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張出塵的神色茫然,柴榮溫言道:“這次辛苦了出塵。”
張出塵定了定神,想起一事,問道:“劉知遠那邊如何?郭叔叔有什麼打算?”先前於五大勢力封盟大典之初,習霸月曾提及劉知遠已稱帝一事,但經過比武,逆亂等諸般事情過後,衆人都是已一時忘卻,可是此番甫見柴榮,即憶起此首要大事,而趙匡胤及趙普等雖早已想到,但礙於張出塵還未醒來,都未有提及,此刻都是一同望向柴榮,待其答話。
柴榮聽罷此問,隨即默然,沒有說話,張出塵與趙匡胤均知他爲人豪邁爽直,不知爲何竟像有點難言之隱,過了一會,柴榮終吐了口氣,彷似下了決定般,隨即說道:“我此番到來,乃是要替郭公爺親傳口訊。”
張出塵聽着他語氣凝重,更稱郭威作“公爺”,顯得此番乃是以郭家軍中人的身份到來,更是不明所以,說道:“咱們都是自家人,柴大哥有話請說。”說話之時,與趙匡胤對望一眼,均感不明所以。
柴榮緩緩地道:“劉知遠稱帝一事,大家均已知曉?”眼見三人都點了點頭,隨即續道:“但你們又知否他爲何忽地不待契丹那邊回覆,便已早早登基?”
張出塵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均大爲奇怪。”
一直都沒有作聲的趙普,此刻忽地開言,說道:“是否因郭公爺的關係?”
張出塵不甚明白,趙匡胤卻心中一凜,腦中忽地泛起了個念頭……
柴榮向趙普深深的看了一眼,緩緩地道:“趙大爺真的很厲害,不錯,當日在你們離開東門縣之後,郭公爺隨即往找史弘肇等人,郤非勸他們聯手抗賊,而是遊說他們一同表明聲援劉知遠,助其一登大統,條件是不可引兵入關。”
趙匡胤“啊”了一聲,他因爲趙普的說話,已隱然猜到某些端倪,若現下劉知遠反口,河北的百姓勢必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實不知郭威爲何要這樣做。
但不待他出言,張出塵已怒道:“既然郭威早已有此盤算,還使我們來這裡幹嗎?”柴榮忙道:“當時時間緊迫,出塵你們這路奇兵若可先截着劉知遠與契丹人的通訊,當然最好不過。”
趙匡胤忽地站上一步,凜然說道:“但柴少帥可知出塵身上有病?此番若不是爲了天下百姓,亦不會到青州來涉險,哪想到我們置生死於道外之舉,卻只是郭公爺爲了隱住東門縣,及使開我們的一個藉口!”柴榮緩緩說道:“叔父待出塵親如叔侄,又豈會不顧其生死?我之所以在此時出現,就是叔父他使我到來,可是我們哪想到會有“昊魔門”跟習德及依青山裡應外合一事?叔父若知道出塵此刻境況,必定會深自愧疚!”一番話說來十分真誠,渾沒半點虛假。
張出塵直視柴榮雙目,冷冷地道:“我張出塵的賤命,不消提了,但郭公爺此番所作所爲,形同出賣了所有人,包括親臨青州的我們,東門縣城的韓重大哥,以及石守信大哥及王玉俊大哥,眼下如何,還請柴少帥示下。”他便深信石守信及王玉俊二人對己肝膽相照,若先前早已得知郭威的安排,斷不會讓自己跟趙匡胤平白涉險,的而且確,郭威當日曾親口答允衆人會扳倒劉知遠,韓重亦因爲如此,再肯把東門縣城歸付於他,如此背信棄義,反覆無恥之行徑,如何能使人信服?
柴榮瞧着三人,只見趙普的面色不變,目光之中卻閃爍不停,顯得正在不住盤算,趙匡胤則神色憤然,顯得極替張出塵不值,而這次在五大勢力封盟大典中受創最深的張出塵,卻反而一面漠然,冷冷的使人看不透其心中所想,只感到眼前之人,與當日在東門縣城中的已不大一樣,遂斷然說道:“叔父當天答允,乃是要阻着劉知遠引兵入關,即使在方法上可能有暪於你,但眼下的結果便是,在叔父的決策之下,已使劉知遠把契丹胡兵拒之關外。”
趙匡胤氣往上衝,正待再說,趙普忙一把上前,按着他的肩頭,張出塵“哼”了一聲,冷笑道:“那柴少帥今次到來,不是隻爲了要告知我們被騙了那麼簡單?”
