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晴的生活其實是幸福的,周大哥對她很好,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她和顧小石一樣,過完暑假即將升入波士頓大學三年級,而周大哥已於前年順利畢業。周大哥人很精明,頭腦靈活,一邊攻讀碩士學位,一邊着手創立自己的事業,他想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數年的積累,再加上來自於家庭的幫助,周大哥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不算多,一百多萬美元。
周大哥一直在和北美的一家小型高科技公司聯繫,憑藉着獨特的眼光,他很看好這間公司的前景,他打算投資參股。這間公司在籌措一個研發項目,苦於資金不足,暫時無法啓動。周大哥毅然將自己的全副身家投入進去,但仍有很大缺口,不得已,經大學前輩們介紹,認識了一家紐約風投企業的老闆。於聖誕之際到紐約拜訪,一經交談,老闆很有興趣,雙方達成共識,這半年來,周大哥一直在運作,終於促成此事,科技公司、風投企業和他本人簽訂了三方協議,各自佔有股份,周大哥成爲了一名小股東。
始料未及的是,風投企業老闆通過齷齪的手段,名正言順地將周大哥踢出了局,準備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他手中持有的股份。在紐約,周大哥沒有人脈,如果訴諸法律,高昂的律師費和無止境的官司,會直接讓他傾家蕩產,不僅數年的努力化作東流,連家中的幫助也會顆粒無收,這就是商場,今天的你是贏家,明天的你可能會一無所有。
趙初晴不忍見到他如此落魄,想幫幫他,但卻天真地認爲自己去求助於那位風投老闆,就能爲周大哥贏得一個救命的機會,於是便答應了陪他來參加今天的聚會,後來的一切,顧小石已經知道了。
“雖然接下來的話可能不怎麼中聽,但我還是要說,”露娜道:“趙小姐,你實在太過天真,面對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奸詐之輩,你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他們又怎會心甘情願地幫你?”
“我知道,但我總得試一試,我沒有選擇……”趙初晴的聲音很低,細不可聞。
“幸虧,你碰到了我們,如若不然,後果是什麼,想來你也清楚。”露娜又道。
“我……”趙初晴低下了頭,道:“謝謝你們,小石,還有露娜……老師。”
露娜嘆了口氣,不再說話,趙初晴突然道:“我……我要先回去了,小石,能和你單獨說句話嗎?”
露娜離開了,站在很遠處,趙初晴對顧小石道:“小石,你……你換女朋友了?”
“啥?”顧小石鬱悶了,摸着頭道:“你爲什麼會這樣說,她是我的老師,真是老師。”
“她真漂亮,又成熟,又美麗,不過我還是認爲,去年暑假的那位更加適合你。”趙初晴娓娓說道。
“哎,就知道你會誤解,這下說不清了。”顧小石不知該如何解釋。
“小石,雖然我知道你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但我不會問你爲什麼,能見到你好,我也很高興,答應我,請你一定要幸福!”趙初晴看着顧小石,道:“我……我走了。”
顧小石和露娜送趙初晴到莊園大門,碰到先前認識的一位家族子弟,請他找輛車,那家族子弟二話沒說,直接叫了輛豪華轎車,司機加保安,一路護送趙初晴返家。
露娜走在顧小石身旁,見他沉默不語,開口道:“你想幫她?”
顧小石點點頭,復又搖搖頭,道:“是,我想幫幫她,但就憑我卻沒有那個能力,總不至於偷偷去幹掉那個風投老闆吧?”
“噗嗤,”露娜笑出聲來,道:“你怎麼就知道打打殺殺?面對普通人,難不成還準備動用你的‘密宗法咒’?”
“哎,我也不想啊!”顧小石仰頭嘆道。
“如果真想幫她,你可以的。”露娜突然開口道。
“我?”顧小石指着自己,道:“可以嗎?”
“當然,”露娜笑得更加嫵媚了,道:“別忘了,今天你簽了那麼多文件……”
“我不明白,”顧小石道:“籤文件和幫她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露娜道:“難道你認爲校長會那麼無聊,平白無故地讓你練習簽名嗎?”
