜也很純粹的年輕人,想要傳承或者幫助傳承農家思想,然而看起來他與這個年輕人,少了一些緣分。自道祖傳道以來,人們總是篤信緣分,即使農家也不例外。

林志寧也沒有想到這點,他根本就沒想到,再這樣一個經歷過修士大戰,妖怪污染的地方,能夠產糧是多麼不可思議,人們能夠吃到妖獸肉,這更加不可思議。

如果城中的修士都像他想象的那般平凡普通,各家思想如何能夠和平相處,各種信仰如何能夠共存,而外來人的到來,又如何會視而不見。

林志寧沒有想到這些,他失望而去,但他絕不會想到,他失望而去到底錯過了什麼,或許他走遍南瞻部洲都再也遇不到一個農家高人。

只有注重民生實踐,認爲農業是衣食之本,應該將農業生產放在首位的農家人,纔會在這荒蕪的地帶,實施自己的思想,施展自己的才華。而從來思想接觸的人傑,無一不是在實踐中驗證自己的思想,能夠沉下心來,努力改善此地民生的農家高人,或許纔是這個世界農家思想的精華所在。

人們常言,“遇高人豈可交臂而失之”,林志寧希望見識各種思想的高人,希望同各家思想交流,然而他所作所爲,卻讓人哂然而笑。

無知的人,總是幸福的,因無知而失望離去的林志寧,很快就開心起來,南瞻部洲的風景,確實非同凡響。

雖然如來佛祖曾言,“你那東土乃南贍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廣人稠,多貪多殺,多淫多誑,多欺多詐;不遵佛教,不向善緣,不敬三光,不重五穀;不忠不孝,不義不仁,瞞心昧己,大斗小秤,害命殺牲:造下無邊之孽,罪盈惡滿,致有地獄之災;所以永墮幽冥,受那許多碓搗磨舂之苦,變化畜類。有那許多披毛頂角之形,將身還債,將肉飼人。其永墮阿鼻,不得超升者,皆此之故也。雖有孔氏在彼立下仁義禮智之教,帝王相繼,治有徒流絞斬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縱無忌之輩何耶!”

但以林志寧觀之,這不過是黨同伐異,宗教鬥爭,思想征伐的藉口。南瞻部洲口衆繁多,思想信仰燦如繁星,而養育出這許多口衆,許多思想信仰的土地,奇山異水瑰麗奇景遍地,靈氣匯聚,而洞天福地處處皆是。

正所謂地靈則人傑,林志寧以武者之身,以遊學士子爲名,許多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思想,卻是讓林志寧嘖嘖稱奇。

就如同這處處通天福地,仙山秀水,其中不知孕育了多少人傑,着實讓林志寧欣喜若狂,流連而往返。

林志寧很後悔,後悔自己的狂妄無知,後悔自己肉眼凡胎不識真神,後悔自己得遇高人而失之交臂。

再美麗的風景都有看膩的那一天,再遙遠的路途,都有走到終點的時候,林志寧在秀麗的山水中忘返,感受着南瞻部洲的瑰麗。

很快他就抵達了下一座城池,這裡離他來到的地方並不算遠,但這裡的環境同上一座城池,幾乎是天差地別。

這裡很繁華,這裡口衆更多,這裡往來商旅絡繹不絕,這裡的文人士子,這裡的修士武者,這裡的思想信仰,都讓林志寧沉醉。

然而林志寧高興不起來,他在這裡結交了很多文人,也認識了很多武者,同很多修士也有交流,而他們知道林志寧來路之後,盡皆面有尷尬,卻也疏遠林志寧幾分。

林志寧百思不得其解,問之緣故,終於有看到林志寧有些鍥而不捨的士子,告訴了林志寧真相。

這座城池名喚“常寧城”,而林志寧經過的上一座城池,名喚“祁農城”,這兩座城池相距對林志寧來說並不遠,但對於這些士子武夫來說,卻是路途遙遠艱難異常。

祁農城歷經大戰,妖獸襲擾,名不聊生,無力搬遷的百姓,早已遺忘了城池原來的名字,因爲祈禱神農陛下賜下嘉禾,故名祁農城。

然而現在,祁農城是衆多文人武夫嚮往,卻不可達的地方,路途遙遠不說,一路上的妖獸,也讓許多向往的人,不敢動身。

不是祁農城有什麼風景或者其他,而是祁農城有一個智者,無數人嚮往在智者門下學習,無數人嚮往拜訪智者,但路途的艱難,讓太多人只能望而興嘆。

林志寧能夠通過這段在他們看來遙遠而危險的路途,這是他們羨慕嫉妒的,而林志寧卻不知道智者的存在,卻是他們嗤之以鼻,不願與之相交的原因。

很多人不知道“許行”這個名字,更少有人知道“陳相”,但這些人不包括林志寧,如果說現代的林志寧也不知道這兩個名字,待混跡武俠世界這麼久的他,早就不對這兩個名字陌生,這也是他知道之後,捶胸頓足懊惱異常的緣故。

因爲這兩人是師徒,也因爲這兩人是農家的代表人物,志於同百家交流的林志寧,卻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同高人失之交臂,還有比這更讓他痛心疾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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