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伊萬洛夫直系齊至,在聽完薩沙的彙報之後,頓時炸開了鍋,便如這等“聖輝議會”排名第八的大家族也沉不住氣了!兩百魔族,阿古拉斯二祭司和護殿統領,外加魔羅加洛斯三大魔將,如此陣容,實在太過強大,足以剷平除教廷、亞特蘭大家族和奧古斯都學院之外的任何一股勢力。
阿古拉斯魔族的護殿統領,據顧小石描述,應該等同於一位A級獵魔人,二祭司不好說,只知道它擅長精神力操控,不過想來也不會太弱。按照家族收集到的情報來看,使鞭的拜農是第九魔將,使長槍的隆尼薩克是第五魔將,而那玩巨斧的光頭壯漢魔頓,則是排名更加靠前的第四魔將。每一位魔羅加洛斯魔將,實力都不弱於一位A級獵魔人,甚至有可能更強,那就意味着,風雪堡將直接面對五位A級獵魔人,外加兩百魔族……
列昂尼德失落地坐在石椅上,雙眼無神,任誰都能看出他眼中那股深深的懼意,安德烈和瓦西里也低垂着頭,一言不發,第三代的年輕人們,個個彷徨無措,唉聲嘆氣。顧小石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唏噓,他能夠理解他們,這並非伊萬洛夫家族懦弱,只是對手太強,根本看不到勝利的希望,此刻被團團圍住,勢必要孤軍作戰,拿什麼和人家對抗呢?
議事廳內死氣沉沉,落針可聞,一股絕望的情緒縈繞着衆人,就算拼死一戰,可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到頭來也必然落得個全軍覆沒的結局,這種戰鬥,還未開始便已然結束。
“要不,撤退吧?”瓦西里建議道。
“怎麼撤?撤去哪裡?”安德烈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親弟弟,問道。
全堡上下,共計兩百來人,一同撤退,動靜太大,必然會被察覺,一定會被圍追堵截,失去了風雪堡的庇佑,又該如何對抗魔族?再則,外面風大雪大,能向何處撤退?跑到哪裡去,都是一個死,只有可能死得更快!
“去通知艾薩克斯,讓他照顧父親,你們各自去收拾一下,我們從密道撤退!”列昂尼德發話了。
“大哥,你是說,我們自己撤退,那其他人呢?就不管他們了嗎?”安德烈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不然你說怎麼辦?”列昂尼德反問道:“一起撤嗎?目標更大,到時候一個也跑不掉!”
“我不知道,”安德烈痛苦地搖搖頭,道:“我只知道,我們不能丟下那些戰士們,他們會被一個個地屠殺掉。”
“你懂不懂什麼叫‘捨車保帥’?”列昂尼德喝道:“只要我們還在,伊萬洛夫家族就不會消亡,逃過此劫,就有重建家族的可能,戰士們沒有了,還可以再找,如果家族斷了傳承,你說該怎麼辦?”
“我……”安德烈欲言又止,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辦。
“不行,你這樣做太自私了,憑什麼讓外面的人白白犧牲?”顧小石聽不下去了,怒吼道。
“哦?顧,你有什麼好建議嗎?父親傷勢未愈,艾薩克斯對抗一名魔將,最多兩名,剩下的怎麼辦?”列昂尼德譏笑道:“還是說,你來應付?”
“來就來,我不怕!”顧小石站起身來,直視列昂尼德,道。
“那麼我再問你,顧,你能應付多少?一位魔將,還是兩位?”列昂尼德不怒反笑,道:“全堡上下,共計兩百來人,大部份是普通戰士,獵魔人數量不多,不到四十名,而且以C級爲主,B級都很少。可就算是B級獵魔人,在面對實力等同於A級獵魔人的魔族時,哪怕圍攻,也最多能夠堅持一會兒,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另外的兩百名魔族又該怎麼辦?天知道里面還有多少位高等魔族!”
“你怕了?”顧小石針鋒相對道:“代家主先生,外面那些戰士,雖然大多是普通軍人,但怎麼也算是與伊萬洛夫家族共同戰鬥過的戰友,是生死與共的夥伴,捨棄他們?你真能做到嗎?你問心無愧嗎?”
“不是怕,是這仗沒法打,明知沒有獲勝的希望還要去送死,這不叫勇敢,這叫愚昧!”列昂尼德道。
“去你的愚昧!”顧小石動了真怒,吼叫道:“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吧!兩百人,兩百條生命!”