柴榮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叔父之所以這樣安排,亦全因爲在碰上出塵之後,才定下計來。”趙普忽道:“願聞其詳。”
眼見趙普多番舒緩張趙二人的情緒,向他點了點頭,說道:“叔父早已定下全盤計策,只是我要知道,出塵及趙兄弟是否還當郭家軍及我柴某人爲兄弟?”
張出塵與趙匡胤互望一眼,腦中同時泛起了身在遠方的石重貴,三人於碧春樓中早定兄弟之誼,決意要助其東山再起,實不欲另投別軍,可是眼下既不願與柴榮明言,張出塵便要開言推辭,就此往找石重貴。
“只要郭家軍所在所爲,乃是爲天下的百姓謀福祉,我兄弟二人甘效犬馬之勞!”
張出塵一愕,望向趙匡胤,只見他神色凜然,不似隨口敷衍,柴榮一拍桌子,壓低聲音,喝道:“好!叔父早有計策,爲怕日後劉知遠會再跟契丹聯繫,禍延中原,在其稱帝之後,便會藉詞晉見,把那廝宰了,再以出塵的人皮面具裝扮成劉賊的模樣,慢慢的把其軍力接管,與郭家軍合拼,再收復史弘肇等人,統一中原,方可免老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趙匡胤與趙普聽罷,沉吟不語,張出塵緩緩地道:“郭家軍高手無數,又何需找上我兄弟二人?再者我已武功全失,也幫不上忙。”柴榮搔了搔頭,苦笑道:“出塵這次的橫禍,叔父怎也估計不到,但即使要行刺劉賊,叔父也不會讓身上有病的你以身犯險……”轉過頭來,望着趙匡胤,說道:“這次我們計劃的重心,卻是趙兄弟你。”
趙匡胤一怔,渾不知他言中所指,柴榮微微一笑,說道:“無巧不巧,在下道聽途說,據聞趙兄弟不久之前,曾與劉知遠有點樑子,未知是真是假?”趙匡胤“啊”了一聲,張出塵卻心中一震,心想莫非二人與石重貴的關係,已爲郭威所識?
但柴榮卻沒有察覺二人所想,侃侃而道:“郭家軍中的線眼報稱,月許之前,鄭州穎昌府碧春樓中,曾有人自認乃黃泉冥龍古厲生,而我們放在劉賊軍中的細作又傳回消息,當天劉賊不知何故,竟率衆到了那裡辦事,卻爲一擅使爪法的年青高手所阻,鬧了個灰頭土臉而回,我和叔父略一思索,即推敲出那是出塵與趙兄弟,對不?”
趙匡胤略一定神,點頭道:“對,當日我恰巧與師妹路經該地,劉知遠卻收到錯誤線報,到碧春樓中說要擒拿重犯,我氣不過樓中一衆平民雜役遭人欺壓,遂以言語擠兌,使其一手下與我單打獨鬥,僥倖鬥了個不勝不敗,劉知遠眼見既沒有犯人的縱影,乘勢便帶人離去。”
柴榮聽
罷奇道:“劉賊爲人表面上雖道貌岸然,但內裡記恨小氣,霸道專橫,即使抓不到人,應該亦絕不會放過趙兄弟及滿樓之人。”趙匡胤搖了搖頭,答道:“劉知遠可能從對拆的武功之中,看出了我師承所在,他稱帝在即,當然不欲開罪少林大派,因此不再追究罷了。”柴榮的神色尚自遲疑,口中說道:“想必如此。”
趙普忽地說道:“郭公爺與柴少帥乃是想向劉知遠報稱拿到了趙兄弟,知道他曾得罪劉知遠,此人小氣記恨,想必會欣然召見,到時見機行事,郭公爺跟大夥兒一涌而上,宰掉劉賊,對不?”柴榮橫了他一眼,緩緩地道:“趙大爺很厲害的心思。”趙普忙道:“不敢!”
“不行!”
