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石看向身旁的梅少衝,卻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二人相對而視,均不說話,從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一抹震驚和一抹憂慮,是的,這張儲存卡里的內容事關重大,影響深遠,接下來要怎麼做?
一抹苦笑浮現在顧小石的嘴角,他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復又盯着那張儲存卡,二人就那麼一直坐着……
過了不知多久,沉默而壓抑的氣氛被打破,顧小石忍不住了,問道:“學長,你說那天巧星究竟是啥意思?突然把這玩意兒給咱們,是想讓咱倆公佈出去?想想好像又不對,它爲什麼不自己幹?如果我是它,就在中元節當日公之於衆,那將會何等震撼?而且一定會給神州獵魔界乃至籌備中的全球獵魔人協會帶來打擊。可問題是,它並沒有那樣做,這玩意兒落在咱倆手裡,我怎麼感覺怪怪的……我想不明白……”
“正如你所言,此節我也未能想得通透。”梅少衝搖搖頭,道。
“我跟那天巧星雖見過一面,但並無交情,要說也只有仇恨,它一定不是衝着我來的。”顧小石皺眉道:“記得之前它曾問過你的事,難不成它認識你師父?”
“認識與否,我不知道,但要說交情,那絕無可能。”梅少衝道:“師父一生嫉惡如仇,劍下魔族亡魂不知凡幾,有的恐怕也只能是仇恨。”
“哎,真是奇怪,這都叫什麼事兒,全讓咱們碰上。”顧小石一臉憋屈,道:“學長你說,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我方纔想過,這東西是一定要公佈的,但交給誰?如何交?卻要細細斟酌之後方可。”梅少衝道。
“對啊,我也是這樣認爲的,這裡面的東西太重要了,不能隱瞞,一定要讓姜家的人知道,揭露那兩個壞蛋的惡行。”顧小石道:“學長,要不我交給姜一航或者姜一辰,讓他們帶回姜家,直接交給姜老爺子,你看可否?”
“我倆初識他兄弟二人,並無更深交情,也不瞭解其心性,需知人心叵測,不可不防,”梅少衝道:“縱然要交予姜家家主,也須由我倆其中之一親手送到。”
“要不咱們這就去姜家,面見姜老爺子?”顧小石道:“就以學長的名義登門拜訪,學長是‘南千重’的弟子,你師父與他‘北萬山’齊名,姜老爺子定然會親自見你的。”
“不可,”梅少衝搖頭道:“中元盛會將近,姜家忙碌,想必那姜尚風定在姜家,此刻前去,能不能見到姜老爺子尚不知曉,姜尚風必會察覺……”
“對,學長說得對,不能給那些老狐狸機會,一定要悄悄地交給姜老爺子,讓他自己定奪。”顧小石拍手道:“要不咱們今夜去趟姜家,呵呵,夜探‘敵營’,明明是小說裡的橋段嘛……說不定還可以偷偷看一眼妙妙……”
“姜家位列‘三大獵魔世家’,藏龍臥虎,族中精英衆多,此刻齊聚家族,想要不被察覺,直面姜老爺子,此事談何容易?夜探姜家,稍有差池,說不定會適得其反,此事還需仔細斟酌。”梅少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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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那麼一說,當然不能莽撞,上次得罪了姜一浩和姜一瀚,估計他倆視咱們爲仇人,就這麼冒冒失失上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顧小石指着桌上的儲存卡,道:“哎,麻煩啊,這麼個小玩意兒,真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不,應該是枚定時炸彈,不知道引爆時間,也不知道威力,一不小心,別把咱倆炸飛了……”
梅少衝凝視着那張儲存卡,道:“不知天巧星是否是獨自行事,昨夜上門送信,此處已被魔族知曉,若來搶奪,不可不防。”
“學長說得對,要不咱們現在就換個住處?”話音未落,顧小石便自我否決道:“咱們又沒幹壞事,爲什麼要躲躲藏藏的,該來總要來,來就來吧,乾脆咱們……”
……
是夜,凌晨時分,一道身形如鬼魅般潛入小院,從三米出頭的高牆上跳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那身形來到右側房間窗外,側耳傾聽,一陣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房中之人正在酣睡。那身形不動聲色,輕輕拉開一扇窗戶,足尖點地,似一隻靈貓般躍了進去,人類雖爲萬物靈長,但軀體四肢皆遠不如動物般靈動,此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這等身法,若非親眼所見,實難想象。
那人將屋內掃視一遍,目光最後落在寬大的牀上,一人仰面而躺,穿着條褲衩,赤裸着上半身,搭着一條薄毯,四肢張開,倒像是一個“大”字,一動不動,呼吸勻稱,睡得正香,不知在做着什麼美夢。大牀邊有一牀頭櫃,櫃上一盞檯燈,還有一部手機和一個小小的塑料盒,盒子裡裝着一張指甲蓋大小的儲存卡。
那人正待上前,牀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變仰躺爲側臥,面朝牀頭櫃方向。那人靜靜等待片刻,見房內並無異動,繼而兩步竄上前去,揚起右臂,朝着牀上之人的脖子抓去。
房外的小院中有兩盞石制落地宮燈,散發出暗淡的暖光,藉着那燈光,依稀能看到那人戴着一副金屬製成的手套,手套很長,直至肘部,手掌全被包裹住,五指指尖閃過絲絲寒芒,竟似獸爪般鋒銳,若被一爪抓中脖子,牀上之人焉有命在?
