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返家

“傻瓜”顧小石正坐飛往山城的班機上,透過狹小的機窗凝望着連綿起伏的山脈和彎彎曲曲的大江。

機艙內響起廣播,乘務員告訴乘客們,請調整好坐姿,並且請關閉窗戶,本機將在十分鐘後降落在山城江北機場。顧小石回過頭來,身旁坐着的女孩取下眼罩,非常不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說道:“要到了麼?”

顧小石衝着東方小小點了點頭,身後的東方俊傑摘下耳機,將臉湊近前排座椅之間的縫隙,道:“起來了,快要到了,聽說山城好熱的,這一次能出來逛逛,全是託了小師叔的福,我一定要去試一試那個四色火鍋。”

四色火鍋是顧小石告訴東方家兩兄妹的,第一學年暑假,姜一妙、唐媛媛和梅少衝來山城,顧小石就找王胖子安排了一頓火鍋,結果胖子老兄別出心裁,弄了一口四種不同味道的火鍋,還別說,胖子的老爸老媽在店裡推廣,真有不少人愛吃,算是他家火鍋店的一道特色。

爲什麼三位年輕人會結伴來到山城,這還要從兩天之前說起。

那日練劍結束,東方牧雲告訴顧小石,他與姜一妙的事,師父大致知道,無論徒弟如何打算,師父無條件支持,只有一個前提:絕不可違背道義。換句通俗點的話來說:不準使壞!

師父還叮囑,姜家和姬家勢大,正面衝突是很不明智的,倒不是畏懼,只是獵魔同盟即將成立,事事須得以大局爲重,讓顧小石自己看着處理。

顧小石鄭重答應,卻被餘伯的一番話打動了,餘伯是這樣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行事光明正大,卻難保對手背地裡乾點什麼,接下來會與姬姜兩家接觸,還要小心提防纔是,知道顧小石有家人在山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何不將養母和妹妹接到東方家常住,一來可以護得母女二人周全,二來也可免去自己的後顧之憂。”

餘伯無愧老江湖,事事考慮周全,顧小石聞言陷入沉思,他本不願打擾到東方家,但轉念一想,餘伯所言着實有理。這幾年來,前前後後經歷了不少,與魔族廝殺不斷,難保魔族會傷害到家人,眼看就要北上奔赴京城參加姜家的金盆洗手之禮,自己和姜一妙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萬一起了衝突,對手以家人的安危要挾,到那時又該如何選擇?姬姜兩家均是千古傳承,族中子弟嚴守祖訓家規,行事總不會那般齷齪吧?顧小石不願意相信,但事先有所準備總是好的,左思右想,便答應回家試試,看看養母願不願意到滬上生活。

於是東方俊傑和東方小小被派作代表,一併返回山城,迎接小師叔的養母和妹妹。

顧小石心中忐忑,他深知養母性格,那一代的女人,生於斯長於斯,沒有正當理由,難以讓她選擇離開故鄉;妹妹倒還好說,剛上小學,事事新奇,去大城市生活,或許對今後成長有所幫助。東方家的人知道後,均表示歡迎,更是提前讓人收拾好了房間,說是等顧小石的妹妹過去,再看看她到底是就讀附近的小學還是請人來爲她授課。養父早逝,與養母和妹妹相依爲命,再無其他人對自己好,此番拜師東方牧雲,多了一衆師兄師嫂和師侄,不僅如此,他們更是自己的親人,顧小石感激萬分,下定決心,返回山城,不單爲了自己,同時也爲了養母和妹妹,至少在從奧古斯都學院畢業之前暫住東方家,也好有個照應。

東方家的錦繡地產在山城有分公司,生意做得還不小,是本地著名企業。東方家的人行事低調,並未通知前來接機,倒是顧小石提前打了電話,剛剛走出候機廳,一眼就看到了王胖子。

王胖子一件短袖T恤,一條籃球短褲,選擇這樣的裝扮,主要是因爲夠寬鬆夠涼爽,腳上一雙運動涼鞋,笑呵呵地對着顧小石揮手。二人上次在倫敦碰面,一別月餘時間,王胖子先行回到山城,左右無事,天氣又熱,每日裡窩在家中玩遊戲,一聽好兄弟就要回來,這還得了,趕緊拍着胸口說來機場接人。

顧小石和東方俊傑穿得都很隨意,整潔清爽就行,倒是東方小小,原本打算弄點另類非主流的裝扮,結果被東方巧巧一陣訓斥,說是要去見小師叔的家人,怎敢如此?不得已,東方小小被強迫穿了一件碎花雪紡連衣裙,搭配一雙微微有點坡跟的公主鞋,看上去青春甜美,還外帶一點“卡哇伊”。對此東方小小嚴重抗議,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爲了小師叔你,本小姐可是豁出去了,幸好梅大哥不在,要不然這一身……可就丟臉丟大了……”

東方小小個頭不高,身材嬌小玲瓏,留着妹妹頭,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靈動無比,加上今天的一身淑女打扮,可愛中帶點俏皮,被王胖子一直盯着,東方小小氣鼓鼓地喝道:“胖子,看什麼看,別以爲你是某某人的朋友就可以一直盯着我看,照樣扁你!”

