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禮

今天是巴赫家族的大日子,今天很熱鬧。

巴赫家族的人起得很早,顧小石剛剛出門就看見不少人在四處晨練,就連小孩們也不例外。顧小石很喜歡這裡,放眼望去,入目一片綠色,初升的朝陽,清新的空氣,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和吆喝聲,遠離喧囂,遠離爭鬥,寧靜和諧,這豈非正是很多人嚮往的生活?

顧小石加入到晨練的團隊中,在草地上跑了幾公里,又在小湖邊活動了一下筋骨,掏出“三戳”開始練劍。時間不多,待學院這邊事了就要返回神州,去往東方家,面見東方牧雲。“山海劍訣”的前三劍,“望山劍”、“臨淵劍”和“斷嶽劍”是拜師的前提,東方老爺子位列“神州五絕”,乃當代東方獵魔界有數的頂尖高手之一,他的眼光豈會易與?

或是太過專注,竟忘了時間,顧小石只覺腹中飢餓,擡頭一看,豔陽高照,已近正午,趕忙回到住處,取出手機,正是飯點,手機上有兩個未接電話,一個來自王胖子,另一個……

來巴赫家族之前就已經和王胖子約好了,學院放假之後,顧小石會直接去滬上,不知何時才能返回山城,兄弟二人總得見上一面,嘮叨幾句纔好。問明顧小石的行程,王胖子決定去一趟倫敦,於明日見面,一爲兄弟小聚,二是沒去過倫敦,想來逛逛。王胖子跟家裡說明理由,家人自然同意,不過必須要幫他老媽辦件事,否則……甭想要錢……

查看第二個未接電話的時候,顧小石不免有些激動,是梅少衝,將近一年沒有見到梅學長了,趕忙撥打回去,電話裡響起那道熟悉而冷清的聲音……

梅少衝比顧小石高出一個年級,當初來到奧古斯都學院,不爲讀書,只爲尋找師蹤,幾年時間沒有得到消息,眼看四年級已過,再念下去沒有意義,回校辦個手續,從今往後,不再是學院的學生了。

顧小石一聽,大喜過望,趕緊跟梅少衝約好,一併在倫敦見面,正好要去探尋魔族蹤跡,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幫手,定然事半功倍。顧小石掛斷電話,喜滋滋地奔向餐廳,心情好,胃口就好,早飯省了,午飯一定要吃回來。

索大個在餐廳門前等他,顧小石見面問道:“老索,一上午時間,你跑哪裡去了?”

“清晨時候,我看見學長在湖畔練劍,本想過去打個招呼的,但學長似乎非常專注,不好打擾你,就換了一個地方鍛鍊。”索大個解釋道。

“真是的,也不提醒一下我吃早飯,一直餓到現在,快,邊吃邊說。”顧小石道。

巴赫家族的餐廳菜式種類遠不如奧古斯都學院的繁多,更談不上精緻,多以肉類爲主,輔以土豆、麪包之類的主食,又有不少蔬果之類的佐餐,飲品還是啤酒,還有幾種濃湯。

“下午幹啥?”顧小石切下一塊香腸放入口中,問道。

“我媽剛纔告訴我,婚禮五點舉行,叫我下午哪也別去,需要準備一下。”索大個嘆了口氣,道。

“應該的,結婚是大事,你總得把自己收拾一番吧?”顧小石覺得有些好笑,道:“你看你,該刮鬍子了。”

“真麻煩,我原本打算在家好好玩玩磁能槍的。”索大個道:“昨夜我可是抱着它睡覺的。”

“別啊,那支磁能槍已經是你的了,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愛玩多久就玩多久,”顧小石大笑道:“不過你可不能再抱着它睡覺了。”

“爲什麼?”索大個不解道。

“笨!”顧小石打趣道:“從今夜開始,你就要抱着老婆睡覺了,還抱槍做什麼?”

言罷,顧小石哈哈大笑,笑得索大個一陣臉紅。

“好了,開個玩笑,別介意!”顧小石還在笑,說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還真有!”索大個突然正色道:“學長一定要答應我!”

“哦?”顧小石好奇問道:“說來聽聽。”

“我媽說,我需要一個伴郎,”索大個認真道:“我想請學長……”

“找我?”顧小石打斷了索大個,道:“做你的伴郎?”

“嗯……”索大個使勁點頭,道。

顧小石突然捂住嘴巴,只見他肩膀一抽一抽的,肯定是在發笑,好一會兒,才強忍住笑意,道:“我答應你!”

