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衆人的茶水裡下藥,那此地的驛丞或是幫工便脫不了干係。
顧小年握刀的手掌因用力而變得泛白,暗中之人在茶水裡下了麻藥,卻沒有選擇直接以毒藥殺人,只是因爲麻藥無色無味,融在水裡極難分辨出來。
而毒藥一般都帶有異味或是異色,江湖中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藥幾乎都是直接塗抹在兵刃暗器或是偷襲打出,很少會選擇下毒。因爲水少了很容易被發覺,多了會稀釋藥性,除非是以食物的味道掩蓋毒藥的異味。
同樣的,顧小年也因此判斷出來,暗中之人實力最多也不會超過二流,且人數並不多。
不然的話,也就用不到麻藥了。
“在屋頂!”
一旁,吳求冷喝一聲,手中一柄鐵尺直接脫手而出,話音落下,伴隨一聲慘叫,一道蒙面身影便直接從房頂摔下。
顧小年心中一跳,這吳求的實力想不到還真有幾分,而且無論是察覺敵人的敏銳還是擲出鐵尺時的力道,此人都不像是沉浸毒散多年一樣。
此時卻由不得分心,在蒙面人被鐵尺擊殺後,從大堂的四處便一下衝出十多個同樣蒙面之人,他們服飾不同,俱都手持刀劍,卻並不直接殺向顧小年和吳求兩人,反而是對院中和堂中那些身中麻藥的捕快衙役亂劈亂砍。
一時間,血肉飛濺,而那些被麻翻了衙役捕快們卻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顧小年心中驚駭,臉上卻是詭異到麻木的平靜,他抽刀出鞘,面對揮刀砍來的蒙面人,心中的求生欲愈發強烈。
‘鐺!’
金鐵相撞的脆響讓顧小年眼裡涌上幾分狠意,右臂傳來一股大力直接讓他後退幾步,腰眼撞到了桌子上。
這些蒙面人身強體壯,即便是深秋季節裡都只是穿着粗布的麻衣,被精壯的身子撐起,顧小年已然判斷出這些人都是未開闢丹田氣海的存在,但也不是自己所能力敵的。
一旁,但見吳求手中鐵尺翻飛,呼吸間隱有白氣成線而出,虛浮的雙腿卻是偶爾閃電踢出,一腳踹出時後一腳迅速跟上踢在上一腳落處,不多時便已然斃敵七八人。
顧小年心訝對方‘鴛鴦腳’以內力激發的威力,但同時更無暇他顧,眼前這個壯漢好像是盯緊了他一樣,手中的環首刀不時劈斬,讓顧小年暗自叫苦。
他兩手持刀,全憑這份眼力來抵擋對方的劈斬,雙臂卻是越來越麻,原本被自己包紮起來的左手更是創口崩裂,將繃帶紗布都染紅了。
“真是個廢物。”吳求冷冷瞥過一眼,知道顧小年撐不了多久,怕是再幾個呼吸便要成爲那大漢的刀下亡魂了。
若是換做另一人的話他肯定會去相救,可對方是顧小年自然就免了,還可以藉着這次蒙面人的手除掉對方。
顧小年雙眼瞪大,手裡的雁翎刀格擋地毫無章法,卻在死命堅持,同時心中默想‘登仙劍章’上的法門竅訣,想要藉此危機全神貫注之時打破自身桎梏,窺得武道。
而就在吳求將圍攻自己的幾人斬殺之後,還不等他細想是不是要在顧小年自顧不暇的時候趁機偷襲,從院外竟直接飛進一道身影,劍光森森,直指吳求。
“該死!”
吳求心中駭然,單從對方氣勢上看便是開闢了丹田氣海的武者。
來人黑布蒙面,手裡長劍卻像是大江潮水般浩蕩鋪面,吳求用鐵尺招架,但甫一接觸便被直接挑飛,中門大開,對方一腳便將其踹飛出去。
‘砰!’
吳求砸碎桌子,張嘴咳出一口血,身上也被碎掉的茶碗茶壺劃傷。
顧小年一見,心中暗道不好,吳求都被一招‘秒殺’,那自己恐怕也沒有活路,不若拼命,揮刀時竟更迅猛幾分。
持劍之人身子一晃,手裡長劍隨意一掃,便斬在了顧小年的雁翎刀上。
一股大力傳來,顧小年虎口一痛,雁翎刀直接脫手而出。隨後胸前便中了一掌,整個人像是被巨錘砸中般瞬間崩飛出去,落地時沒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顧小年只覺渾身要散了架,陣陣劇痛從胸口傳來,眼前一陣發黑。
而另一旁,在他雁翎刀脫手而出時,吳求竟然躍身而起,抄起雁翎刀劈向了正轉身想對其餘人補刀的蒙面壯漢。
持劍男子手腕一翻,手中長劍直接擲向騰空而起的吳求。
“給老子起!”
吳求目呲欲裂,雙腳在半空連踏,竟然強行翻身,躲過襲來的長劍後,腳尖卻反在劍身一踏,借力躍上了房樑,內力催動,手中雁翎刀甩出,直接扎死了蒙面壯漢。
後又在持劍男子同樣腳踩桌凳要躍上來抓他時,吳求嘿然一笑,瞥了眼倒地吐血不知生死的顧小年,直接縱身而起,穿破屋頂後快速奔向遠處。
持劍男子此時站在房樑之上,看着已經跑遠的吳求,眼露陰沉之色。
“區區一個衙役,竟然還懂輕功。”
他的眼裡不無驚訝之意,更多的卻是憤怒和擔憂,不難猜想此人逃走必然是去通知此時在府衙裡的那幾位捕頭,可即使知道,也沒辦法再阻止對方。
他也沒有想到,只是對付一幫連江湖二流都沒到的捕快和衙役,竟然會失手,尤其還是在事先下以麻藥的前提下。
持劍男子環視驛站之內,擡腳上前,不管這些捕快衙役是否還有氣,便挨個補上了幾劍。
他滿意點頭,就在要離開的時候,身子忽地一頓。
“不對!”持劍男子猛地回頭,“還有一個小子呢?”
原本顧小年躺落的地方除了幾口吐出的鮮血外,半個人影也無,這也是持劍男子事先沒有注意的原因。
畢竟此地躺了這麼多人,他也一時沒有注意到,最主要的還是方纔吳求給了他很大的驚訝,在他手上跑了一個衙役奪走了部分注意力。
持劍男子快步上前,目光如炬,腳步緩緩,在大堂內掃視甄別。
數十具屍體或趴在桌面上或直接倒在地上,鮮血將地面染紅,持劍男子在上面踩出一個個血色的腳印。
而顧小年此時早已逃了出去。
他是一個有危機感的人,這類人無論身處何地,所在何時,往往都會給自己找後路。
而在顧小年從城門口到這家驛站的時候,便將來路以及附近的環境記在了心裡。等到坐在驛站大堂時,他更是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樓梯口附近的那扇通往後院的掛簾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