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四大頭目之一,柳金蓮。
蘇微雲隨口問道:“柳金蓮很厲害嗎?”
使刀大漢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道:“她的武功大概是比不上您的。只不過這人睚眥必報,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蘇微雲笑道:“那好,我就等她來找我!”
他方纔說完此話,又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等不到她,我先來了!”
說着,小飯鋪門外走進來一位個子矮小、渾身枯瘦,臉皮上找不出二兩肉的瘦小之人。
他的腰間還有一柄劍,又狹又長,跟他的人長得也很相似,看起來就好像一條會噬人的毒蛇掛在了腰間。
蘇微雲道:“你先來找我麼?”
使刀大漢見到此人進門,臉色“唰”的一下變了,腳步不由得往蘇微雲背後移了半尺。
那人道:“不錯,正是我來找你!你叫什麼名字?!敢劫我的買賣,膽子實在不小!”
他一一看過在座諸客,那雙眼睛閃過厲芒,彷彿就要剝下他們身上的皮!
顯而易見,這個看起來要剝皮的人才是這次分贓大會的正主,是來收錢的大頭頭。
蘇微雲悠悠地道:“我聽說在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介紹自己纔算好。”
那人道:“可以。老子叫常無意,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常無意”這三個字,飯鋪裡坐着的七、八個人臉色齊齊一變,不過他們又看到安然自定的蘇微雲,隨即又放下心來。
大多數人已打定主意,先等這兩個煞神分出一個勝負來後,再見風使舵,決定倒向誰邊。
“你叫作常無意?”
一個略帶驚詫的聲音響起,衆人回頭望去,發現那說話的人竟不是在座的任何一個黑道,而是開飯鋪的老婆婆!
常無意看向老婆婆,帶着一種複雜莫名的眼神,緩緩道:“不錯,我就是常無意!”
老婆婆道:“你老子是常漫天?”
常無意道:“正是家父!”
常漫天。
江湖中稍微混過幾年的黑道都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據說常漫天得的是昔年“鐵劍先生”的真傳,爲鎮遠鏢局護鏢已有二十多年,只不過在鄧定侯接手鏢局之後,他便再沒出過鏢了。
甚至江湖有傳聞說,他已和那柄二十七斤重的鐵劍一起埋葬入地了。
然而也有人說,正是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才能讓鄧定侯以並不高明的武功作了牽頭人,聯合到四大鏢局,開創一番前所未有的功績。
老婆婆突然摔下抹布,冷笑道:“好,好,老子當了一輩子的鏢頭,兒子卻來當強盜,好得很!”
常無意居然沒有呵斥,而是解釋道:“我和我父親道不同,便不相爲謀,有什麼好稀奇的?”
老婆婆又道:“那麼你父親的‘鐵劍劍法’,你又學到了幾成?”
常無意道:“一成也沒有。我根本沒學他的劍法!”
老婆婆嘆道:“想不到常漫天也有了個叛逆的兒子,但他畢竟還是你的父親!”
常無意道:“我從不否認這一點!”
老婆婆瞪着他,惡狠狠地道:“所以我就不能眼看你死在這間飯鋪裡面,你快滾出去吧!”
常無意有些呆住,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纔好。
“我讓你滾出去!”
蘇微雲突然看向身邊那個使刀大漢,好奇地問道:“你之前用一千兩買我的一句話,是不是也就是這一句?”
使刀大漢用力地點着頭。
蘇微雲大聲對着其他人問道:“你們是不是也打算花錢買我這句話?”
飯鋪裡的七、八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後都點起頭來。
蘇微雲笑着對常無意說道:“好,那你現在就可以滾出去了!”
常無意冷笑兩聲,反手拔劍,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出,直取蘇微雲的大腿。
他的劍法極其狠辣,看起來像是海南劍派那邊的劍路。
譁!
蘇微雲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那柄劍卻忽地被一張沾滿了髒水,又溼又重的抹布打了回去。
那抹布是從老婆婆手上打出的,在場的人誰也沒看出,原來她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能在狼山腳下開飯鋪的人,又怎會什麼武功都不懂?
常無意還想繼續出手,老婆婆卻說了五個字:“他是蘇微雲!”
常無意忽然停住。
劍“叮”地一下回了鞘。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對着蘇微雲長長一揖到地,而後一步一步地慢慢退出去了。
老婆婆這時勸說道:“年輕人不懂事,你看在常漫天的面子上,放過他這次罷。”
蘇微雲呵呵笑了兩聲,道:“我當然不會與他爲難的。我只是說了一句話,就平白得了一千兩銀子,這麼好的買賣,我還指着他下次多給我帶些來!”
老婆婆乾笑了兩聲,不再多言。
蘇微雲卻忽然問道:“敢問老人家在這裡開店已有多久了?”
老婆婆道:“算起來有十多年了。”
蘇微雲道:“那麼想必婆婆對狼山大概也有十多年的瞭解,是不是?”
老婆婆打了個噴嚏,似是有些受寒,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好。”蘇微雲忽然對着飯鋪中的人道:“你們將銀子留下,趕緊滾!”
一衆人果然將各自帶來的銀票匆匆放下,飛一般地趕緊溜走了。
蘇微雲面前多了一疊厚厚的銀票,算起來大概也有一萬多兩銀子。
他隨手將銀票抄起,遞給老婆婆,道:“我請教婆婆一些關於狼山的事情,這一萬多兩全作問路錢了。”
老婆婆搓了搓手,蘸了點口水,接過銀票仔仔細細地點了一遍,才滿面笑容地道:“你問,我說。”
“狼山上有四大頭目,分別是哪四位?”
“有一匹老狼,叫卜戰;一匹母狼,叫柳金蓮;一匹吃人狼,叫法師;還有一匹狼最可怕,他是狼中的君子,叫作狼君子。”
“那麼狼山真正的首腦是誰?”
“是朱五太爺,不過他至少已有三年沒有活動了,想必是和我一樣在安心養老了。”
“狼山上最值得我注意的狼是什麼?”
“有兩種狼。”
“一種是嬉狼,他們都是狼山上的人的後代,除了狼山無別處可去。所以他們武功很不錯,卻對生活充滿迷茫,但你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會來惹你。”
“還有一種呢?”
老婆婆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道:“還有一種就是君子狼,也就是狼君子的屬下。”
蘇微雲嘆道:“不錯,無論在什麼地方,那些僞君子總是最可怕的。”
老婆婆開口笑道:“你若真的懂得了這個道理,想必也就能在黑白兩道混得開了。”
蘇微雲笑道:“借你吉言,我打算上路了。”
老婆婆揮手道:“年輕人好走,但願我下次還能遇見你。”
蘇微雲站起身出門,道:“哈哈哈,會的,會的。”
老婆婆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你記住,狼山上只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誰?”
“是一個左手上長着七根手指的人!”
蘇微雲也不知聽沒聽見,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老婆婆看着蘇微雲一行人加上馬車,轟轟隆隆地遠去,激得塵土飛揚,她不由感嘆道:“好久沒有見到這麼厲害的年輕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