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闖揉搓了下腦瓜子,問鄧謙說:“謙哥,我兄弟傷了人,我願意掏錢。”
“大闖,你怎麼還沒明白呢,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情了。我都說了,如果我能替你搪的話,這個電話也就不打給你了。在我這,凡是能用錢辦的事,都不叫個事,明白嗎!”鄧謙的語速比之剛剛有點快了,他也覺得這樣說下去有點墨跡了,他覺着話已經點得不能再透了,大闖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大闖沉了下,說:“謙哥,那邊是誰在給你施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誰讓我交人,我都交的話,那我大闖以後也就別混了。”
鄧謙聽完大闖的話後,沉默了下,此時,大闖也不再說話,他又掃了楊子一眼,他發現楊子看着他的目光中充盈着異樣,這種感覺讓大闖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而使得他不再去看向楊子的臉。
“闖,你謙哥我沒有跟別人這麼說過話,你也算是破例了,聽哥一句勸,哥也不想讓你的兄弟受罪,但是,這件事不這麼辦,對你沒好處。”鄧謙再次勸道。
大闖語氣堅決的說:“謙哥,你的好意我能明白,但是我大闖如果這次把人交出去的話,那等着我的就是散夥了。我一個窮小子,能帶着兄弟們拼到現在,靠的是什麼?是兄弟的幫襯,每一個兄弟對我來說都特別的重要,所以,謙哥請你理解我!”
鄧謙聽到大闖這麼說後,顯然有點急躁了:“話不點不透,你現在做的生意,只要人家一句話,你就得立刻關張大吉,你能明白嗎?到時候你大闖一樣白拼了,而且,你即便是不交人,你也保不住他,知不知道?”
“謙哥,不是我護犢子偏着我的兄弟,是因爲這事錯的不是我兄弟,兩撥人幹架,各憑本事,他們是頭一天出來混嗎?憑啥我就得交人?就憑他叫博文澤嗎!我艹他姥姥!我他媽能捅他弟一次,我就能再捅他文澤一次,牛B就讓他乾死我!”大闖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說道。
大闖這次是真的怒了,怒不全在文澤那邊讓自己交人,而是在於鄧謙在這個時候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大闖覺得,什麼皇朝能頂一片天,全都是特麼的鬼話。
從大闖加入皇朝的那天起,他就沒有希望過能得到鄧謙的庇護,他只想有一個能讓自己帶着兄弟們往上爬的平臺。
但今天,鄧謙的話讓大闖真的有些失望,曾幾何時那個讓自己一直就往前懟,有什麼事他給你戳着的那個鄧謙,似乎悄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精明,更懂得利害關係和取捨的大佬。
大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變成鄧謙這樣的人,也許,鄧謙也曾經像大闖一樣的生性過,也曾經爲了跟着自己的兄弟憤怒過,不平過。但歲月的磨合,讓這樣的一個老大少了幾分的棱角,多了一些的精明和世故。
很顯然,這並不是大闖想跟的那個鄧謙,然而,大闖對此卻不能選擇,他能夠選擇的只是自己的抗爭,他控制不了別人,但是他卻能控制自己。
“大闖,我再跟你說一句,混社會不是你這樣混的!……”
當鄧謙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大闖楞的一下想到了曾經有一個人和鄧謙說過同樣的話。
那個人就是小果兒,而小果兒當初這話所說的對象,就是段小波!
也許,這句話就是鄧謙曾經對小果兒說過的,到後來卻被小果兒耳融目染,到他最後身體力行的貫徹了這句話,直至再用到別人的身上。
但,大闖並不是小果兒,大闖就是大闖,雖不是無可替代,卻也是獨一無二!
“謙哥,我從十幾歲開始混跡社會,就一直在想着我怎麼才能混好,但幾年過去了,我大闖還是沒好到哪兒去,直到跟了你謙哥,我闖出點名堂,賺了些錢。你的好我這輩子都記得。但讓我交人這事,真不是我不聽你的。這年頭,池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他們誰要幹我,就讓他來,真的謙哥,我怕不過來這麼多!”大闖的語氣,也頗有些豁出去的意味了。
“大闖,你這話讓我怎麼跟人說?”鄧謙頗有些無奈,同時話語中也是帶着埋怨的問道。
鄧謙混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一般的混子,在他的面前肯定是不在話下的,但是,他也要趨附於一些權力之下,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生意更穩當,更能夠順利的前行。
鄧謙覺得,這個道理他能明白,混了這麼多年的大闖也應該能明白。
但是,似乎他錯了。大闖雖然能夠明白,但大闖和他不同之處在於,大闖還沒有被這個物慾橫流,金錢權力至上的社會把棱角磨平,只要大闖還有那股子勁頭,他就永遠不會向鄧謙在乎的權力所低頭。
沉默了一下後,大闖突然開口說:“謙哥,你也別爲難了,你告訴我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我自己找他談!”大闖硬梆梆的撂下了這一句。
而鄧謙聽到這話後,心裡也是極度的不是滋味,這也就意味着,大闖這是在怪自己沒有替他把這事抗住。
鄧謙有鄧謙的難處,大闖其實知道,但此時此刻,大闖也唯有這麼說,才能徹底讓鄧謙死了這個讓他交人的心!
鄧謙沉聲回道:“讓你談?你能跟他談出什麼?”隨後,鄧謙嘆了口氣,說:“這樣,你先等我電話吧,在我給你回電話之前,你最好給我看住了你那個兄弟,而且,你也不要輕舉妄動,聽見了嗎!”
“……好。”大闖答應了一聲後,沒有直接摁掉通話,而是等過了一兩秒後,由鄧謙把電話摁死的。
將手機放回到褲兜後,大闖看着楊子說:“今晚上,你跟我走!”
“闖哥,你別把我交出去……”楊子說着話,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大闖劃拉了下楊子的頭說:“別想多了,我就是給你找個地方先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