柴榮一愕,看着張出塵,只見他面露堅決之色,淡淡地道:“爲何?”張出塵尚未回答,趙普卻道:“我卻認爲此計大有可爲。”他不知道趙匡胤早與石重貴有言在先,侍其爲君,聽見郭威的計策之中,雖名爲解救萬民,但當中大有取劉知遠而代之的意思,因此更欲趙匡胤能豎立戰功,在郭家軍中佔一席位,於將來大有好處,眼下衆人意見不一,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趙匡胤,靜觀其意。
趙匡胤瞧着三人,從趙普熱切的表情上,所隱藏着的權欲之感,而柴榮一臉正氣,能感受得到,他的確是爲着天下百姓着想……
接着趙匡胤把視線,移到了張出塵的面上,從他蒼白的面上,看到了神色坦然。
蓋因在張出塵的心中,便感到與趙匡胤之間,向來心意一致,於此等大節大非之上,更是不會有絲毫需要思慮之處,趙匡胤倏地深深的吸了氣,說道:“可否請柴兄弟及趙大哥先到園子中稍待?我想與出塵單獨說話。”
柴榮點了點頭,轉身邊走,而趙普亦是識趣之人,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狡猾,亦隨即出房。
趙匡胤緩緩地道:“出塵以爲郭公爺這次的作法如何?”張出塵坦然道:“先不計較他利用我們的事情,我覺得他的所作所爲,跟一般以權謀私之人相去不遠,看來他的最終目的,乃是欲取劉之遠而代之,本來我也想在解決劉知遠後纔回去幫石重貴大哥,但現下既已有心無力,再加上亦不用再給郭威利用,我們交代一聲後便往找石大哥吧!”
趙匡胤聽着沉吟半晌,忽地說道:“出塵記得與否,當天在東門縣戰後的晚上,於城主府中,我曾說過的事?”張出塵想了想,說道:“趙大哥曾說,單靠你我二人之力,恐難扭轉此亂世之中的各種不平之事,必需再勤加學好各種武功以外的事情。”
趙匡胤一手搭在張出塵的肩頭上,喜道:“出塵記心倒好!試想着,石大哥那兒兵微將寡,還要點時間去準備打後爭逐天下所需,既然郭威想利用我們,不若我們便乘此之機,既可先除劉知遠此敗類,又可在郭家軍中學習,侍機樹立我們的勢力……”他一心想着若能好好把握這此機會,將來於襄助石重貴一事上必會事半功倍,越說越是高興,卻看不到張出塵的面色已變得益發難看,倏然之間再也忍耐不住,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凜然說道:“不行!”
趙匡胤一愕,沒有說話,徵徵的看着張出塵……
而張出塵本身也頗感奇怪,他一向對這個義兄敬重有嘉,不知爲何自己會忽地如此無禮,趙匡胤的計策十分周到,只要利用自己親父與郭威的關係,要在郭家軍中佔一席位,便絕無問題,反正郭威亦想利用他們刺殺劉知遠,一旦成事,趙匡胤亦功不可沒,說到底也是互相利用而矣,張出塵先前在薛從雲與申時配交手之時,亦曾跟雷一虎說過,欲成事者不區小節,即使用毒使詐,亦無可厚非。
但他的心中便明白箇中原由,郭威待己甚厚,耗真氣,傳內功,親如子侄,令其深受感動,可是轉個頭來,郭威卻使開了他們,暗中與劉知遠達成協議,欲取其位而代之,當中心計,卻又使人不寒而慄,再者,這次郭威乃是要以趙匡胤作餌引劉知遠入甕,一旦事敗,趙匡胤勢必成爲衆矢之的,他雖甘於冒險,但張出塵便雅不願再以“開山動地,破天魔拳張無爭”之子的身份接近郭威。
趙匡胤看着張出塵眉頭緊皺,面色執拗,忽地想起,已故的大哥趙匡濟,每當與父親趙泓殷爭執之時,都是露出了此種神情,繼而腦中浮起了趙匡濟當年於樹林身故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爲何不行?是因爲我武功低微?大家是兄弟,不妨直說。”
張出塵苦笑道:“若論武功,又有何人現下能比我更低微了?”趙匡胤斷然道:“出塵你不用擔心,一旦劉知遠之事解決,我必四出尋訪明醫,把出塵的身體回覆舊觀!”張出塵見他說得真切,心中一動,知道他着實關心自己,暗歎口氣,心中己有主意,隨即笑道:“那非先要把劉知遠那龜蛋宰掉不可了!”