王胖子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一把抓過東方俊傑的拖杆箱,對顧小石說道:“走走,咱快點回去,你媽打電話來問了呢,說是晚飯已經差不多準備好了。”

顧小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差不多傍晚了,回頭對東方兄妹道:“我們這就直接回家去吧,先吃飯。”

胖子照舊開着她老媽的車,不過卻不是之前的那輛寶馬X5,換成了一輛X6,顧小石看看,問道:“換車了?”

“換了,原來那輛賣了,我爸說這個更具運動風格,”王胖子解釋道:“我媽倒是無所謂。”

顧小石點點頭,坐什麼車都好,只要不像上次東方小小的甲殼蟲那般擁擠就行,此刻是一門心思想要快些回家,親眼看看養母和妹妹,哪怕只是陪她們坐坐,吃頓飯也好。

機場離家並不太遠,今天又不是週末,交通順暢,約莫半小時之後,顧小石一行回到家中。

養母早就接到顧小石的電話,說晚上趕回來吃飯,還有朋友一起來,讓弄點口味清淡的菜。滿滿一桌子,全是家常菜,全是養母親手做的,誰說山城人就只吃麻辣,照樣有一半菜式以清淡爲主,顧小石一把抱起妹妹顧小雨,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顧小雨也啵了哥哥一個,不住道:“哥哥好討厭,口水弄到小雨臉上了。”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顧小石無地自容……

又聽顧小雨嘻嘻笑道:“哥哥,胖子哥哥,還有長得帥的哥哥和漂亮大姐姐,洗手吃飯了,小雨有幫媽媽摘菜做飯哦。”

顧小石輕輕放下妹妹,問道:“真的嗎?”

“真的,”顧小雨認真點頭道:“不信你問媽媽。”

“小雨乖,你也去洗手,”養母微笑道:“大家別客氣,來,來,請坐,請坐。”

王胖子自然不會客氣,招呼着東方兄妹坐下,又取出飲料倒上,舉杯道:“我就冒充一次主人,來,乾杯,歡迎小石回家,也歡迎兩位光臨。”

這就是家的溫暖,吃着養母親手做的飯菜,似乎麻辣也變成了香甜,顧小石心中百感交集。衆人邊吃邊聊,王胖子話多,東方俊傑不怎麼開口,但東方小小卻很活潑,經常逗得大家歡笑,特別是顧小雨,很喜歡這位陌生的大姐姐,顧小石笑着問她:“把哥哥換成姐姐,小雨願不願意?”

顧小雨紅着臉,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願意又不願意,想要哥哥,也喜歡姐姐,要是都有就好了。”

顧小石愛憐地揉了揉顧小雨的小腦袋,幫她夾了點菜,問道:“要是小雨可以和姐姐一起生活,願不願意呢?”

顧小雨使勁點頭,問道:“姐姐要來家裡住嗎?”

顧小石笑着搖搖頭,問道:“小雨去姐姐家裡住,好嗎?”

“好是好,不過媽媽說過,不可以麻煩別人。”顧小雨認真回答道。

“如果不麻煩,那小雨願不願意呢?”顧小石再次問道。

“願意,姐姐家裡有狗狗嗎?”顧小雨突然問道:“我們班上有些同學家裡養着狗狗,好可愛的。”

“姐姐家裡沒有狗狗,”東方小小笑嘻嘻道:“但如果小雨喜歡,又願意照顧狗狗,可以養一隻哦,兩隻也行。”

“是真的嗎?”顧小雨開心地笑了,道:“好喜歡哦,哥哥,小雨想去姐姐家裡玩。”

顧小石點頭應道:“小雨乖乖聽話,哥哥就帶你去姐姐家裡玩。”

東方小小突然湊了過來,在顧小石耳邊低語道:“我說,斯通,你這算不算誘拐兒童?”

顧小石瞪了她一眼,道:“吃你的吧,你不是鬧着說要吃麻辣的嗎?來嚐嚐這個水煮肉片,對,對,就是那個萵筍葉,不怕辣吃那個。”

“嚇我?”東方小小夾起一塊放入口中,片刻之後,鼻尖上有汗珠溢出,趕緊喝了口飲料,不住道:“爽!”

水煮肉片重油重味,浮着一層厚厚的熱油,又撒滿辣椒麪,山城人喜歡在裡面加些蔬菜,帶葉的萵筍尖是最愛,葉尖吸附辣辣的油,早已入味,要說香辣,今天這一桌子菜,以此爲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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