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什麼事?怎會弄出這般大的動靜?”
張放剛一回到房中,旦真德尼卻是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很顯然,驛館那邊弄出的動靜太大,旦真德尼只怕也是得了下面人的彙報,八廓街以南就像經歷了大地震一般,這種情況下,旦真德尼不急眼纔怪。
旦真德尼這般模樣,張放自是不會繞彎子,直言道:“我中了埋伏,明教之人早有所備,他們此番不僅帶來強援,還在驛館中埋設了衆多火藥,是設下了必殺之局,若非我昨夜有所突破,現在我只是殘垣廢墟中的一具死屍了。”
張放說着,便是揚手一翻,拿出了血殺阿扎裡的身份信物,將之遞給了旦真德尼,旦真德尼拿着手中翻看了下,登時勃然大怒道:“好膽!阿扎裡這兇賊竟然敢到此處來,這明教爲其做掩護實在是居心叵測,此事需得及時向國師彙報纔是。”
旦真德尼口中這番說,卻是沒立即離開,反倒坐到張放一旁,又道:“高小子,那驛館中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與我細說一番。”
關於驛館血戰之事張放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故而點了點便是將箇中細節一一道來,旦真德尼聽過之後也是面現十分驚色,最後盯着張放,笑道:“我說高小子,你現在可真是不簡單啊,面對如此多強手不僅未有落入險境,反倒是接連將阿扎裡,白眉鷹王和那快活林殺手斃命。最後輕鬆脫身而走,你如今之實力只怕放眼天下,除了天級宗師,已是無人能制了啊。”
張放對旦真德尼也算是有些瞭解,知道這大和尚從不輕易服人,更是不會說什麼漂亮話,這突然恭維起自己來,卻是讓張放有些不適應。
“大和尚,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又是會遮遮掩掩的人。”
旦真德尼聽到張放如此說。臉上現出些許尷尬之色。不過其隨即咬咬牙,便是道:“高小子那我就直說了,我是想國師既然讓你在黃紅花白之中自擇一教成爲護教金剛,你何不如直接來我們花教。你與法王也是相識的。他必然不會反對。到時候讓法王爲你主持儀式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你說是不是?”
張放聽到這話登時笑了起來,道:“大和尚。我不過就是掛個名而已,有那麼重要嗎?”
張放這番話其實已是婉轉的拒絕,他雖和旦真德尼交情不錯,又與巴爾朱法王相識,但他卻是已打定主意準備成爲黃教的護教金剛,之所以便是因爲龍象般若功乃是黃教的護教神功,在張放看來,唯有他加入了黃教,未來若真能修煉此神功,方纔能光明正大,亦能得到後續部分,畢竟他在血僧古爾班那裡得到的秘笈並非完整的。除此之外,更爲重要的一點卻是張放也怕旦真德尼真的動了心思,要是自己加入了花教,他和巴爾朱法王時不時找自己傳法,一心渡化自己做佛門弟子,那...
只是旦真德尼對張放話中的婉轉之意卻是恍若未覺,一本正經的道:“高小子,我可是真心實意邀請你啊。”
張放見旦真德尼一臉的認真之色,便是收起自己臉上的笑容,不由沉吟起來,憑他和旦真德尼的關係,若是真的直言拒絕,張放卻是難以說出口的,他並不想讓此事傷了兩人的私交,只是這加入花教實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大和尚,你也知道我向來仰慕密宗武學,特別是對龍象般若功尤感興趣,也是想着他日若有緣法練全洗髓,易筋二經後,能習的這黃教的護教神功,所...”
張放想了半天,還是委婉的拒絕了旦真德尼,只是他話尚未說完,旦真德尼卻是哈哈一笑道:“我當什麼事呢,不就是龍象般若功嗎?別的其他教派秘傳武功我不敢說,但他日你若想學這龍象般若功我卻是隨時爲你找來全本秘笈,甚至能指點你一二。”
張放聽到這話,不由一愣,脫口道:“你沒忽悠我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告訴你,這龍象般若功雖是黃教的護教神功,但實際上在天竺根本算不得什麼秘傳功法,我當年前往那爛陀寺求經問法,都曾習練過此門功法,且練至第三重大成。”
旦真德尼所言不由讓張放驚奇起來,急急道:“爲何如此?”