……

婚禮,如期而至。

沒有教堂,沒有高檔酒店,沒有奢侈而華美的裝飾,就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擺上一個白色臺子,幾張白色的長椅,那是族中長輩和直系親屬們的,其餘族人盡皆席地而坐。

沒有禮服,沒有盛裝,所有人和平時穿戴相同,仍是那般簡單和隨意。作爲新郎的索大個,赤着雙足,一條黑色的麻布揹帶褲,一件白色的無領襯衣,連領帶和領結都沒有,顧小石相同穿着,站在他的身側;新娘竟然連婚紗都沒有,一條白布露肩長裙,非常簡約的款式,一副白紗遮住頭部,手捧一束白色矢車菊,挽着自己的父親,在伴娘地陪伴下,緩緩走向禮臺。

白紗遮面,看不清容貌,好高,這是顧小石的第一印象,當新娘赤足站上禮臺,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頭,但是在索大個身邊卻又變成了小鳥依人。沒有神父,也沒有婚禮見證人,更沒有過多的儀式,雙方各自宣讀了誓言,交換了戒指,禮成,最後一個環節,新郎將要掀開頭紗,親吻新娘了。

索大個是典型的日耳曼人,金色頭髮白皮膚,只不過他長期鍛鍊,膚色偏黑,顧小石看得仔細,索大個那張黑臉上竟然浮起一抹紅暈,他害羞了……顧小石想笑,但在這莊嚴的婚禮上,又如何能笑?更何況,自己憑什麼笑別人?設身處地,今天結婚的換成自己,是否也會害羞呢?卻不知,新娘會是她嗎?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姜一妙的容顏,她本就很美,穿上婚紗,刻意打扮一番的她,會不會更美呢?

呸呸呸,想什麼呢?見別人結婚,自己羨慕了?顧小石收回心神,定睛朝索大個看去。

索大個的動作呆滯,表情略微有些麻木,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他笨手笨腳地掀開頭紗,看着眼前那張同樣佈滿紅暈的臉,用一種極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問道:“我……真要……真要親……親你……嗎?”

顧小石離得最近,當然聽清了索大個的話,心中不由暗道:“老索平時做事勇猛直前,怎麼今天卻像只鵪鶉,這不是廢話嗎?”

卻見新娘微微點頭,漸漸閉上雙眼,顧小石低聲道:“老索,關鍵時刻,不能後退啊。”

索大個顯然是聽到了顧小石鼓勵,心一橫,眼一閉,將自己寬大的嘴脣印了過去。

兩人四片嘴脣相接,顧小石立刻使勁鼓掌,在他的帶動下,掌聲四起,一片歡呼聲中,婚禮結束,索大個後退一步,感激地看了顧小石一眼,暗道:“謝謝學長幫我解圍啊……”

顧小石上前一步,拍了拍索大個的後背,又看了看新娘,道:“恭喜兩位!”

索大個“呵呵”傻笑,介紹道:“我的學長,顧小石。”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新娘朝顧小石一禮,道。

“別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顧小石還禮道,終於看清了新娘的模樣,滿頭金髮盤起,膚色很白,很年輕,歲數相近,容貌姣好,個子高高,體型豐滿,但卻不胖,和索大個站在一起,倒還般配。

這場婚禮夠簡單,從新娘現身直到禮成,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不知道索大個作何感想?反正顧小石就像做了一場夢,醒來後,索大個居然已經結婚了,在一旁看着索大個那張略帶窘態的大臉,看着那些陸續前來送上祝福的巴赫族人,顧小石暗自嘆了口氣。

索大個是學弟,比自己還小一歲,兩個月後纔會升入奧古斯都學院三年級;索大個很喜歡戰鬥,顧小石沒見過他在其它戰場上的表現,但就與自己一道經歷過的兩次來看,索大個無愧於一名巴赫族人,天生的戰士。今天,戰士索大個多了一重身份,他成爲了一位丈夫,這意味着,他身上多了另一種責任,他要照顧好他的妻子,希望他能儘快成熟起來,肩負起自己的責任,祝福他吧。

顧小石開心地笑着,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他爲索大個高興,看着自己的學弟兼戰友被新婚妻子輕輕挽着,如一根木樁一樣,站在那裡接受着族人的祝福,表情有些滑稽。顧小石突然有點羨慕,如果這世間沒有魔族,也沒有獵魔人,更沒有爭鬥,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過着普通人的生活,談談戀愛,找個喜歡的女孩兒結婚,共同組建一個小小的家庭,生兒育女,在歡笑聲中把孩子養大,看着他或她慢慢成長,然後和妻子一起漸漸老去,如此平凡地過完一生……

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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