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果斷出手,一瞬之間只便對銅先生分別攻出拳、掌、腿足足六招。
每一招都極其兇悍,狠辣,凌厲,這區區六招之中,幾乎窮盡了少林、武當、峨眉、崆峒、崑崙、華山六大門派的招式之變化!
而且招法連貫一通,無所障礙,能在突兀之間接下這六記重手的人,武林中已是少之又少。
更不要說銅先生說不定還已經中了“雞鳴五鼓返魂香”的迷藥。
這“雞鳴五鼓返魂香”本是被下三流盜賊奉爲至寶,卻早已失傳了的迷魂神香,平常人只要稍稍一聞香氣,便會精神不振,渾身無力。
客棧之中其餘的客人有些隔得很遠,但此刻聞過那迷香後,亦都左傾右倒,伏在桌上,昏昏大睡。
而江玉郎事先便悄悄服下解毒的清涼散,自可無恙;
但是銅先生距離迷香如此之近,一襲白衣完全籠罩在香霧之中,她還能不能夠不受影響?
她的一身功力還能不能發揮出來?
.......
二樓,一間房間中。
蘇微雲坐在桌前,瀟湘劍就在他手邊。
他將內力聚在雙耳,把客棧大堂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明白過來下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然是撐死膽大餓死膽小,江玉郎他竟然敢點迷魂香,算計偷襲移花宮的邀月?!”
到了此時,蘇微雲倒是一點兒都不慌張了。只因江玉郎一旦動手,那麼他和邀月之間就必然會有一個人倒下。
只是他猜測——倒下的那個人應該不會是邀月。
“不過也對,我想得到李大嘴和鐵萍姑肯定已經遠走高飛,那麼江玉郎也一定想得到的;所以他既找不到我,也尋不到李大嘴和鐵萍姑,唯有一死而已,還不如和邀月搏上一搏!”
嘭、嘭、嘭!
一念方及此,樓下突然傳來三聲響動。
拳掌相碰,發出的三聲大響!
——江玉郎總共攻出六招,怎麼會只有三聲響動?
樓上的客人都各自閉門不出,未敢絲毫妄動。他們都知道樓下的二位人物不是他們可以招惹得起的。
滿樓的寂靜中,只聽得江玉郎大叫一聲:“移花接玉?!你不是銅先生,你是移花宮宮主邀月!你就是邀月!!”
蘇微雲稍微一想便知道,多半是邀月使出“移花接玉”的神奇絕技,讓江玉郎吃了大虧!
移花接玉神技,乃是以巧妙暗勁牽引力道,撥亂招式,可讓對方去拆解自身的招式,自己跟自己打。
而邀月則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這也正是魏無牙和白山君夢寐以求的移花宮威震江湖,獨一無二的最神秘的一門武功!
客棧大堂,人人皆被迷倒,唯有江玉郎和銅先生還站着。
江玉郎終於恍然大悟,通過‘移花接玉’猜到了銅先生真正的身份!
邀月清冷的聲音迴響在整間客棧:“你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蘇微雲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毒經上記載移花宮中有一種仙子香,是採百花之瓣,春之朝露,混合最名貴的麝製成。此香若常常聞之,大有裨益;任江玉郎同時點燃一千一萬種迷香,對邀月也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不管怎樣,江玉郎都已然是必死之局!
就在此時,江玉郎突然哈哈大笑:“你以爲你是邀月,我便怕了你麼?我告訴你,這三天我已找到了幫手,他就在這客棧之中埋伏。連燕南天都差點亡在我們的手上,何況是你?!”
邀月本已不願再多廢話,要一舉將此人殺掉,但聽到“燕南天”的名字,還是不由皺起眉頭,緩了一緩。
蘇微雲反而笑道:“倒也是,江玉郎連‘燕南天’都敢偷襲,何況是一個他還不知道是不是邀月的‘銅先生’。”
江玉郎所偷襲的“燕南天”雖是路仲遠假扮的,但那時也的確無人瞧出破綻,俱都以爲他是真的燕南天,是以也無人想過江玉郎竟有膽量去偷襲於他。
而邀月聽到“燕南天”三個字,稍微停了一停,江玉郎何等機靈,抓住這個機會,飛空出去,倏地二樓上掠去!