那人黑布遮面,只餘一雙眼睛在外,看不清容貌,上揚的手臂正要抓落,卻突然發現牀上睡覺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露出一個壞笑,那人心中一驚,卻又似依稀看到對方的雙眼之中有幾縷不易察覺的光芒閃過。
這一爪終究沒有抓落,只因那人腦中突然一痛,繼而劇痛接二連三襲來,那人身子一晃,差點便要跌倒,暗道不好,中了對方圈套,一隻手捂住腦部,另一隻手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和裝有儲存卡的盒子,身形一晃,從窗戶跳了出去,身法仍舊迅捷無比,竟和來時一般靈動異常。
那人剛剛跳落院中,正要蓄力翻出高牆,突覺一股危險襲來,側頭看去,一道寒光從另一側房間直直射來。那人心頭大驚,這道寒光來得好快,轉瞬即至,來不及細想,憑藉本能反應,側身避過,卻不料那寒光突然變換方位,伴隨着一道人影,朝自己胸前刺來。
來者正是東方魔族十顆天星中排名第五的天速星,日間它與天暗星商議,於夜裡前來搶奪天巧星送給顧小石的東西。天速星以身法著稱,最是擅長潛入偷襲,它進到房間,尋得目標,又見顧小石酣睡正香,便欲順手解決掉,卻不料中了顧某人的圈套。顧小石此人向來不喜吃虧,特別是吃敵人的虧,昨夜魔族前來送信,竟未提前察覺,後悔不已;更覺得丟臉的是,與那天巧星在紅葉會所包廂裡聊了許久,又在停車場內扶過抱過,繼而緊挨在一起坐車回酒店,還讓它在自己的房間內睡了一宿,這要是讓校長知道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臉色如何?哎,虧你還是我的親傳弟子,虧你還是學院的A級學生,聖輝議會認證過的B級獵魔人,精神系雙階覺醒,號稱擅長精神力操控,對手就在身邊,居然都未能發現,這幾年你都幹了些什麼?
天巧星自幼爲司星長老收養,司星長老的“星幻之術”位列東方魔族“六大奇術”之一,乃是極高深的精神技能,若要習得,非天賦絕佳不可。司星長老的精神力操控水平,除了應天長老之外,族中無人知曉究竟如何,天巧星師承於它,於精神力修煉一途亦是不凡,再加上刻意隱瞞,又未暴露出惡意,顧小石未能察覺,尚在情理之中。可天速星並不擅長此道,方纔剛剛踏進小院,已被顧小石察覺,他不動聲色,靜待對方靠近,又趁其不備,一連四道“密宗法咒”,準確無誤命中,天速星見他熟睡,未作防備,於頃刻間吃了個不小的暗虧。
顧小石穿着一條大褲衩,迅速衝出房門,院內梅少衝和天速星你來我往,激戰正酣。天速星遭顧小石偷襲在前,受了點輕傷,雖傷勢不重,但多少有些影響,此刻面對梅少衝卻越打越心驚。那持劍青年便是當代“鬼谷傳人”,但見他一劍快過一劍,劍勢連綿不絕,無窮無盡,一招使過一招又至,劍劍指向自己的要害。
天速星以動作速率迅捷著稱,單以此而論,在十顆天星中排名不是第一便是第二,尋常獵魔人的進攻,在它眼裡看來就像是慢了一拍,非但可以輕易避開,還能覓得機會反擊。可此刻面前的對手,出手之快,縱然不如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被他一陣搶攻,竟找不到機會脫身,更別說反擊了。對方的劍招既快且奇,有時只得一劍,招數未盡,卻又急速變化,變一劍爲兩劍乃至數劍不等,這便是鬼谷絕學“縱橫七劍”嗎?
二人對戰,梅少衝主攻,天速星主防,天速星心中震驚,梅少衝何嘗不是如此?