面對顧小石的粗口,列昂尼德並沒生氣,道:“顧,你是客人,家族感謝你,但請你不要忘了,這是伊萬洛夫家族自己的事,你無權干涉,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帶上你們一起走的。”
列昂尼德並沒有說錯什麼,自己的確是外人,的確無權干涉,可想想外面那兩百條生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一個個地倒在血泊之中,顧小石頓覺悲痛莫名。
“你們有什麼意見嗎?”列昂尼德再次開口問道:“如果沒人反對,就儘快收拾吧,記住,暗中行事,誰要泄露出去,他也不用走了!半個小之後,在父親的臥室前碰面!”
“不準走,都不準走!”顧小石吼道。
“你們要走哪裡去?”議事廳的大門被人推開,一道聲音傳來,幾乎和顧小石的吼聲同時響起,艾薩克斯當先一步跨入,不過那聲音卻來自他身後,一人走了進來,鬚髮半白,身高臂長,雖面色有些蒼白,但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勢,正是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伊萬洛夫,老牌A級獵魔人,名震西方獵魔界,爲當世的高手之一,伊萬洛夫家族現任家主!
“父親!爺爺!”衆人不約而同地叫道:“您怎麼……?”
艾薩克斯關上大門,亞歷山大徑直走到大廳正中,凝望着臺階之上的列昂尼德。
“父親,您怎麼起來了?”列昂尼德趕緊走下臺階來到亞歷山大身旁,道:“您傷勢未愈,應該多加休息。”
亞歷山大並未答話,轉頭看向顧小石,對他點點頭,道:“多謝顧小石先生,此間發生的事,我都已清楚了。”
“老家主不必客氣,”顧小石搖頭道:“這是晚輩們應該做的。”
“嗯,”亞歷山大的目光一掃伊萬洛夫家族衆人,道:“你們呢?你們怎麼想的?是準備走了嗎?”
“父親……爺爺……”衆人急忙應道,不過卻沒人繼續說下去。
“列昂尼德,是你決定撤退的吧?”亞歷山大看向自己的長子,淡淡地問道。
“父親!”列昂尼德趕緊答道:“是的,父親,孩兒實在想不到其它辦法能夠保存家族!”
“嗯,那你走吧。”亞歷山大語氣平淡,又看向其他人,說道:“你們誰想走,也一起吧。”
老人的口氣既不凌厲,也聽不出什麼責備之意,就像是在敘述着家常事,不過衆人聞言,頓時臉色蒼白,竟無一人發出聲響,就那麼站在原地。列昂尼德雙腿彎曲,跪在亞歷山大面前,拉住他的胳膊,道:“父親,請您原諒孩兒,孩兒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怪你,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你想保命,原本也沒有錯。”亞歷山大看着列昂尼德,道:“我只是有些失望,你的驕傲和自大,並沒有爲家族帶來任何幫助。”
“父親……”列昂尼德已是聲淚俱下,道。
“我說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都已知曉。”亞歷山大道:“你們應該感謝顧小石先生,我的傷勢已經痊癒,是我請他代爲隱瞞的。”
“您說什麼?”“您已經好了?”“這是真的嗎?”
衆人在聽到亞歷山大的話後,頓時沸騰起來,是的,之前的種種陰霾壓抑在大家心頭,此刻得知這個好消息,彷彿注入了一針強心劑,讓人看到了一絲希望。
“好是好了,不過老家主大傷初愈,還需要多休息。”顧小石道。
安德烈熱情地握住顧小石的雙手,用力地握着,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不住地詢問着事情的經過,其他人也都向他二人靠攏,也都想知道這個天大的驚喜究竟從何而來?
第一次治療,顧小石的三道“禮讚”和那股黑色精神力相互爭鬥,不分高下,誰也不能奈何誰;第二次治療,也就是稍早之前,顧小石發現,自己的三道精神力幾乎消耗殆盡,處於崩潰邊緣,而那股黑色精神力同樣如此,已是強弩之末。隨着又一道“禮讚”注入,頓時煙消雲散,不復存在,而老家主的創傷就此治癒,只是精神受損,想要完全恢復,還需靜養數日。
顧小石當然不會全盤托出,撿了些無關緊要的大致說了,感謝聲頓時連綿不絕,看得出來,伊萬洛夫族人的謝意確實發自內心,也足見老家主對整個家族的重要性。
“好了,顧小石先生的恩情,伊萬洛夫家族上下都記住了。”亞歷山大慢慢走上臺階,伸手撫摸着由冰冷石塊雕成的座位,又擡頭看向衆人,道:“看樣子你們都不想走了,對嗎?”
沒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
亞歷山大點點頭,道:“很好,既然都不想走了,那麼,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該如何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