趙匡胤一聽大喜,道:“出塵你答應了?”張出塵笑道:“出塵定當支持趙大哥的決定!”頓了一頓,續道:“適才……”轉念一想,笑道:“我纔剛醒來,有點兒困,趙大哥可先跟柴少帥說話。”
一直站在房外園子中的柴榮及趙普,聽得先前張出塵拍桌之聲,還道他堅決不允,不由得面面相覷,忽地看見趙匡胤推門而出,滿臉堆歡,笑道:“待出塵稍息數天,我們便同回郭家軍,聽候郭公爺差遣。”
張出塵身在房中,聽着趙匡胤等三人在園子之中暢言滿笑,他的嘴角,亦不禁灣了起來,所露出的,卻是一絲淡淡的苦笑……
全因在張出塵的心中,竟泛起了久違了的寂寥之感……
適才便欲跟趙匡胤說起遇上徐鐸,及得知義父顧落陽已死一事,可是不知怎地,話到口邊,卻開不了口……
與趙匡胤識於微時,長大後重逢更是相知相交,雙方均有着於亂世中挽救百姓之心,本便同心協力,守東門縣城,抗昊魔門,至今經歷數番巨險,早已成生死之交。
但眼下自己武功既失,所想的方向,與趙匡胤又有所偏離,一方面既不願再與郭威拉上關係,更不欲拖累趙匡胤,縱然不捨,心中卻早有計較……
就在此時,一把陰側側的聲音在房外向起,道:“水天星啊水天星,可還認得我了?”張出塵雙眉一揚,朗聲說道:“水天星乃在下化名,海無咎海兄大可喚我作“張出塵”!”
房門“吱呀”一聲,隨即打開,衝進來的卻是雷一虎,急道:“師父,他說是你的朋友,硬說着要跟來見你。”只見海無咎隨着走了進來,滿臉笑容,卻沒有說話,張出塵笑道:“海兄多番“開言”襄助,在下還未有機會答謝。”海無咎“嗤”的一聲,不屑地道:“海某平生最恨那些
名門子弟,及自命正道之人,出言譏諷,如家常便飯。”
張出塵倏地重見舊人,心中一鬆,打趣地說:“海兄還是幹着老本行?”海無咎面上一紅,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道:“已沒有啦,自上次給你老弟騙到碧春樓後,總是提心吊膽,行事之時怕給人識穿,早已放棄了那偷雞摸狗的玩藝兒。”張出塵笑道:“都是我不好,累得海兄失去了生繼。”
海無咎搖了搖頭,正色地道:“那倒不然,我的心中很感謝水……張老弟使我霍然驚醒,聽得青州城中舉行五大勢力封盟大典此等大事,便來看看有沒志同道合之士,於那洗塵宴上,竟又見到張老弟,真是湊巧!”張出塵奇道:“那洗塵宴上大都是有名望之人,你那裡來的請柬?”海無咎笑了笑,道:“集賢莊中有很多人都有那請柬,我“上天入地,陰冥蝙蝠”隨手施展那妙手空空之技,也不是太難到手。”
張出塵聽着大笑起來,笑道:“想不到於此是非之地,巧遇故人,但大家的請柬,都是取自他人,世事真是無奇不有!”他很久已沒有開懷大笑,此時見到海無咎,喜於自己昔日一時之便,竟把他帶回正途,心中暢快,隨即說道:“好徒兒,給爲師拿文房四寶過來!”
雷一虎奇道:“幹嗎?”張出塵笑道:“我要跟你回青龍會,把毒龍絕刃親自交回貴教教主手中。”雷一虎差點不信自己的耳朵,說道:“什麼?”張出塵淡淡地道:“我武功已失,先前又答允過你們要完成雷前輩的遺願,此間之事既了,現下正好跟你們回青龍會覆命。”雷一虎大喜,卻兀自問道:“那要文房四寶作甚?”張出塵笑罵:“也要寫封信通知趙大哥他們我要走了罷?拿多點紙來。”
張出塵與海無咎隨意漫談,不覺間雷一虎已把紙筆拿來,說道:“這許多的紙,總夠了吧?”張出塵瞧了瞧,搖頭道:“我將就點寫。”正欲開始之際,房外忽地有人叫道:“張兄弟在嗎?”
張出塵一聽之下大喜,搶出房外,喜道:“司馬大哥你回來了?”
只見司馬江河滿臉擔心之色,走上前來拉着他的手,說道:“我纔剛回來,敖兄弟跟我說了一切,聞得你身受重創,隨即趕來。”也不待張出塵回答,手上一緊,真氣從脈門處貫入,隨即臉色大變,只感到自己的真氣便空蕩蕩地毫無着力之處,放開了手,頹然嘆道:“是真的?”