露娜賣了個關子,沒有和顧小石繼續說下去,接到校長的電話,無聊的聚會結束了,明天午餐過後,三人便會再次登船,繼續環遊世界。
顧小石起了個早,昨夜思緒不寧,淺淺睡了一小會兒,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體力和精力。出門晨練,吃過早餐,休息片刻,繼續鑽研劍術,待到上午十點左右,被露娜叫去後院,於露天游泳池一旁的草地上,擺着些桌椅,還有一頂大大的遮陽傘,傘下圍坐着四人。
顧小石遠遠聽見,有人說道:“露娜姐,一年多不見,你又漂亮了。”
露娜笑了,道:“老了,漂亮又有什麼用。”
除了露娜之外,其餘三人顧小石都不認識。一名金髮老外,年紀不大,三十不到的樣子,帥哥一枚;一名黑髮女性,同樣三十來歲,戴着副黑色眼鏡,腳邊放着一個文件包,看她那模樣,似乎是混血兒;還有位眼鏡男,也挺年輕,面前擺着兩部筆記本電腦,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手指飛也似地敲擊着鍵盤。
“來吧,認識一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這位是顧小石先生。”露娜介紹道。
“你好,顧小石先生。”三人齊齊起身,招呼道,那態度似乎很是恭敬。
金髮帥哥叫傑克,黑髮女性叫伊莎貝爾,眼鏡男叫雷恩,聽露娜介紹,好像三人是一個投資團隊的負責人。
“露娜姐,”金髮傑克道:“昨夜接到你的電話後,我們就着手處理這事兒,基本已經搞定了,今天來的路上,順道拜訪了一下他,他已經簽字,就是說,他名下的風投公司,此刻已經屬於你們了。”
“謝謝你,傑克,”露娜淺笑道:“我知道校長選擇你們是完全正確的,我無條件相信,特別是你們的辦事能力。”
“校長大人過獎了,能爲他老人家效力,是我們的榮幸!”傑克正色道。
“好了,”露娜看了看手上的腕錶,道:“派去接她的人,此刻應該返回了。”
正說着,遠處走來一人,露娜揮了揮手,顧小石扭頭一看,差點沒坐住,急忙起身,看看那人,又看看露娜,問道:“啥意思?”
來人正是趙初晴。
待她坐下後,露娜對一臉驚駭的顧小石道:“沒什麼意思,按照你的要求,幫她。”
在露娜的示意下,傑克開始講解。在昨夜接到露娜的電話後,傑克等人開始調研這家風投公司的運作情況和資金狀況,那老闆雖然齷齪,但不失爲精明的生意人,將企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也頗有些潛力,於是便進行了收購,在股市上大量買進,又於今晨到老闆家中,不知用什麼方法,讓老闆同意將手中剩餘股份賣給他們,於是乎,這家風投公司,此刻已然易主。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如何處理周大哥的錢款,傑克等人無法做主,露娜也不行,這纔有了現在的會面。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顧小石身上的時候,顧同學瀟灑地傻眼了,支支吾吾地問道:“幹嘛讓我決定?”
“很簡單,”露娜道:“你是老闆,這些資產都是你的,他們三位和身後的團隊,都是在爲你打工,你說,你不決定,誰來?”
“我的?”顧小石不可思議地看着露娜,問道。
“當然,”露娜笑道:“昨天之前,是校長的,昨天之後,便是你的了。”
顧小石沉默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清楚,不過此刻,最需要解決的卻是趙初晴的事兒。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頓了頓,又道:“繼續投資那間高科技公司,保證周大哥的股份。”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你認爲呢,傑克?”露娜道。
“嗯……你知道的,露娜姐,”傑克想了想,道:“那科技公司規模太小,投資太少,我們實在分不出人手去監管,總投資低於5000萬美元的項目,我們一向不做的。”
“要不這樣,”顧小石打斷了傑克,對趙初晴道:“初晴,你問問周大哥,他願不願意來管理這間公司?”
趙初晴沒有說什麼,拿出電話,轉身走到遠處,幾分鐘之後,回來對着顧小石等人鞠了一躬,道:“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我代周大哥謝謝你們,他說,他一定會盡心竭力地做好這間公司。”
“那……”顧小石看着其他人,道:“就這樣定了?”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露娜道。
“老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立刻開始處理相關事宜,趙小姐,麻煩你通知周先生,待會兒辦公室見。”傑克等三人起身,對顧小石和露娜一禮,轉身離去。
待三人走遠後,趙初晴的雙眼有些溼潤,低聲道:“小石,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露娜也悄悄地離開了,只剩下顧小石和趙初晴,顧小石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你不用感謝我,正如你昨晚對我說的一樣,請一定要幸福!”
“伊凡號”駛離了港口,顧小石靜靜地佇立在船尾,遙望着這座繁華的大都會,再見了,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