“這龍象般若功相傳是佛祖賜下座下金剛的修行之法,故而在天竺之內,但凡修佛有成的高僧是不會修行這門功法的,這與證道果位有所關聯,你知道這點就行。
而龍象般若功雖也不凡,但實際上此功法前面部分卻十分的淺顯,哪怕是下愚之人苦修數年亦能小有所成,以此打通三脈,因此這門功法在天竺流傳頗廣,不少人都會以此功法未自己的武道奠基。
龍象般若功真正玄妙的乃是後面部分,這功法越到後面越是精深,非身具妙智慧之輩無法修成,就是在天竺,最終能將此功練至第十重的亦是寥寥,而據我所知,古往今來除開神話傳說中的佛陀金剛,唯有一人將此功法練到了十一重,也是因爲如此,即便此功法具有十三重,直指武道的無上境界,可功法卻並不珍稀,我手中就有完本的梵文本,你日後若要修煉,我卻是可傳給你的。”
張放沒想到這龍象般若功在天竺竟然會是大路貨一般的功法,可這功法卻是實實在在名氣極大的啊,同時他對旦真德尼所言‘妙智慧’有所疑惑,便是道:“大和尚,你所言‘非身具妙智慧之輩無法修成’又是何意。”
“龍象般若功,取‘龍象’和‘般若’,便是指修成此門功法可身具龍象之力,但若想練成非般若不能成。般若我們理解爲妙智慧,在武道上來說即洞悉一切武學玄妙與其本質的微妙智慧,同時也指在明心見性後,保任自性的一種境界。
換言之,若沒有洞徹武學本身的智慧以及精深的佛法修爲,達到保任自性的境界,是不可能將這門功法練到極高境界的。”
張放聽到這話不由皺起了眉頭,旦真德尼所言他能理解,可若按其所言,張放覺得自己能修成此功法的概率微乎其微,以張放看來,所謂洞徹武學本身的智慧,在系統設定上應該是悟性,龍象般若功的高深部分只怕對悟性的要求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但終究是能看到要求的。而佛法修爲就算張放不修佛,亦能通過潛能點達成,更別說他現在‘佛法修爲’已是不低。可最關鍵的保任自性這一項。
保任是指蘊養真性而運用的意思,這可以看做一種佛門中人的我道,也就說龍象般若功的高深部分對我道也是有所要求,可張放的我道是‘真我’,張放雖不盡明白真我之意,但也曉得其與保任所指的‘真性’大相徑庭,保任自性恰恰是在無我超脫後的一點自性運用。這在佛門中,也幾乎是佛法精深至極的高僧才能堪堪觸碰到境界,張放不僅差的極遠,而且是南轅北轍。
旦真德尼看着張放陷入沉思之中,便即沒再多說其他,只是笑了笑,就悄然退出房中。
過了好半晌,張放方纔回過神來,隨即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反正要修天竺武學也非朝夕之間就能達成的,易筋經他還不知去哪學,現在實在犯不上琢磨龍象般若功。
眼見旦真德尼已然離去,房中再無他人,張放右手一翻,便是拿出了幾件東西,他從中拿起一把袖珍的黑色匕首放到眼前把玩了一番,方纔喃喃道:“萬法閣看來是要將我除之後快啊。”
這把袖珍的黑色匕首正是那恐怖殺手的身份信物,張放的感覺沒錯,這恐怖殺手他曾經卻是見過,正是那快活林的第一殺手鬼影無生刺,此人出身快活林,自然便是萬法閣門下。這鬼影無生刺精擅於刺殺之道,自然便是長於易容改裝,收斂氣息的門道,其僞裝成那中年將領,張放事前是一點察覺也無。也幸好張放有八門精元術,否則此人暴起突襲,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鬼影無生刺當初在魔門來襲時,被韋青青青一劍重傷而後便銷聲匿跡,張放也是幾乎忘了此人的存在,而實際上此人在萬法閣中亦算是能排上號的頂端戰力之一,萬法閣將其混入在明教之中襲殺自己,的確是動了真格,同時也是一種試探。如此看來,張放覺得自己的預感很快就要變成現實,萬法閣只怕不久之後就會對自己再度出手,而有驛館之戰爲前車之鑑,出手之人絕對比鬼影無生刺要強上許多。
張放很清楚,他與萬法閣是不死不休,在鎖定追殺模式下他沒有退路。他如今的實力雖然說是可傲視地級,但能否獨立應對天級宗師,張放心中沒底。而萬法閣勢力龐大,影響力超卓,隱藏更是極深,沒有人曉得萬法閣的實力到底有多強,甚至其如今還和霧峰崖成爲鐵背聯盟。張放深知萬法閣主事之人絕非無智之人,不可能拿些不將就的人送給自己殺,接下來萬法閣若再出手,必定是絕殺的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