反觀張出塵神色淡然,笑道:“怎麼了?”司馬江河正色地道:“張兄弟你從今天起,加入我雲龍會,我司馬江河保證,有我在一日,江湖之上,沒有任何人可以爲難於你!”他已從敖守龍口中得悉張出塵便是當年開山動地,破天魔拳張無爭之子,從今以後,不論是張無爭的仇人,或是窺覬着琅嬛仙境秘寶之徒,勢便把茅頭全指向他,眼下他身受重傷,武功盡失,又如何能擋那些如狼似虎的奸惡之徒?遂出言相邀,只要身爲雲龍會的一分子,武林中人必定有所忌憚,不會隨便輕舉妄動。
張出塵笑容依舊,口中卻道:“謝司馬大哥厚意,但出塵早慣了獨自一人,閒雲野鶴的生活,加入貴會,恐有不便。”
司馬江河欲待再說,但卻見張出塵蒼白的臉上,隱然透出了堅定決絕之感,知道他跟自己十分相像,不信宿命,只要自己相信是對的,便會一直堅持,倏然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措辭,張出塵知道他乃性情中人,隨即笑道:“司馬大哥只需答允一事,出塵深感大德!”
司馬江河忙道:“是什麼?”張出塵隨即把口附近他的耳中,壓低聲音說了數句,司馬江河聽着一陣沉吟,說道:“這倒沒有問題。”
張出塵喜道:“那有勞司馬大哥了!”司馬江河凝看着他,正色地道:“出塵,我心中尚有一人,或可助你的身體盡復舊觀,但此人的情格喜怒無常,我也沒有把握他會否出手相助,你要答應我,即使身在千萬裡外,若有機會,亦要想辦法與我聯絡。”
張出塵點了點頭,心想即使如不死雙龍傳人徐鐸,或江湖百曉生安慶生,亦沒法根治自己的毛病,本已不存任何期望,但好奇之下,問道:“那是誰人?”司馬江河面現奇怪之色,有點尷尬地道:“那人性情太過古怪,我先找上他後,再告知張兄弟。”張出塵見他不欲再說,便笑道:“那有勞司馬大哥了。”
司馬江河看着張出塵的笑臉,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喜悅之情,嘆了口氣,轉身便走,張出塵回到房中,只見海無咎還是照舊坐着,他是識趣之人,自不會走到園子之中打擾二人的談話,淡淡地道:“你隨便吧,我有點困,在這兒稍息一下。”說罷閉起雙目。
張出塵點了點頭,也不客氣,坐回椅中,提起筆來奮然疾書,雷一虎看在眼中,也不知他爲何要寫那麼多東西,轉眼間已堪堪寫完一頁,復又拿起一張新紙繼續執筆,經過整日的勞碌,雷一虎只覺眼皮漸重,果真如海無咎所言一般,就在椅子之上沉沉睡去。
張出塵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埋頭續寫,不覺間天色漸呈魚肚之白,刺眼的陽光經窗戶從房外透入,雷一虎緩緩睜開眼來,只見張出塵雙手揹負,凝望朝陽,遂叫道:“師父。”張出塵笑道:“你一虛然來,卻把海兄也吵醒了。”
海無咎伸了個懶腰,嘆道:“許久也沒有睡得這麼足了。”張出塵說道:“海兄今後有何打算?”海無咎想了想,說道:“我本欲到此尋晚志同道合之輩,豈料碰上的都盡是沽名釣譽之輩,好像那霍破邪,習氏兄弟之流,全都不知所云,眼下還是先跟着張老弟你,到那什麼青龍會中,看看有甚麼有趣的事。”
雷一虎聞言冷冷的道:“你當青龍會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說來便來?若你不是師父的朋友,單是提到“青龍會”三字,也已容你不得。”海無咎氣往上涌,正欲反脣相譏,張出塵已搶着說道:“阿虎先替我把雷大哥及雷二哥他們找來,而這東西……”在桌上拿起了一疊紙,說道:“你先給我收起,打後我再告訴你何時交給趙大哥。”
雷一虎看着他厚厚的紙張,不禁一怔,問道:“幹嗎有這麼多?”張出塵笑道:“你不要理,總之適當的時候,你給我放在趙大哥的房中便成。”雷一虎雖不明所以,但對張出塵一向言聽計從,也不多問,把紙收進懷中,便往找雷一豹與雷一彪。
海無咎眼利,於一瞥之下,只見紙上隱約寫着“純陽之氣存九穴,力貫……”,問道:“那不是簡單的書信吧?”張出塵知道他比雷一虎精明得太多了,笑道:“那是我的一個故人,很多年前放在我處的東西,今天終有機會可以原壁歸“趙”。”海無咎知他不欲多說,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