“垂死掙扎!”
江玉郎剛剛騰起,邀月掌心便落在他的身上!
嘭!
江玉郎的身體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口中不住地吐着鮮血,轟地往二樓上飛去!
好巧不巧,他撞破一扇房門,落入房間之中。
房門中還有一位客人,正窩在牀頭,瑟瑟發抖。
“各位還不快快助我出手?!”
江玉郎急中生智,雙掌向下一擊地板,一道勁風揚起,推動着他離地而起。他的兩手捏成爪形,強行將抓着那客人,向着邀月擲去!
呼!
那人拋在半空,飛快地朝邀月撞去。
邀月本已快要追上江玉郎,但見此人向她“襲”來,不由得改換身法,一掌凌空推去!
咚!
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掉在大堂中,面色冰寒,嘴脣發青,已是沒命了。
邀月面色一動,她知曉此人並非是江玉郎的幫兇。
江玉郎趁機得了些喘息之機,又橫衝直闖,撞入另一間客房,要如法炮製,故技重施來拖延時間!
——能多活一刻就多活一刻。哪怕真的活不了,也要讓其他人一起陪葬!
——這就是江玉郎的蛇蠍心腸!
而江玉郎這回闖進的,恰好便是蘇微雲所住的那間客房。
江玉郎撞碎薄薄的木牆,出現在蘇微雲的面前,嘴角溢血,手足揮動,狀若瘋狂。
他居然對着蘇微雲大吼道:“老兄,速速出手助我殺賊!”
蘇微雲瞪大眼睛,愣在當場。
“快去啊!”
江玉郎眼見着邀月已追趕上樓,急忙一把拿住蘇微雲的雙肩,猛力上提,便要將他扔過去。
但這次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蘇微雲沒有飛出去。
飛出去的竟是他。
“啊!”
江玉郎騰空飛起,邀月又是一掌輕輕柔柔地拍上他的身軀!
這一掌看來雖溫柔,卻立即又使江玉郎掉轉回來。
他竟就像是個沙包一樣,在半空衆被兩人打來打去。
“唉!”
蘇微雲右手輕出,擺臂而動,接住江玉郎。
但掌中藏着的暗勁卻在接觸到的一剎那便往其體內奔涌而去!
“哇.......”
江玉郎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兩眼漸漸失去光芒,緩緩倒下去。
“你.......”
蘇微雲起身對者邀月拱了拱手,道:“前輩安好,略盡綿薄之力除賊,不足掛齒。”
江玉郎臉上露出一股極其陰險歹毒的笑容,以手指着蘇微雲,用盡最後一口真氣,慢慢開口。
“你何必作僞?你就是我的幫手.......你見我敵不過邀月,臨陣倒戈而已......”
江玉郎聲音越來越小:“你無情,不怪我無義......邀月宮主......你好好想一想,這客棧之中怎會突然出現這樣的高手?我告訴你,他其實就是......就是,哈哈,對了,他就是蘇微雲.......”
“對對,他就是蘇微雲,我要他陪我一起死......”
江玉郎最後胡亂地說了他一直懷恨在心的一個人名,終於徹底歸西。
蘇微雲面不改色,坦然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他只不過是指鹿爲馬,想誣衊我罷了。宮主想必是不會聽信小人之言的。”
邀月冷冷道:“我當然不會信他的話。”
蘇微雲鬆了口氣,道:“那就太好了,宮主真是英明!”
邀月忽然道:“只不過我還是要殺你。”
蘇微雲大驚道:“爲什麼?”
邀月道:“只因你已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而我暫時還不願暴露身份。”
“那豈非這客棧的所有人都要死?”
邀月一字一字地道:“你說的不錯,這裡的所有人,全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